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九十一
第二天我們請了半天假，整個下午都在打掃房間，角角落落都清掃的乾乾淨淨，又叫了一罐煤氣，然後下樓去商店裡買來鍋碗瓢勺，除了一張飯桌之外，我又買一張桌子放在臥室看書用，配上四張凳子。兩人又跑了很遠的地方，買來壁紙，把臥室的牆粘了一遍，看著收拾停當，兩人重返宿舍，把行李搬了回來。
等到把裡面的物件拿出來，歸放整齊，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兩人已經精疲力盡，渾身上下抽去了骨頭似的，癱在床上。我望著天花板說你餓嗎？蘇餓說餓，“不過還是算了吧？我現在沒有力氣吃了，”說也奇怪，忙碌這麼久，正該好好休息才對，我卻沒有絲毫睡意，一顆心躁動不安，漸漸燃燒起來，耳邊聽著蘇彤的呼吸，再也忍耐不住，翻身抱著她親吻起來，蘇彤迎合著。此刻我早已意亂情迷，不見她反抗，膽子越大，這隻手便去解她的紐扣，蘇彤嘴裡喊著不行，我哪裡肯聽？反而更激起慾望來。蘇彤猛地一把推開我，坐起來整理頭髮，邊說今天不行。我一言不發，悵然若失，忽見蘇彤小聲抽泣起來。我立刻慌了手腳，上前安慰，卻見她哭得更厲害了，推開我罵我是個混蛋！我早在後悔剛才的魯莽，連罵自己混蛋，千般小心賠不是，蘇彤只是不理，又說：“我看錯了你，這才到哪裡？你就露出真實面目了？”只覺一下被她擊中要害，把我說的羞愧不已，只覺臉上燒得慌，低下頭。過了一會蘇彤說：“你為麼不說話呢？生氣了嗎？是你做錯在先，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了？你要是這樣，以後我不敢說你了，當自己是個啞巴，受了委屈往肚子裡咽。”說著眼圈又紅了，一見她哭，我又不知所措，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急得眼圈也紅了，蘇彤看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說：“好好的，你又傷心什麼？裝可憐嗎？我可是不會哄人的”我嘆一口氣，說：“我看見你哭，我也就傷心起來，我以後不隨意惹你就是了。剛才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我看見你坐在那裡傷心，不知怎麼就想起我媽媽了。”舒同呸了一聲，故意板著臉說：“你說我像你媽，還是說我和你媽一樣老呢？”我搖的手說：“要是有人說你老，這個人不是瞎子，就是胡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既不瞎，也不會說謊。”舒同轉著眼珠說：“你當然不傻，但說沒說謊，我就不知道了。原來你傷心是因為想你媽了，虧我白白哭了半天，你都看不見，真是沒有良心！”我連忙解釋，以致賭身發誓，蘇彤笑著說：“我開玩笑的，你就當真了，急得把臉都紅了。今天我們才搬來這裡，正是大喜的日子，兩個人也不知怎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我先去洗澡，然後我們下樓買菜去。”“買菜？”我問她不累嗎。她說：“怎麼不累？只是今天不同，再累也得撐著，待會兒買了菜回來，你就坐在那裡等著，嚐嚐我的手藝如何？”嗯，這個主意不錯，我雙手贊成。
從此我的日子過得如雲端一般，飄飄然。過了幾天，蘇彤和我商量，要把表叔還有趙華請來家裡吃飯。我無可不可的，即使她的好心，我也樂意。那天將要下班的時候，我和他們兩個說了，表叔笑呵呵的答應，趙華故意繃著臉說你這傢伙真沒良心，就等你這句話呢。
蘇彤去菜市場買來了雞蛋，魚肉，青菜之類的。趙華看了說菜夠多了，可是怎麼沒有酒呢？就要下去買。我忙攔住，叫他好好坐著，自己跑去小店買了一瓶。上來見表叔和趙華兩個正幫著打下手，邊說邊笑。我叫他們坐下歇著，趙華卻說都要吃的，怎麼好意思讓她一個人忙呢？
菜做好了，滿滿的一桌，只等蘇彤一聲可以吃了，我們便動起筷子，吃一口，他兩個便稱讚不已。三個人一瓶白酒，我只喝小半杯，便撐不住。趙華不如往日酒量，一杯下肚，便有些迷糊起來，非得給蘇彤也倒一杯，表叔嘿嘿冷笑。待這一瓶酒喝完，趙華坐在那裡，東倒西歪，表叔笑著說：“怎麼樣？我們也該回去了吧？”趙華嘴裡說好，站起身卻往臥室裡走，躺在床上拉也拉不起來，只說躺躺就好了。表叔看了沒有辦法，說該回去了，蘇彤喊我送他，表叔微笑不語。把表叔送回宿舍，再回來時，門已關上了，趙華走了嗎？敲了幾下，蘇彤才來開。我見他手裡拿著抹布，正擦桌子呢，進臥室看趙華已站了起來，正大迷糊，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要走。我和蘇彤說要送他回去，她也不理，只低頭擦桌子。趙華點頭一笑，和我說：“謝謝你好兄弟！不用送我了，我這酒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一點事沒有。”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又和蘇彤打過招呼，笑著去了。關了門，一起幫著收拾，有些不解，問他怎麼不理趙華呢？蘇彤說理他幹什麼？他喝了酒知道什麼！丟下抹布便去床上躺著，這又是為哪般？我說錯什麼了嗎？唉！女人心真是琢磨不透。
