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九十一)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九十一)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五七

長貴、鄭家厚站在義興火磨辦事房屋地中央,黑褲白掛,長貴的白掛子是細布洋服,鄭家厚則是小山東子的打扮,對襟便服。

小綵鳳嫌長貴穿得窩囊,一遍一遍地拉啊扯的:“你瞅瞅,咋還連衣服都不會穿了呢,沒個利索樣!就這樣在外頭能叫人放心嗎!”

鄭家厚露出一副沒拘沒管的幸福感:“沒老婆的好處就在這兒,自由!出去二年都沒人掂心!”

張富一直趴在桌子上抄寫地址,他抬起頭來把一張紙遞給了長貴,叮囑道:“這上面是哈爾濱、大連、天津的商號地址和東家的姓名,別整丟了,不是說嘛,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還有,你們兩個人別拆幫兒,別露富別惹事,就按昨天咱們商量的辦法,該買就買,該入股就入股,瞅準了發個電報回來,我立馬匯錢……別的,也就沒什麼啦,一句話,做買賣你比我強,大哥相信你們兩個!”

老闆子走進來把兩個大柳條包提了起來,問:“走嗎?我先把它放車上去吧!”

長貴:“走!趕早不趕晚,火車這東西不等人哪!”

張富:“走吧,我就不送站啦;對了,你們倆想著一個人買一塊好懷錶。”

看見高鳳鳴走了進來,張富改口道:“買三塊,老高大叔起早攤黑的擔這麼大責任,不掌握時間怎麼行!

瑞和祥綢緞莊開在了哈爾濱道里中央大街上,東家是一位六十開外的山東黃縣人,這個老買賣人把綢緞莊兌給了長貴哥倆。

交店這天下午,長貴和鄭家厚早早到了。

這位六十多歲的老東家遲遲不肯離去,他看著長貴和鄭家厚不無感慨地說:“兩輩子人經營了幾十年,到我這,咳!歸了你們倆了;

“蘭掌櫃的,你出來吧,這二位就是你今後的東家了,咱老哥倆的緣分盡了,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蘭掌櫃的四十多歲,本地人,他從後屋走了出來,朝長貴和鄭家厚走了過去,彎彎腰,神情複雜地說了一句:“咳,兩家樂的事!……”

鄭家厚接過老東家捧過來的厚厚一沓房契、文件、字據和帳本,從懷裡摸出一張匯票,笑著說:“老前輩不必傷感,我聽說了,您上輩人是挑著籮筐一路要飯來到哈爾濱的,幾十年的光景掙了這麼大一份產業已經夠可以的啦!這是五萬大洋的匯票,您收好了;二哥,你看我還有什麼地方沒想周全?”

長貴喜不自禁:“老東家,綢緞莊我們買下了,咱們兩家沒有什麼爭執了,對吧?可是,我們哥倆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摸黑,改天你走了,我們往這一站,街坊鄰居看著我們乍眼,這個問問,那個瞅瞅,不是那麼回事兒!老東家,還有,蘭掌櫃的,你們去把周邊鄰居請到對面的三江菜館,我請他們喝酒,大家熟悉熟悉,彼此把話談開,也好將來有個照應。”

老東家滿臉堆笑:“這對呀,我也有這個意思,請客錢我出,那就定在今天晚上吧。”

哈爾賓的晚上是燈的世界,中央大街亮如白晝。

長貴和鄭家厚坐在三江菜館雅間包房內,蘭掌櫃的裡一趟外一趟地張羅著。

長貴掏出懷錶看了一眼,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七點啦?說好是六點嗎!”

鄭家厚不耐煩地催促蘭掌櫃的:“你去一趟,催催他們,還買賣人呢,連守時守信都忘到脖子後去啦!”

蘭掌櫃的有職業習慣,不彎腰不點頭不答話,他連稱“是是是”的走了。

長貴為買下瑞和祥綢緞莊興奮不已,在他心目中最掙錢的買賣是三莊:錢莊、飯莊、綢緞莊。錢莊賺買賣人的錢,綢緞莊賺太太小姐的錢,飯莊賺所有人的錢,哈爾濱幾十萬的人口,街上走的女人穿得光光鮮鮮,就憑這個,綢緞莊的買賣差不了。

鄭家厚感覺好象是做夢一樣,幾年前還是個闖關東的流浪漢,現如今竟然成了大都市的一名東家,禁不住說了一句:“你能相信嗎!”

蘭掌櫃的垂頭喪氣地跑進包房:“聽說了嗎?沒聽說吧!……”

鄭家厚也有了點東家脾氣:“說!什麼事你直接說出來不就結了!”

