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不放過你(民間故事)

1 沉重打擊

李春城是一名出色的刑警,性格卻有些古怪,他曾有多次升職機會,但都放棄了。

領導同事對他很不理解,就連妻子也因為失望,離他而去,留下他與女兒小文相依為命。

十幾年過去了,小文已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要看到女兒,李春城就感到無限滿足和安慰。

這天晚上下班後,李春城做好飯,就等女兒下班回家,可這一等就到了凌晨十二點,女兒平時決不會這麼晚回家,就算有事也會提前打電話。李春城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找女兒。這時,門忽然開了,女兒衣衫不整地衝進來,一頭扎進自己的房間,反鎖房門哭了起來。

李春城懵了,一向處事鎮定的他也不禁慌了神,隔著房門問女兒遇到了什麼事,可女兒只是哭,兩人就這樣一個門裡一個門外,熬了整整一個晚上。天亮時,女兒終於開門出來了,紅腫著眼睛說:“爸,我,我被強暴了!”

李春城像是被雷擊中,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倒。原來,小文所在酒店的經理王善記早已對小文動了邪念,百般利誘無效後,他霸王硬上弓,就在昨天晚上,以談工作為由將小文誘騙到辦公室,硬是強暴了她。

李春城額上青筋暴跳,他大吼一聲:“我去宰了那個混蛋!”他一把扯下衣架上的警服穿在身上,可穿好衣服,卻站在那裡不動了。是啊,自己是一名警察,就是再憤怒也不能去做違法的事,只有法律有權懲罰那個畜生!

李春城一步步慢慢走到女兒身邊,沙啞著嗓音說:“小文,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冷靜面對,你一晚上沒睡,情緒也不穩定,上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爸爸領你去報案。把證物保存好,記得不要洗澡。”

李春城來到單位時已經八點半了,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遲到,隊裡只有兩人留守,李春城問過後才知道,昨晚在市郊一所小區裡發生了一起命案,刑警隊一干人馬早已趕赴現場。

死者是一名年輕女性,她是昨夜墜樓身亡的,法醫檢查過屍體後初步認定,該女子的死亡時間約為昨晚十一點。死者室內一片狼藉,窗戶大大敞開著,附近的很多住戶都反映,他們當晚聽到了悽慘的呼救聲。警方由此判斷,該女子死於他殺,是被人從窗戶推下樓的。

警方很快從女人的日記本里查到了線索,這本日記詳細記錄了她和一個男人的情感糾葛。這個男人誘姦了女人之後,承諾日後將離婚娶她,便把她包養在這套房子裡。但男人現在玩膩了,又要一腳把她踢開,連當初送給她的這套房子也要收回去。女人悲憤至極,和男人大吵之後,揚言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哪怕玉石俱焚,也決不會放過男人。

在最後一頁日記裡,女人寫下了這樣的話:“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機,只怕這個狠毒的男人要對我下毒手了,但我寧願被他殺死,也不能讓他好好活著,我太恨他了!如果我真的遭遇了不測,希望警察能看到這段日記,還我一個公道,能讓他為我償命,我死也瞑目了。”

李春城他們依法傳訊了這名涉案嫌疑人,這個頗有幾分派頭的男人大呼冤枉,他承認和死者之間的關係,也承認死者日記中寫的那些事,但他矢口否認自己行兇殺人,他梗著脖子大嚷道:“我王善記怎麼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把身家性命也搭進去呢?”

“王善記?”聽到這個名字,李春城身子一震,他很想撲上去把這個傢伙痛打一頓。但他沒有動作,他不能為自己的私事影響審訊工作的進行。

王善記看上去底氣十足,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堅持稱自己沒有殺人,走到哪兒都不怕,但當審訊人員要他說出昨晚十一點前後的行蹤,並提供相關證人時,王善記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他目光遊移不定,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幾名警察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已經感覺成竹在胸了,但李春城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2 痛苦抉擇

李春城回到家時,女兒正呆呆坐在沙發上,樣子憔悴不已,李春城嘆了口氣說:“小文,王善記強暴你的具體時間你還能記清楚嗎?”

小文看了父親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她還是答道:“在晚上十點到十一點半之間。”李春城神情慎重地追問了一句:“你可以確定嗎?”小文點了點頭,越發不解地看著父親。

李春城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他可以確定一件事了:王善記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因為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在那個女人墜樓而死的時間段裡,他正在酒店辦公室對小文施暴,而這兩個地方至少相隔三個小時的車程,要想行兇殺人除非他有分身法。

李春城把事情經過告訴小文後,小文愣了片刻,突然發出一陣慘厲的笑聲:“這麼說,能證明他沒有殺人的只有我這個剛剛被他強暴的人了?原來這世上真有報應這種事,看來我不必去報案了,那樣反而會救他一命。”

李春城一字一句地說:“恐怕不是報案與否那麼簡單,我想到了迫不得已時,王善記肯定會說出昨天晚上的事,在****和殺人的罪責之間,他只有選擇前者才能保命,那時警方自然會來找你取證。”

小文厲聲叫道:“那又怎麼樣?難道要我替他作證免罪?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如果警察來找我,我會一口否認那件事,讓他承擔殺人的罪名,我要看著他死!看著他死!”

