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在豫東有個永城縣，抗戰時是新四軍活動活躍的地方。
1940年秋，偽軍頭子姬興詩帶著100多人跑去永城西南的扎把集。新四軍獨立團得到情報後，立即由政治部主任程坤源帶隊，率領5個連急行軍趕去圍殲。
黃昏時，當敵人發現他們時，獨立團已經完全把扎把集包圍了。
偽軍眼看無路可逃，而扎把集南門有一個老炮樓，立即躲了進去。新四軍當即把炮樓團團圍住，然後進行喊話：
“喂，你們把槍放下，不要當漢奸！”
“你們繳槍是不會被殺的。”
可是，這些偽軍們不但不聽，反而居高臨下開槍射擊。宣傳工作不管用，程坤源便決定強攻。很快，戰士們用輕機槍對準炮樓射擊，投彈手投手榴彈。可是，炮樓很高，獨立團的武器太差，遲遲攻不下來。
不能總這樣守下去。怎麼辦？程坤源決定改用火燒。
1連連長沈鶴林帶人借來了一輛四輪大車和幾床棉被，把一些高粱秸堆在大車上，把用水泡溼的棉被蓋在上面。在火力掩護下，幾個戰士把大車推到炮樓下，把高粱秸澆上油，點上了火。
熊熊大火在炮樓下燒起來。
可是，效果還是不佳。炮樓是用磚石砌成的拱形牆，火燒不到炮樓裡。一大車高粱秸燒完，敵人絲毫無損，還不斷地向外打槍，有的偽軍還高聲唱起了河南梆子挑釁。
敵人太猖狂了。程坤源說：“多弄些高粱杆來，燒不著，就給他來個烘房，不投降就烤死他們。”
兩個班的戰士運來大批高梁秸、菸葉、幹辣椒，搬到炮樓四周，澆上煤油。於是，油助火勢，夜裡沒風，濃煙像一條巨大的黑龍緊緊纏著炮樓，不肯散去。
這時澮河北岸傳來槍聲，永城縣城的偽軍前來救援了。程坤源立即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河邊阻擊。好在增援的偽軍並不多，遇上阻擊後，見天色已晚，連澮河都沒過，便掉頭跑了。
炮樓裡的偽軍沒料到援軍都是怕死鬼，應付一下就退回去了，氣得暴跳如雷。可是，他們被濃煙燻著，被辣椒、菸葉製造的“毒氣”嗆著，不到兩個小時就憋不住了，一個個咳喘著，臉紅耳赤。最後，有人用手捂住鼻子，大聲叫道：
“喂！炮樓下的新四軍聽著，我們講講條件，雙方都不要打槍，我們用槍和你們換點水，你們幹不幹?”
程坤源說：“雖然火沒燒著敵人，敵入燻得已經受不了。他們還不願投降，要換水，那就換吧。”
戰士們於是也向炮樓的偽軍大聲問道：“喂，怎麼換?”
“一支槍換你們一罐水，幹不幹?”偽軍在炮樓裡喊道。
新四軍最缺的是槍，於是同意了。
可是，這些偽軍怕新四軍拿到槍不給水，便放下兩根繩子，一根拴著槍吊在炮樓一半的位置，另一根繩子放下來，等新四軍把裝好水的罐子拴好後，再一面提水一面把槍吊下來。
“喂！這水怎麼又鹹又苦呀?”敵人在炮樓裡喊起來了！
原來，新四軍戰士們為了治一治這些偽軍，故意在水裡放了一些鹽。偽軍搶著喝水，結果越喝越渴。
不料，新四軍也喊起來了：“喂，你們也太不像話了吧！吊下來的槍，怎麼沒有槍栓呢?”
“那這樣吧!”炮樓上的敵人又開腔了，“我們換就換得仁義，我們給你們好槍，你們要給我們好水。”
水，有的是。可敵人的槍換一支就少一支。戰士們又同意了。
就這樣，偽軍們把一支支槍從炮樓上吊下來，又把一罐罐水從地上提上去。
但是，炮樓被“土毒氣”還在繼續燻著。黑夜裡，火光把扎把集的半個天空映得通紅。程坤源又下令戰士們展開政治攻勢：“喂！你們的增援被我們打退了，不要再等了，你們光靠槍換水，得有多少槍才夠呀！還是快投降吧！”
炮樓裡的敵人不做聲了。又等了一段時間，大概是偽軍明白再這樣堅持下去不行了，便喊道：“喂！下面的人聽著，你們出來一個當官的，咱們講講條件。”
“我們的政策是：繳槍不殺，優待俘虜。這就是我們的政策。”一位團領導大聲回答。
“不中。你們得賭咒俺才相信。”偽軍頭目姬興詩叫道。
因為他們遇事，都是靠賭咒才牢靠。
“賭什麼咒！我們說話是算數的。你們繳了槍，我們按政策辦事。”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敵人在炮樓中被燻得連嗆帶渴，肚子也俄得受不了，只好乖乖地投降，走出了炮樓。
幾十年後，程坤源已經是解放軍少將。他對當年的扎把集一戰記憶猶新，一次笑著說：“那個時候，我們對偽軍還是軟了一些，所以才有戰場上用水換槍的事兒，都是中國人嘛。若是換上日本鬼子，那我們就只有一個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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