文学出版今年遇冷,看看这家文艺社如何抗寒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在湖南文艺出版社社长曾赛丰的办公桌对面,挂着一幅临自颜真卿碑帖的《裴将军诗》。《裴诗》落笔杂糅草楷,楷书力透纸背,仿若铁骑突出;草书神采飞扬,如同剑法轻灵——不知曾赛丰是否正是从这幅字中,悟出了出版人攻守一体的内功心法。

没有人能否认,单论定力,湖南文艺出版社是全国最能“守得住”的几家出版社之一。建社33年来,湖南文艺出版社的几代出版人不改初心,始终以“苦行僧”自居,筚路蓝缕,在文学出版,尤其是原创文学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曾赛丰执掌出版社的两年多时间里,面对文学出版在市场上节节败退的艰苦环境,湖南文艺出版社的军心丝毫没有动摇,守住了属于自己的阵地,取得了这场“战争”的阶段性胜利。

文学出版今年遇冷,看看这家文艺社如何抗寒

湖南文艺出版社社长曾赛丰

放眼多变的市场,曾赛丰也清醒地感觉到,仅靠被动的“守”是守不住的,要想推动湖南文艺成为一家特色鲜明、品牌突出,既有高原、又有高峰的出版机构,从社长到编辑都必须主动攻出去,直面来自市场和读者的挑战。为此他也用战略家的眼光为湖南文艺出版社划定了下一步进攻的路线。守已困难重重,攻则更需勇气,一攻一守之间,彰显了出版人和出版社在大时代面前的选择与决心。

守得云开见月明

鲁迅文学奖公布前,曾赛丰自信满满。对于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参评的多部作品的质量,曾赛丰非常看好:“我坚信至少有一部能拿奖。”不曾料想,最终奖项公布,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山河袈裟》(李修文著)《流水似的走马》(鲍尔吉·原野著)同时获得“散文杂文奖”,这发双响炮不仅填补了湖南文艺出版社的空白,也开创了地方文艺出版界的历史。

虽然多少有些意外,但曾赛丰仍认为,拿奖不过是水到而渠成。“我们的原创文学作品数量多,质量高,都是为人民书写,展现时代风貌的佳作。”曾赛丰说。在此之前,湖南文艺出版社的荣誉室里已经硕果累累:《机器》《命运》《长津湖》先后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延安文艺大系》《汶川十日》《我的名字叫建国》《我们家这十年》《娘》等图书荣获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张庚文录》《历代辞赋总汇》等荣获中国出版政府奖,《延安文艺大系》《安塔拉传奇》荣获第四届中国出版政府奖图书奖提名奖,《中国民间游戏总汇》荣获第十三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在他看来,这些沉甸甸的奖项更多的是对湖南文艺出版社多年坚守的一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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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袈裟》

“湖南文艺出版社能有这样的收获,我认为首先离不开我们扎实的产品基础。”曾赛丰表示。在他眼中,湖南文艺出版社有较强竞争力的产品远不止这两本鲁奖获奖作品。近年来,湖南文艺出版社坚持服务大众、精品出版的理念,用心打造“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优秀图书。在小说领域,湖南文艺出版社今年陆续出版了张炜《艾约堡秘史》和刘醒龙《黄冈秘卷》两部重磅长篇;收获广泛关注的报告文学《袁隆平的世界》和诗歌《摇摇晃晃的人间》,也同样是值得历史铭记的佳作;在2016年获得傅雷翻译出版奖的《刺槐树》体现了湖南文艺出版社在引进文学作品上的过硬功力;转载率超过30%的文学杂志《芙蓉》则构成了出版社坚实的内容底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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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似的走马》

在文学出版领域,湖南文艺出版社涉足的领域很广,版块架构严整齐备,在地方文艺社中独树一帜。而在曾赛丰看来,这条路径能走到今天,与湖南文艺出版社对原创的坚守密不可分。

“原创文学出版是湖南文艺出版社立社以来的根脉所在。对于这两个字,历任的社领导和几代编辑一直在坚守和传承,现在仍在继续努力和行动。”曾赛丰表示。2004年,湖南文艺出版社启动“中国原创文学出版基地”的计划,并以此为契机开发了一系列原创文学作品如“大风原创长篇小说系列”,后续也通过建立“原创之春”发布平台、创建“原创文学作家库”的举措实现了从经营作品到经营作家的转变,为一部原创文学作品从创作到出版的全流程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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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隆平的世界》

饶是如此,原创对于出版人而言,仍是一门艰深的功课。“原创难,不仅因为它意味着更多的付出,也因为它充满了挑战和不确定性。如果不是因为过人的责任心,一家出版机构是很难坚持原创十余载的。”曾赛丰表示。他也承认,湖南文艺出版社也是幸运的,扎实的产业基础、过硬的品牌和稳定的收益,足以支撑出版社继续大力投入原创精品的打磨中,实现了文学图书市场占有率和排名的持续攀升。

