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題記:和我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這是一箇中國人在澳大利亞生活的“實況轉播”。它記述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居澳期間的日常生活、人物故事、澳洲歷史文化、澳洲風物以及個人的所思所想。


在聽到房東夫婦回來的動靜後,我承認我的心裡有些忐忑。在二樓臥室電腦前敲著文字的我已經做好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德國壯漢怒氣衝衝破門而入找我算賬的心理準備。

我隱約聽到了樓上孩子們的控訴。

微信上閃出一行字,是妻子剛剛發來的信息:“安給我打電話了,她可能認為你虐待孩子了。”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她為什麼這麼認為?我沒有虐待他們,但事實上他們確實需要管教。”

“安說看到家裡被搞得亂七八糟,凌亂不堪,她認為這些就是你虐待孩子的鐵證。我正在往回趕!”

“家裡的亂可不是我搞的,全是孩子們自己弄的。嗯,你趕快回來吧,回來了再細說。”

會談

十幾分鍾後,我和妻子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對面,是滿臉悲傷和憤怒的安。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兩米壯漢拉姆並沒有出現。

安眼圈發紅,好像剛剛哭過的樣子。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不管孩子如何,首先得承認,安是個善良的人。

因為知道我們在接下來的9月末要外出幾天,她今天早上還主動問我會不會開手動檔的車,打算把自己家的三菱SUV讓我們免費使用。另外,為了方便我在澳洲生活,安還準備再送我一張當地的手機卡。

安的幼年據她說並不快樂。她的母親在和父親離婚後又有一段婚姻。從小跟著母親的安在繼父那裡並沒有得到多少自己想要的關愛。

她認為,自己的童年是在壓抑、嚴苛的環境中度過,回憶起來,幾乎全都是陰影。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樣受到太多的約束和管教。

放在中國,安可能是“性善論”最忠實的信徒。

在她看來,孩子生出來是怎樣就怎樣,完全不需要任何管束和干涉,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好好吃飯,亂扔東西,說謊話,自私狹隘,在安看來都沒有什麼,這只不過是孩子的一種個性表達而已……

個人認為,這可能是一種過度應激反應。就像國內的一些父母自己小時候物資匱乏,吃不飽穿不暖,有了孩子之後,生怕孩子再受一點點委屈,在物質上拼命地給予,卻忽略了對孩子的心理建設和精神培養,造成孩子意志力薄弱,抗壓能力差等諸多問題。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拉姆從小就在單親家庭中長大,質樸,簡單,不愛交際,有著德國人特有的嚴謹和認真。

拉姆的父親每天把時間更多地用在工作上,對拉姆的關懷也並不多。

與安不同的是,拉姆認為孩子是需要一些管教和約束的。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他和安常常無法達成一致。

比方說,有一次,薩默爾不好好吃飯,還故意用叉子把飯撒得滿桌都是。

拉姆見狀火冒三丈,讓薩默爾放下刀叉,立即站到門外面壁反省(這是他們家最嚴厲的懲罰方式。還有一種懲罰方式是grounding【禁足】,就是不讓出去玩)。

薩默爾在門外面壁還不到1分鐘,安就開始批評拉姆,並且跑出去把薩默爾叫進來,一邊說著寬慰的話,一邊好吃好喝地供起來……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即便是像拉姆這樣高大強壯的男人,在太太安面前,也只不過是個細細的“胳膊”而已。這也是拉姆沒有下樓來和我們會談的原因,他明白自己的孩子的確存在不少問題。

“如果讓你覺得傷心,我感到抱歉。但必須說明的是,家裡的一片狼藉並不是我丈夫搞的,是孩子們自己鬧騰的。他只是想讓你們親眼看看,你們不在的時候孩子們在家裡是怎麼折騰的。哦,對了,還要告訴你的是,平時我照看的時候,孩子們也一樣會像今天這樣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只不過,我和女兒會蹲在地上把這些亂拋亂扔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重新歸置整齊,所以你們回來後看到的家依然很整潔……”妻子首先開口。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如果我的孩子們有了什麼問題,我要說聲非常抱歉。”安說完這句後,話鋒一轉,“但看得出來,你丈夫在這裡很不高興。如果你們覺得和我們相處並不開心,我們也不會強留。”安看著表情不悅的我,憤怒地說道。

“事實上,我丈夫覺得你們夫婦倆都很好,只是你們的孩子……其實我也早想和你談談了。孩子們必須要有適度的管教才行。”

“Australia is a free country. Our kids are free (澳大利亞是自由的國度,我們的孩子就是這樣自由自在) !”

“但是,可以自由到隨意踹人嗎?自由到面對大人的提醒,說出‘Be quiet’這樣的話嗎……”坦白說,安的這句“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激怒了我和妻子。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噢,我感到非常抱歉!”在被當面指出孩子的種種劣跡後,安顯得有些尷尬,臉色很不好看。

“我想,我丈夫沒有絲毫惡意,他只是想以他的方式來教育孩子,讓他們變得更好……”

“非常感謝你們的好意。我想,我並不需要別人告訴我該如何教育孩子……”談到孩子的管教問題,安的情緒又立刻激動起來。

“好吧,無論如何,我要先說聲抱歉。因為本來應該由我來照看孩子。但我認為事件的主要原因並不在我們,不管你們能否理解。對了,至於居住的問題,因為之前已經說好過幾天我們一家搬到下面一樓租住,基於契約精神,我們願意履約。如果你們不願意,可以明確告知,我們會另覓他處。”

……

會談在並不愉快的氛圍中草草結束。

安轉身快速上樓。

明天會在哪裡

如果不能在這裡繼續住了,孩子以後上學還方便嗎?附近的房子好找嗎?價格如何?我們一家三口會因為我的舉動而無家可歸嗎……

坐在臥室椅子上冷靜片刻後,這些問題一股腦地向我襲來……


五、自由的國度和自由的孩子



抬頭,窗外的一輪明月很圓,很亮。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三四天就是中秋節了。

正當我望著月亮發呆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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