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連載」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鮮卑王者(10)

抓了好幾千後燕官員,俘虜了4、5萬的士兵;怎麼處置呢?

開始的時候,拓跋珪想學學苻堅,留下有用的,剩餘的全放了,以收中原民心。

但是,有人把他攔住了。

此人喚作王建,時任中部大人一職。

王建說,這些人絕不能放;今天咱們打了大勝仗,用不了多久燕國人必將來報復;咱們把俘虜都放回去,他們回去必然還會給後燕效力。

拓跋珪說,那怎麼辦;王建說,簡單,全殺掉;這樣後燕國內空虛,無人可用,今後取之就容易得多了。

好幾萬人,全殺了;猶是拓跋珪這種比較殘忍的主兒也有點兒猶豫。

看拓跋珪猶豫,眾將齊聲勸說;拓跋珪從之,遂下令,殺!

可嘆幾千後燕王公大臣,還有數萬兵士,全部被殺。

殺了這麼人,拓跋珪也有點兒後悔了;不過真正體現這一惡果的還在後面北魏滅燕的時候;咱到時候再說。

再說慕容寶,這寶器帶著僅存的一點兒人馬跟頭把式的逃回中山一看,慕容垂活的挺精神,沒死!

慕容寶抱著老爹的腿放聲大哭,把參合陂慘敗說了一遍;慕容垂氣的幾乎吐血,立刻著手,準備二次伐魏。

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慕容垂命令慕容寶之子慕容會錄留臺事務,領幽州刺史,鎮守龍城,代替高陽王慕容隆;任命陽城王蘭汗為北中郎將,代替長樂公慕容盛鎮守薊城。命令換下的這兩位慕容率領龍城和薊城的全部精兵,向中山集結。

公元396年1月,高陽王慕容隆率領龍城之軍抵達了國都中山;慕容隆也是慕容垂的兒子,而且也是戰績等身的大將,此前一直駐防遼東,獨當一面。

慕容垂深知再打,那可就是要賭國運了;僅僅依靠幽州、平州之軍還遠遠不夠,慕容垂下令徵東將軍平規徵發冀州之軍待命。

不過,他這道命令發出之後,出岔子了。

平規反了。

平規,說起來也是個老革命了;打慕容垂叛秦起,他就跟著,這麼一路走來,打了無數仗,立了無數的功;慕容垂待他也不薄,一直提拔成後燕的高級將領。

可能有兄弟會好奇,既然這關係,他怎麼反了呢?

這就得說是心態問題了。

平規也是個鮮卑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實話說那是人家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不過,平規有時候也挺不平的,原因是在他前面,始終有像慕容農、慕容麟這樣的人擋著。換句話說,他的職業發展上面始終有那麼一塊叫慕容的天花板。

一樣的拼命,不一樣的待遇,時間久了,平規心中自然不忿。

但不忿也沒辦法,慕容家的孩子頗有幾個能打的,實力雄厚,平規也只能暗地裡發發牢騷,現在慕容家參合陂一戰把家底兒賠光了,此時不跳更待何時?

於是,千年老二打算翻身做主,要跟老主子慕容垂分庭抗禮了。

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平規駐軍河北魯口(今河北饒陽),他所轄的軍隊有三部分,分別駐紮三處,他將三處人馬合為一處,扯了反旗。慕容垂得知後,立刻派人平叛,結果平叛部隊卻被平規殺敗,領軍將領也死了。

這一突發事件,打亂了慕容垂的部署,環顧四周,能跟平規過過招兒的除了自己也沒別人了。

慕容垂強撐病體,出發平叛了。

慕容垂在後燕諸將眼中的名望,可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自打前燕崛起時,慕容垂就開始征戰沙場,現在算算,這位垂爺已經打了50多年的仗了。這樣的對手,誰不怕?平規當然也怕。