不破楼兰终不还

在湖南文艺出版社稳步前进,旗下精品文学图书不断获得奖项和市场肯定的同时,国内的文学出版市场却迎来了一阵“寒流”——据北京开卷数据监测,持续多年保持超过10%增速的文学图书,在2018年上半年首次出现了总码洋的负增长。当大牌作家、重磅新作不再洛阳纸贵,“原创”不再等同于“流行”,在急剧变化的环境下,湖南文艺出版社要如何去定位、去占位,成为了摆在曾赛丰面前的一个重大命题。

作为一个务实的出版人,曾赛丰并没有沉浸在荣誉带来的喜悦中,他警醒地认识到,尽管他的团队已在文学出版领域耕耘多年,积累了过硬的口碑,面对日新月异的市场、尤其是一些针对性极强的新兴品牌,湖南文艺出版社在产品的市场化和品牌的辨识度上都有所欠缺。“我们在产品上发的力仍有些分散,火力点还不够集中。”曾赛丰表示。由守转攻,不仅是环境变化的要求,也是湖南文艺出版社内部优化升级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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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约堡秘史》

在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董事长龚曙光“立主脑、剪枝蔓”,要求旗下出版机构明确自身强项版块的思路下,湖南文艺出版社也对主攻的目标进行了重新定位。据曾赛丰介绍,未来湖南文艺出版社将延续巩固、做大文学图书和音乐图书两大品牌,并把特色文化图书作为重要的辅助版块。“我认为,未来我们有两个事情要干。”曾赛丰说,“第一个是在思路上要更加明确,对于文学、音乐更细分的品类,要做哪一块,不做哪一块,要有更精准的规划。第二个是行动上要聚焦,要让我们会上确立的目标和实际的行动保持高度一致,举部门之力、产品线之力甚至全社之力去拼下这些目标。”

为了让这些目标更加清晰明了,曾赛丰拿出了一套颇具特色的修辞:“抢占‘上甘岭’,开垦‘南泥湾’,挺进‘大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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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冈秘卷》

上甘岭是制高点。在战争中,夺取制高点不仅具有战术价值,也有象征意义,它能代表一支军队乃至一个国家的荣誉。而对于出版而言,标杆性的产品不仅是一家出版机构行业地位的体现,也能成为同类产品的标准。“作为文艺出版社,主题出版、原创精品、重大文化项目就是我们的‘上甘岭’,我们要一个接一个地把它们拿下来,让我们的团队变得更专业、更自信。”

南泥湾是根据地。一个没有战略纵深、没有侧翼保障,没有后续支持的团队,是很难实现自身的长期稳定发展的。“不仅出版社如此,任何一个产品线、一个部门也是如此。”相比一时的爆款,曾赛丰更希望湖南文艺出版社的每一个产品线都能夯实基座,打造长销、稳定的优质产品集群和内容生产机制,对“上甘岭”乃至全社的长期发展提供支撑与拱卫。“即便一年、两年不能完成,我们也有决心,在三五年之内打造这样一个体系。”曾赛丰说。

大别山则是新战场的开拓。曾赛丰曾在媒体采访中用“Open”(开放)一词形容湖南文艺出版社,在他看来,如果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破局,关键在于把蛋糕做大,占据文学出版的新风口,为此出版人应有更全面的能力,用更开放的姿态,对新时代不断涌现的新作家、新文学乃至新读者予以更深入的理解与关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正是现阶段多数出版社的短板,但是从长远来看,尤其是在严肃文学持续萎缩的环境下,我们在规划上肯定不能顾此失彼,放弃对面更广阔的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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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的人间》

在行动聚焦的背后,更深层的变化源于思想观念层面。拥有扎实的经济学背景,又在业内摸爬滚打近三十载的曾赛丰在内心深处颇为认可市场的作用,因此他所谋求的变化更多地表现在,如何让出版人关注的核心从情怀部分转向产品,转化固有的习惯与思维方式,按照产品的逻辑去开展自己的工作。“我们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把编辑逼到市场里面去。”曾赛丰坦言,“图书市场也是一个竞争市场,市场不会考虑个人的情怀和倾向,读者会用脚投票,最终要接受考验的还是产品本身。”

但作为管理者,曾赛丰也知道出版社的产品化、市场化之路需要的绝非大刀阔斧的变革,而是细水长流的优化,在继续保持原则和定力的同时,完成“精品图书大众化,大众图书精品化”的双重突破。“谁都不能否认,面对日新月异的市场,我们想要前进,必须在许多方面进行升级和优化。”曾赛丰表示。在他的倡导下,湖南文艺出版社内部的氛围正在悄悄改变,也出现了一个个变化的突破口:编辑的选题思路愈发开放,产品的数字化和富媒体化趋势日益加强,利用新媒体新渠道的营销屡创佳绩……如今这些点正在连缀成线成面,在湖南文艺出版社身上,不但绵长的文化根系仍在吸收原创养分,也有点点新绿在抽枝发芽,假以时日,这些新芽能否为这棵枝繁叶茂的“老树”带来新的生机?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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