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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讀東野圭吾的《秘密》，感慨良多。
一個獲得了推理大獎的小說，但我看到的則更多是婚姻裡的人性和情感。因機緣巧合，在一次車禍中，女主角直子的靈魂住在了自己死去的11歲女兒的身體裡。可這種事情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為了守護這個秘密，夫妻兩人只能以父女身份生活下去。
從此，那個從前困囿於瑣碎婚姻生活，漸漸遺失了夢想的女主人以女兒的身份重新對人生充滿了期待。
那些被忘記的夢想，那些甜蜜簡單的戀愛，都讓直子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
當和那些最有朝氣的年輕人在一起，當開始參加運動會，參加校慶，參加學生們最熱衷的舞會，她的靈魂和身體都戰慄了，那些野心，那些關於女人對庸常生活的不滿足，一瞬間全部湧來。
終於，直子決定找回那個真實的自己。
她放棄了原有的婚姻，朝著新生活狂奔而去，把那個她曾經愛過，為之付出過的男人遠遠地拋在身後。
我和好友七天談起這本書的時候，我說所有的匪夷所思其實只是軀殼，我在東野圭吾這本書裡讀到的是日本女性對於在婚姻裡的犧牲、禁錮，已經不再沉默。
她們開始想念自己，渴望自我，男人，再也不是她們的避風港。
後來，又讀張小嫻的《離別曲》，其中同樣有一女性：
婚姻生活在外人看起來極其圓滿，有一個音樂天賦極佳的女兒，有一個事業成功的丈夫，衣食無憂，花團錦簇。
可是有一天，她獨自逛街，只是因為在咖啡店裡吃到了一片奶酪蛋糕，便決定離婚。
沒有任何婆媳問題，也沒有所謂丈夫出軌這種狗血劇情。
她在那一口蛋糕裡驀然想起，年少的時候也曾嘗過這種口味的蛋糕，那時她滿臉天真，眼睛裡有可與星辰爭輝的神采，那時她說，自己的夢想是做一名最出色的時裝設計師。
2
誰知道後來，為了追求所謂的穩定生活，她放棄自己所有追求，斂起一身光芒，嫁作他人婦。女人最好的十年裡，她沒有自我，只有一點一點熄滅下去的夢想，如果再不改變，她知道她將永無機會。
她還是離婚。
當然大家都覺得她瘋了。
她給女兒留下一句話：千萬別那麼年輕便結婚，婚姻會扼殺一個女人的夢想。
從此她過起那種最年輕女孩子才甘願過著的漂泊生活，輾轉各地，看版，買貨，做足一切關於時裝的功課，哪怕負債，倒也真的幹起了時裝這一行。
當然，她很快樂。
張小嫻在寫到這個中年女性的時候，用了這樣一句話：“她早就決定不向愛情效忠，只效忠於自己。”
我為此深深迷倒。
《秘密》裡的直子，《離別曲》裡的這個女子，總是讓我想起毛姆《月亮與六便士》裡的思特里克蘭德，原來，這世上，追求自我，追求夢想，追求靈魂極致自由這件事，不僅僅是屬於男人的。
女人同樣有資格，像老天要回這份獨一無二的糖。
可年輕的時候，大抵是不會懂保有自我這件事有多難得。
人在少年時，真可謂老天格外開恩，野心、快樂、自我、夢想都是可以用來異想天開的，就算再離譜也沒人會嘲笑，那本就是可以隨意做夢的年紀。
於是女人都不珍惜，歸心低首，哪怕犧牲自我也要換一些成年後才驚覺得到了也不見得快樂的東西：名利，或是一個男人。
後來才知道，那些你求的，最易得；那些你捨棄的，最難復回。
那天，有女孩在微信裡和我聊天，說起自己在感情上的諸多不容易，她嗚咽著和我一遍遍訴說：為了他，我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要的。只要他還愛我，只要他還願意抱著我。
再年輕一點的時候，也許吧，也許我會陪著她一起哭，嘆一句所愛隔山河，怎麼愛一個人就這樣洶湧澎湃，心如刀絞。
可如今，我說不出違心的話，只能告訴她：
“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竟然會傻到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和別人講這樣一件小事。”
她自然不信，仍然問我說：“如果連愛情都是小事，那麼，對女人來說，什麼才算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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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告訴她，女人到了如今這個她這個年紀，愛情早已不是大過天，只有自我大過天。
一部好看的電影，一本能讓人潸然淚下的書，可以減下的體重，以及不退後的髮際線，都是比男人更重要的事情。
真的，中年女性沒時間為男人哭，有那點時間，還不如去植髮。
這就是為什麼有些女人你覺得她明明一切都好，但她非要去離個婚的原因。
歲月再怎麼靜好，也沒那個跳躍的自我更能讓她感受到什麼叫活著。
是的，沒有完完整整按照自己心意活過的女人，永遠都會不甘心的。
不管她走到了怎樣一個地方，那些不甘心，就像種在她身體裡的一個蠱，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地指引著她，去看一看真正的自己到底是怎樣的。
有些人會把這理解為“作”，但我覺得這是一種成全。一種女人在深夜裡和自己達成諒解後，孤注一擲的成全。
4
近年來，身邊的確有很多我曾經覺得永遠不會結束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也常常聽到很多女人和我抱怨，說對婚姻已經沒什麼期待。
她們離婚的理由，看起來千百種。
這一個，因為一起挨窮，以致漸生怨懟；
這一個，因為終日無話，終於忍不下去；
當然也一定有些人有大的衝突，比如出軌、比如家暴。
但所有的女人，不管她遭遇了什麼，在決定離婚那一天，她都有過這樣一個懷疑自己的時刻：為什麼，我在婚姻裡，活成了連自己都厭棄的樣子。
所以，如果你問我女人為什麼離婚，我覺得無他，千百種境遇，到最後都只有一個理由：
我想念我自己。
女人總是安慰自己說，為了愛可以失去自尊。
但終有一天她會醒悟：
從來從來，女人等的都不是男人，而是那個完完全全的自我。
一段真正美好的婚姻，是能夠給女人的自我持續供給養分，對男人來說亦如是。
做不到這一點，哪怕再怎麼花好月圓的樣子，還是會有一個時刻，她一覺醒來，突然就說：老公，我們離個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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