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專屬「工廠大院」記憶:二零四的日與夜

實想寫二零四很久了,在她還未被動遷之前。二零四這個地方,瀋陽其他地方的人一聽到這個名稱,多半都會問,哎,名字好怪,是什麼意思呢?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二零四小孩兒,現在只是知道,當年我黨解放瀋陽的時候,黎明廠還是軍工廠,

後來以蘇聯援建的圖紙建的二零四生活區,那個時候叫“二零四住宅”,204應該是一個軍管代號。

瀋陽專屬“工廠大院”記憶:二零四的日與夜

二零四地區的蘇式紅樓

蘇式紅樓記憶

最近回看了一個片子,名叫《天水圍的日與夜》,在被那份平常氛圍感動之餘,突然覺得香港天水圍像極了瀋陽二零四。香港天水圍距離香港中環25公里,瀋陽二零四雖然距離瀋陽市中心沒有那麼遠,但一直以來,二零四都被認為是一個半封閉的居民區。當年黎明廠特別牛的時候,二零四的環衛工人都是黎明廠給開資。那時候,工廠一把抓,廠子辦社會。對,二零四是黎明廠的家屬區,黎明廠現在又叫黎明航發集團。在這裡,到現在還有大片的蘇式紅樓。據我瞭解,類似的大片蘇式紅樓瀋陽有三處,一處是三臺子,也就是沈飛家屬區;一處在鐵西工人村;還有就是二零四這兒。其餘零散的,還有東一環北海街一帶,有零星的分佈。這些蘇式紅樓,據老人們說,是當年蘇聯援建的時候,直接拿蘇聯的圖紙,直接蓋起來的,所以,當你站在樓下的時候,你會覺得,這些樓有很濃的俄羅斯風格。尖屋頂、紅五星、外陽臺、紅木地板,這麼多年過去,這些紅樓都“百病纏身”了。電線老化、牆體酥脆、四壁透風,這些樓看上去像是一個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紅樓並不是孤立存在的,一般會有四個拐角型狀的樓合圍成一個區域,然後東西方向各有一棟廂樓。中間合圍成的空場,一般都種上樺樹,但當時樺樹還是比較貴的樹種,所以你能看到的楊樹居多。這個空場,會有花壇綠化,有樹林,還會有各種活動空間,基本上就好像是一個居民區內的小公園了。現在想想,這種設計還是挺合理的,居民出門活動可以不出自己居住的區域。更重要的,這種設計形成的合圍式結構,比較適合迎接敵人的攻擊。想想當年解放戰爭結束十幾年,這種設計理念充滿了戰備的思維。

當年那空場裡的楊樹,每到秋天的時候就會落下很大片的葉子,我們這些小孩兒會把大葉子的梗拿來“拔皮狗”。拔皮狗,是我們當年的遊戲,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我們這些小孩兒,會把葉梗纏在一起向後使勁拉,最後看誰的葉梗更結實、韌性足。還有,那時候我們還會把樹葉堆成一堆,然後點燃,再把生地瓜投到火裡,等到樹葉燒完,地瓜也就熟啦。那陣子,我們每每都吃得臉上一塊黑一塊灰的,

可相反心情卻異常炫爛。

瀋陽專屬“工廠大院”記憶:二零四的日與夜

是否記得,那些黎明文化宮的兒時下午?

黎明廣場的下午

現在的二零四,不同以前了,現在萬科都進來了,雖然拆了一些紅樓吧,但還是挺讓人欣喜的。據黎明廠的老人說,這些紅樓也該拆了,冬天可冷了,而且有時候有的地方還漏電,挺不安全的。那些紅樓中間的空場,很多也沒有打理,有的野草都長得老高。二零四也確實應該有所改變了。萬科來二零四,不能不說是黎明廠人挺盼望的事兒。環境改了,生活質量也會提高一些。要不然,現在住二零四的人似乎越來越少,很多去外邊上學的孩子都選擇了不回二零四了,主要原因就是,太破敗了,那些樓。道路也窄,連個像樣的商場也沒一個,生活起來也確實不便。