日子在每天的油鹽醬醋和各種瑣碎中度過，既平淡又充滿幸福，每天早上一睜開眼，蘇彤早已把早餐準備好。我想起昨晚的話，不僅慚愧，說好的今天我做早餐，又睡過頭了！“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早起，也叫你吃一頓現成的。”蘇童颳著自己的臉，說：“你這話，我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你自己說說哪一次做成了？你聽我的，還是安安穩穩睡你的大頭覺吧，你火急火燎的做了一頓，只怕不合我的胃口，我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說出來又傷了你的心，不說那飯菜又實在難以下嚥，卻又委屈了我，我又是招誰惹誰了？出了力又不落好，何必呢？我勸你也別慚愧，有的吃就吃，我們是自己人，你不要見外才好。你有心體諒我，我心裡知道，再說這也不是什麼辛苦活？我做了飯菜，看你吃的有味，我自己也喜歡。”一席話說的我又敬又愛，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突又想到媽媽，蘇彤能接受她嗎？他這樣開明，自然不會計較許多，雖如此，我卻從不敢向她提及家裡的情況。
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夢見媽媽坐在門口揚頭看天空，蘇彤氣沖沖揹著包往外走，我怎麼也攔不住，只好說：“她一個老人家，你就不能多包容包容？”蘇彤含淚說：“你說的到輕巧，一句老人家就完事了。老人家也要有個度才好，不要太不像了，你自己看誰家的媽像你媽一樣，她就是一個傻子！你叫我包容他，誰包容我呢？我從來本本分分洗衣又做飯，掃裡掃外的，越發的把自己忙得不成個人樣，就這樣還挑三揀四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也配吃現成的！”
我聽了嘆氣，說：“我就說沒辦法和你說話，我不過提一句你就沒完沒了了！我媽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蘇彤就說當初是瞎了眼才來你們家，你又凡事順著她，她一個傻子，懂什麼？我聽了咬牙切齒直逼上去問，“她是我媽，不是傻子！”嚇的蘇彤退後幾步，又冷笑說：“你媽全是對的，哪怕他是錯的也是對的，既然這樣，你還要是媳婦做什麼？你和你媽過吧！”揹著包往外走，爸爸跑去拉她，卻被他一把推開。我大聲說：“你再推一下試試？”蘇彤不再說話，頭也不回的去了。
我愣在那裡，回頭看媽媽坐著，一股怒氣升起，指著她大吼，都怪你，這下你滿意了吧？衝進屋裡。突聽媽媽傳來兩聲慘叫，忙衝出去，見媽媽倒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肚子，指著爸爸和我說：“他打我。”我跑上去問爸爸，“你打她幹嘛？你打媽媽幹嘛？”只覺心力交瘁，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睜開眼，燈光亮著，蘇彤坐在我身邊，關心的問我怎麼了？我擦去臉上的淚痕，想起夢中的場景，歷歷在目，忍不住傷心，淚水又留下來，抱著蘇童說：“我好為難，但是你不能走啊！”便把夢中的事告訴了他。蘇彤聽了沉默了一陣，突見她眼角也流下淚水，說：“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遭遇！我從來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我跟了你，你媽就是我媽，我也是有父母的人，將心比心，我常和我兄弟說，父母是拿來孝順的，誰把你生下來？誰把你養大？這條命都是爸爸媽媽給了，他們一個缺點你就忍受不了了，這還是個人嗎？我這樣說就是這樣想的，空口無憑，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再過幾個月，到了年底我跟你回家看我如何對待咱媽，那時候你才知道我的好。”我早已聽得熱淚盈眶，“我怎麼會不相信呢？我沒有看錯你，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從此我的心也解開了
。”第二天上班，舒同接了一個電話，打完之後仍舊回來做事，到了下午發現她不似往日那般活潑，問她怎麼了？也不回答。下午下班了，也不去買菜，一回到宿舍便躺在床上，我摸她額頭也不燙，這可怪了。我也無心別的，坐那裡逗她開心，一會問她想吃什麼，一會拉著她去逛街，蘇彤推開手，“你別纏著我，你出去轉轉，讓我躺一會兒。”我蹲在床前說：“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我只在這裡鬧，讓你睡不著。”蘇彤笑著說：“還說不勉強我，你在這裡胡鬧，我哪還能休息好了？我說了，算是怕了你了！”原來都是那一通電話引起的，她有一個兄弟正在讀大學，沒錢吃飯了，問姐要，可是蘇彤是才來上班的，哪裡有什麼錢給他？因此為難。我聽了假裝生氣，問她為什麼不和我說？蘇彤低頭不語。我嘆氣說：“怎麼你又見外了？不是說的我媽就是你媽，你兄弟自然也是我兄弟。兄弟沒錢吃飯了，做哥哥的不幫誰幫呢？”拉著她下去取錢，蘇彤說：“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還你。”我聽了真有些生氣了，說：“你再這樣說我就不借了，我一片好心，你只是客氣，你不知道你的見外傷到我了，以後不能說這樣的話。我有一個決定，從此你兄弟讀書的錢我全包了，我不忍看你為這種事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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