李春城想說什麼,但看著小文歇斯底里的樣子,他又把話嚥了回去。

警方已經基本上鎖定王善記為真兇了,王善記有行兇殺人的動機,又遲遲無法提供案發時的行蹤,更為關鍵的是,在死者的房子裡只有兩個人的腳印和指紋,一個是死者本人的,另一個經對比驗證就是疑兇王善記的。

正像李春城預料的那樣,王善記到底還是頂不住了,他意識到,如果不把案發時的行蹤交代出來,只怕真要稀裡糊塗地挨一槍子了,看來這****罪是躲不過去了。唉,誰叫自己造下這個孽呢?但讓王善記棘手的是,小文會給自己作證嗎?一想起小文充滿仇恨的眼神,他就覺得不寒而慄,小文要是在這節骨眼上落井下石,他王善記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天,李春城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一開門,就看見房間十幾號人正把小文圍在中間說著什麼。原來,這些人都是王善記的親友和下屬,他們正在逼小文去公安局作證。

看來王善記在向警方供述的同時,也通過律師讓家屬勸小文為自己作證。

坐在小文旁邊的女人是王善記的老婆,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有錢有勢,派頭很足,但此刻卻擺出一副可憐相,低聲下氣地求著小文。而小文卻滿臉冰霜始終不為所動,小文冷冷地說:“要我去救那個畜生,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那女人不急不躁,拿出一隻皮箱,放到小文面前,說:“這隻箱子裡的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只要你答應作證,這些錢全都是你的!”

小文看也不看那隻皮箱,冷冰冰地說:“還是把你的錢收回去,給那個畜生買塊墓地吧!”

那女人氣得滿臉通紅,向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只見一個滿臉兇相的壯漢走上前來,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罰酒是什麼滋味?可以讓我嚐嚐嗎?”李春城威嚴的聲音讓房間裡的人立即安靜了下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李春城穿著警服神色冷峻地走了過來。他將皮箱用力扔出門外,指著門口,說:“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迅速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幫人灰溜溜地走了,小文再也堅持不住了,撲進父親懷裡抽泣起來。李春城輕撫著女兒的頭髮,語氣中充滿了憐愛:“小文,你一直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有幾句話爸爸得跟你說,希望你能夠保持冷靜。”

3 理智聲音

小文抬起頭來看著父親,目光中已經有了警覺,李春城沒有迴避女兒的目光,繼續道:“公安機關很快會來找你求證那晚的情況,我希望你在警方面前能據實而言。”

小文往後退了一步,她冷冷瞪著父親,像是看一個陌生人:“那些人逼我作證,一點都不奇怪,可你是我的父親啊,為什麼你也要逼我?難道我受的侮辱還不夠嗎?”

李春城緩緩道:“因為我是一個警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樁冤案發生,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因為仇恨而作偽證說假話。我也恨王善記,甚至恨不得他死,但我不能因為個人感情,干擾了法律的公平和公正。”

“夠了!”小文聲嘶力竭地大喊道,“你是一個偉大的警察!全天下最偉大的警察!行了吧?可你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你的嗎?你知道媽媽為什麼離開你嗎?你為了做你這個偉大的警察,犧牲了自己,犧牲了家庭,現在還要犧牲我,為什麼?我不會去幫那個畜生作證的,你可以去告我欺騙警察,讓我坐牢啊,反正你六親不認,也不在乎失去一個女兒!”說著,小文跑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了。

李春城一動不動,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他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夜。黎明時分,小文走了出來,她看著父親瘦削的面頰,鼻子一酸,哽咽道:“爸,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太沖動了,說了很多讓你傷心的話。”

李春城沉默良久,長長地出了口氣:“我知道,一直以來,在大家眼中,我就是一個讓人看不懂的人,我滿腹心事,拒絕升職,一切都是那麼古怪。小文,你知道為什麼嗎?”

李春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十三年前,他破獲一起命案,很快將殺人兇手繩之於法。幾年後,他在偵破另一起案件時,卻意外地發現原來破的那起案件是一起冤案,真兇另有其人,可憐那個含冤而死的青年,早已化作黃土。從此以後,李春城就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再也無法掙脫那夢魘一樣的負罪感。

李春城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說:“我告訴你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要你明白,人是不可以做錯事的,否則良心將永生難以安寧。小文,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不要讓仇恨遮住你的心,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希望你今天的選擇,不會讓將來的你後悔。”

李春城出門走了,留下小文呆呆地站在那裡,片刻之後,小文也緊隨父親的腳步走出門外—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小文的出面作證使得案情有了新的局面,警方開始重新分析這起撲朔迷離的命案。由於死者的房間裡並沒有第三者的腳印和指紋,而王善記又沒有作案時間,因此警方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最終認定這是一起由死者自導自演的命案。這個仇恨中的女人,為了報復王善記,不惜以生命為代價。那狼藉的房間、慘厲的呼救、指證的日記,無疑都是她精心佈置的道具。

王善記****罪名成立,在經過小文面前時,他“撲通”跪了下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