之所以萬科會選中二零四,多多少少和一個名字有關:黎明廣場。2010年瀋陽地鐵一號線通車,東面的終點選在了二零四的黎明廣場,這無論如何對二零四都是一個天大的利好。在這之前,房地產商的目光很少會瞄到二零四,有地鐵,大不同。

黎明廣場,說是廣場,可現在完全沒有廣場的樣子,只不過是黎明文化宮前面的一個空地罷了。在八零年代的時候,黎明廣場這裡是有一個圓型的廣場的,二零四的人習慣稱之為“轉盤”。10路和16路無軌電車一般都是在這裡甩電車辮子的。當年的這裡,半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電車用電軌,遠看像蜘蛛網似的。那時候,我非常喜歡沒有課的下午,我一般會會幾個小夥伴來到廣場這裡,這裡有一個老大爺,每天下午都會在這些用又長又扁的木板盒子擺些小人書來租。那時候的租金是你想像不到的低。一本小人書一毛錢,可以一直看到太陽落山。

那時候,黎明廣場的下午,帶給我太多美好的童年。丁丁歷險記、葫蘆兄弟、大鬧天宮、哪吒鬧海等等等等好玩的小故事,以一幅幅小畫的方式,注入我小小的心田。那時候,黎明文化宮還是一個電影院,只在晚上的時候才會有電影,我們就坐在大大的電影海報畫的下面,把一本本小人書看完,然後拿著小木板凳、乘著夕陽志得意滿地回家轉。

瀋陽專屬“工廠大院”記憶:二零四的日與夜

如今已然消失的廠北門診部

生命裡的“廠北門診部”

就在現在萬科城市之光一期的位置,曾經有一個名叫“廠北醫院”的地方。說是醫院,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門診部。院外的木牌子上寫的其實也是“黎明廠北門診部”的字樣。這裡之所以有一個醫院,還是因為黎明廠的原因,黎明廠的廠醫院是245醫院,在廠區的南面,而家屬區二零四卻在廠區的北面,

因為黎明廠是保密單位,所以家屬是不可能穿廠而過去245醫院看病的,後來才出現了245醫院廠北門診部這樣一個機構。

我就記得小時候,醫院裡的牆圍都是用墨綠漆刷的,其實到目前為止,我每次看到這種顏色還會不由自主心頭一緊。這是因為,當我還在襁褓中的時候,每每看到這個顏色的牆圍之後,就會被按在醫務床上紮上一針青黴素,那種難言的痛,不知不覺形成了對深綠色的“巴甫洛夫”。除此之外,其實我一多半的乳牙都是在這裡拔掉的,當時還有一種說法“下牙往上扔,上牙往下扔”,說是會吉利。所以,當時我的很多下牙,都被扔到門診部的房頂上了。所以,這個地方,就不僅僅是有記憶的問題,而是我那些“身體一部份”真真切切地捐軀在這裡。其實除了廠北門診部、紅樓居住區之外,還有一些生命中重要部份,隨著萬科的進入,消失而去了。比如東塔中學,比如大五星幼兒園,這些,都是我或者我兒時玩伴曾經經歷過的地方,這些地方留下了我太多的美好回憶。今天,我的很多玩伴選擇還是居住在這裡,或許,一個不經意的夢,會夢見我們還在那大片的紅樓中間拔著皮狗,或是被媽媽生拉硬扯地到門診部去扎針,更或是回到那些黎明廣場溫暖的下午,和我的小人書……在那個夢裡,我會突然樂出聲來嗎?

我不知道,但至少,如果我還選擇住在這裡,就一定會有這種可能與希望。

瀋陽專屬“工廠大院”記憶:二零四的日與夜

二零四的紅樓正在批量消失,我們的記憶還在嗎?

二零四確實到了變遷的時點,我們的童年卻一直未變。今天,我走到這裡,看到既熟知又陌生的景物,依然瞬間想到,早晨從北運河的方向緩緩升起的太陽,還有我看完小人書離開黎明廣場時的夕陽,那是我思維中,隨時閃回的模樣,是二零四印刻在我生命裡的光芒。

記錄回憶,記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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