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晴,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他是誰?(原來之四)

蘇若晴,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他是誰?(原來之四)

朦朦朧朧的,似乎有誰推門而入,站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蘇若晴想睜開眼 看清楚,眼睛卻像被誰給牽扯著一般,怎麼也使不上勁,只能任它們緊緊地閉在一起,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蘇若晴終於睜開了眼睛。此時的天色竟已暗了下來,樹屋牆壁上的燈亮著,閃著淡紫的光,而在門前,更有一簇紫色光芒在閃爍,恍惚間像是有千隻萬隻的紫色螢火蟲在飛舞著,襯著這夜色,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靜謐美好。

那串紫色的螢火蟲似乎被誰輕輕地往上扯了一下,光芒瞬間消了許多,透過來的,卻是一縷金黃,透過被和姐挑開的紫藤簾子,蘇若晴看到了那金黃的光源所在,院子裡一排大大的燈籠。

“蘇小姐,你醒啦。你這一覺睡得可真沉啊。”

“和姐,若心若雨還沒回來嗎?”

“江總他們都吃完晚飯各自回房休息了。他來過你這,看你睡得正香,就吩咐我準備了一些小點,等你醒來了吃。我現在就去拿過來。”

蘇若晴將放在床頭的手機打開,藍色湖面上顯示的時間已過了晚上八點,自己一覺竟睡了這麼久,真的舟車勞頓,還是因為……

她依稀地記得臨睡前,和姐送過來一碗綠豆湯,難道是……

蘇若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有些懊惱地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眼,什麼時候,這個女孩已經學會了蹙緊眉頭,連笑容都顯得那麼牽強。

“蘇小姐,江總問你,有沒有興趣出去看一看水芸鎮的夜景,蓮池的夜景很是好看呢。”

和姐一邊擺放著幾碟精緻的小菜,一邊說著,偶爾地她會抬起頭來看一眼蘇若晴,但那動作卻是極為輕微的,一閃即過,彷彿極小的蜻蜓極快地從極平靜的水面掠過一般。

“江叔叔在他的屋子裡嗎?”

“嗯,他說,你若是想去的話,可以去他屋裡找他,他的梧桐樹屋就在紫藤屋旁。”

蘇若晴點了點頭,飯菜的香氣已經鑽進她的胃裡,她真是覺得餓了。

(2)

走出樹屋,才發現這後院不僅僅有一排絢爛的金黃,假山上的每一棵樹都散發著不同的色彩,將那一個個樹屋裝點成五彩的世界,紫藤樹屋像個少女全身罩著紫色的紗衣,紅雲杉樹屋卻是燦紅一片,幾乎可以與天邊的晚霞媲美,綠色的大松柏在夜色裡像綠色的屏障晶瑩剔透……

蘇若晴的目光卻盯住了那棵梧桐樹,只有這棵樹上沒有任何的光采,依然像個冷漠的巨人在夜色裡冷冷地站立著,根本無視周圍的燦爛輝煌!

樹洞上的那扇青棕色的門並沒有關,只微微地虛掩著,屋內的柔光便透過那縫隙偷偷地漏了出來,將原本灰暗的門前照出幾分溫暖!

“江叔叔,你在嗎?”

“若晴,你醒啦,先進來吧。”

江一鳴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歡喜,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開心!

蘇若晴推開門,屋子裡的燈光很柔,是暗黃色的,江一鳴正站在一扇窗前往外看,支在窗上的竟然是一個高檔的望遠鏡。

他是在看天空嗎?還是在看蓮池?為何不去院子裡看,為何要支在這個角落?

蘇若晴在腦海裡快速地重複了一下院子的方位,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扇窗對著的只是水芸村的村口,那裡並沒有蓮池,天空的景緻也並無奇妙之處,那江一鳴到底在看什麼?

“你是不是在想,我拿著這麼大的望遠鏡在看什麼?來,你來看一下。”

蘇若晴猶疑地走了過去,江一鳴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快走了幾步,將她拉到窗前,又將那長筒望遠鏡往她眼前一移。

蘇若晴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喊出聲來,身子卻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那是芙蓉閣,這架望遠鏡正在監視著芙蓉閣。

“你……”

蘇若晴轉過身,因為激動,她的胸脯激烈地顫動著,急促的呼吸伴著微微的喘息,直噴到江一鳴的臉上。

“你猜對了,三個月前,我買下這裡,只不過因為這裡可以非常安靜地看到芙蓉閣的一舉一動,若晴,你知道這三個月,我看到最多的那個人是誰嗎?是誰比我還在乎這芙蓉閣嗎?蘇若晴,我就是要讓你明白,他是誰?”

蘇若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去看,去揭曉這個答案,雖然她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別急,再過一會,他就會出現了,噢,忘了告訴你,他不是一個人出現的。看,他來了,若晴,來,來看看,還是不是你記憶裡的那個人。”江一鳴的聲音都開始變化,那是一種被憤怒扭曲的聲音,那聲音裡還透著一絲無法言說的無助和絕望。

“來,若晴,看看他,還有他身邊那個美得像仙子一般的女人。”

蘇若晴不想挪步,她被江一鳴的聲音完全地嚇住了,此時,她只想逃出去,逃到若心和若雨身邊,再帶著他們一起逃出去,逃出水芸鎮,逃出芙蓉閣,逃出與江家有關的一切。她顫慄著身子往後退,江一鳴卻一把抓住了她,他那雙那麼柔軟的手,此時卻像鷹爪一般,將蘇若晴緊緊地拽住,容不得她一點點的掙扎。

“若晴,你看,你來看,來看看他,還有她。”

蘇若晴的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滴落在鏡頭上,模糊中,她看到芙蓉閣下,那個靜靜站立的身影,雖然已經離去了整整四年,可蘇若晴清楚地明白,那個人,那個站在那裡望著芙蓉閣的男人,那個用手摟住身邊女人的男人,那個低下頭溫柔地對著女人笑著的男人,是她的父親,她那個剛剛才知曉了真名的父親,江一城。

“不要看了,不準看了。”江一鳴突然一下將蘇若晴拉到一邊。巨大的衝擊讓蘇若晴幾乎摔下,碰撞到一旁的書架,幾本厚厚的書被撞擊得掉落在地上,發出恐怖的轟鳴聲。

蘇若晴咬著牙,忍著身體傳來的劇烈的疼痛,她努力讓自己站直身子,她要向江一鳴問清楚,那個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父親,那個女人又是誰,為何江一鳴會如此憤怒,是為了芙蓉閣,還是為了父親身旁的那個女人?

“若晴,對不起。”江一鳴似乎已經從盛怒中清醒過來,看著站在那裡搖搖欲墜的蘇若晴,他的眼裡慢慢地蒙上了一絲憐惜,“我只是受不了,受不了她那樣子。十年了,她竟然還是選擇了他,她從來不明白她只是他的一個棋子嗎?”

蘇若晴聽著江一鳴莫名其妙的話語,看著他臉上那哀傷絕望的表情,心底竟有什麼被輕輕地觸動著,她甚至覺得此時的江一鳴就像受了委屈的若雨一樣,需要著她的呵護,她的勸慰。那一刻,她身體裡騰起的母性讓她忘記了剛剛還對江一鳴怒不可遏,更忘記了自己的身體遭受到撞擊時的疼痛。

“若晴,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明天我再帶你去看蓮池的夜景好不好?"

江一鳴的聲音又恢復成往日的溫柔,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蘇若晴扭過身子,透過望遠鏡,芙蓉閣下已經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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