“怎麼……都有事?變卦了,不來啦?” 長貴的心一沉,忙問。

蘭掌櫃的仍然是一臉驚慌:“不來啦,我們東家,就是老東家讓我告訴你,前後左右的鄰居都在收拾鋪面,斂東西的斂東西,搬家的搬家,老東家說他回家去安頓家小,趕晚上的火車……就不再見面了,老東家說,說,日本人佔了奉天,一兩天就要佔領哈爾濱,這一場大仗還不知道能打成什麼樣呢!你說,你說,二位東家你們怎麼這麼倒黴呢!”

長貴“嗷”地一聲,破口大罵:“我操他祖宗!”一腳把桌子踹翻在地。

鄭家厚想哭:“二哥,咋整?”

張富把牙一咬:“把綢緞莊大門鎖上,咱們連夜坐火車回金花高麗!”

金花高麗皮貨口義興火磨辦事房。黑老白從門外跨進屋來,從懷裡掏出一張俄文報紙,四處張望了幾眼,連聲問:“瑪麗亞,瑪麗亞呢?”

張富坐在辦公桌子上,耷拉著雙腿,朝門外喊了一聲:“去一個人,叫瑪麗亞趕快到我這來。”

長貴和鄭家厚坐在一溜沙發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長貴:“咳,你說我這個人,白長了一副耳朵和一雙眼睛了,‘奉天事變’這麼大的事兒,一點都不知道,可吃了大虧啦!”

“未見起,要說作買賣太平盛世最好,這不假;碰上亂世操心倒黴遭大殃,這也不假;反過來說呢,逢大亂必有大治,小日本鬧騰不了幾天,太平盛世為時不遠,再說了,沒有這個背景五萬塊大洋能買下‘瑞和祥’嗎!”張富有意寬他們倆的心。

鄭家厚無精打采地說:“大哥,你就別安慰我們了,我後悔當時咋不買幾份報紙看看呢!”

瑪麗亞走了進來:“是誰請,請我……到這裡來?又有什麼事情求我?”

黑老白把那張俄文報紙塞給她,用手指著一幀圖片新聞說:“這好象是衝進了中國兵營,你看看這張報紙上是怎麼說的?”

瑪麗亞拿過來很專注地閱讀著,一邊讀一邊翻譯:“九月十八日凌晨,日本關東軍玲木旅佔領了東北軍駐奉天軍隊北大營,中國軍隊執行不抵抗命令,將槍支集中看管,火炮拆卸炮栓,隱秘炮彈,致使少數志在抵抗的軍官士兵手無寸鐵……翌日佔領奉天,三天佔領南滿北滿主要城市,據日本軍方稱,三個月佔領東北全境已經不是問題。”

黑老白破口大罵:“我操他們祖奶奶,這小鼻子太不是人揍啦!……還有,你個小敗家子、王八犢子……下死命令不讓抵抗,還有沒有一點中國人的血性!”

張富的心像是折了個過兒:“媽啦個巴子,這東北軍純粹是一幫窩囊廢,平日裡耀武揚威,打起仗貪生怕死,媽個巴子,這大東北就白白送給了小日本鬼子!長貴,去把你老丈人請來,那老頭學問高有見識,請他幫咱們分析分析。”

“就改炮手房呢,我去叫他。”

瑪麗亞也覺得問題嚴重:“你們中國人太熊,壞人太多,打仗還往後跑,你還不信?這些年你們中國打過勝仗沒有?”

鄭家厚不服氣,他反唇相譏:“瞎說!大連金洲你們老毛子就沒幹過我們;旅順口你們都讓日本子打屁了,連大‘格畢蛋’都投降了,這些你咋不說呢!”

高鳳鳴拎把椅子走進屋來:“知道你們人多,我就自帶座位啦;不瞞你們說,連桂英託人從南國界買回來一臺收音機,這東西好哇,不管啥地方出了啥大事,頭天不知道第二天也早早的……

“幾位,我就跟幾位說說眼目前就要發生的大事:日本人已經佔領了大半個滿洲,東北軍全部撤到了關裡,遺留下來的部分團營也跟上級失去了聯繫,接不到命令,斷了給養,成了散兵遊勇;

“日本人沒到之前可以暫時維持現狀,日本軍隊打過來會是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依我看,日本人特別看重中蘇邊境,這裡很快就會有日本人出現,大夥心裡得有這種準備……”

張富問:“大叔,你估計小鬼子多暫能打到咱金花高麗?用什麼法子能擋住這幫牲口?”

高鳳鳴回答道:“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揚言,三個月佔領滿洲,如今東北全境淪陷;哈爾濱已經被佔領了……對了,這是我從電匣子裡聽到的;

“從哈爾濱到咱這地場兒也有一千多里地呢,依我看軍隊打過來也許容易一些,佔領大片地方、統治全部國民可就要複雜、費事得多啦,需要時間呢!我估計……日本人到金花高麗是明年開春以後的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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