造反之前,平規知道慕容垂病了,認為他不可能親自來,誰知人家真來了。

平規很清楚,這仗沒的打,慕容垂若死了或不能動了,軍隊當然聽他的,可只要此公還精神著,軍隊絕對不跟自己走,因此,沒等慕容垂到,他索性帶著老婆孩子,跑了。

迅速處理了平規之亂之後,慕容垂命令范陽王慕容德留守中山,他自己親自率軍從中山秘密出發,越過青嶺、天門,開鑿山路,出其不意,直撲平城而來。

啥叫老謀深算。

看看慕容寶和慕容垂兩次伐魏的進軍路線就知道,垂爺幾十年的仗不是白打的。

從慕容寶退軍路線上倒推,這位寶器太子爺當初的進軍線路,走的是從中山出發北上進入薊城,然後從薊城西進,直抵黃河岸邊;走這條路的好處在於,這是條熱線,道路平坦,適合大軍調動。那反過來,也正因為這是條熱線,你知道,別人也知道,因此也就不可能有戰役發起的突然性。

深諳用兵之道的慕容垂選的線路可就隱秘的多了,史書上對他路過的地方語焉不詳,但是不論是《資治通鑑》還是《晉書》對垂爺此次進軍都有相同的字眼兒:“鑿山開道”。

本來沒有路,慕容垂來了,就有了;後燕軍一邊兒施工,一邊兒行軍,硬是把不毛之地,變成了通途。

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牛人就是牛人。

史書記載,經過十八天的強行軍,後燕軍突然出現在平城郊區的獵嶺。

此時,駐守在平城的是拓跋珪的堂弟拓跋虔,官拜陳留公。

此人生的十分粗壯,以勇猛聞名於漠北;力大無窮,武藝絕倫,他跟拓跋珪的弟弟拓跋儀,是北魏數一數二的猛士,素有“衛王弓,桓王槊”的美名。參合陂一戰,他也在,而且還是魏軍的箭頭,那一仗他可揚了名了,打的後燕軍做夢都怕。戰後,拓跋珪把他放在平城,一方面是要借其惡名,起到威懾後燕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用他為北魏拉起第一道防線。

但拓跋虔再無敵,跟慕容垂比,他還是嫩了好多。

慕容垂跟安踏似的,不走尋常路;進軍的速度既快又隱蔽,後燕軍都到了平城郊區了,拓跋虔還不知道呢。

一直等後燕軍堵到平城大門口開始罵陣了,拓跋虔才驚覺敵軍就在眼前。

啥也別說了,出城打吧。

拓跋虔素來勇猛,慣用一杆長槊,見後燕軍堵門,他倒也不怕,橫槊出馬,領兵出戰。

慕容垂這次帶來的兵,主力是慕容隆帶來的遼東鮮卑軍;還有一部是就地徵發的冀州軍,當然也有少部分,之前參加過參合陂之戰,僥倖撿了條命逃回來的;這次又跟著來了。

最後這部分,心理狀態還停留在參合陂那可怕的一天,他們一見拓跋虔帶著的魏軍,就好似見了鬼,嚇的渾身直哆嗦。

恐懼情緒一傳播,其他的冀州軍一看這情形,心中也慌了,不由得也跟著害怕起來。

慕容垂久經戰陣,啥看不出來,他命令:遼東軍向前,冀州軍向後,慕容農、慕容隆你們倆為前鋒,給我衝!

慕容隆此次帶來的遼東後燕軍,皆是百戰精銳,那可是給慕容氏看家的部隊,戰鬥力超強;而且這支部隊沒參加過參合陂之戰,對北魏軍及拓跋虔沒概念,因此心理上並不害怕,現在皇帝下令進攻,遼東軍發一聲喊,鋪天蓋地奔著拓跋虔就去了。

這裡邊,衝在最前面的人是慕容農;阿農同學其實很能打,可是上次卻栽了個大跟頭,跟著慕容寶窩囊慘了,不僅一世英名毀於參合陂,手下袍澤更是全軍覆沒;因此慕容農一見北魏軍,眼睛就紅了,現在老爹讓進攻,他一馬當先,要報參合陂之仇。

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慕容農這一作表率,遼東軍更是士氣大振,奮不顧身,向魏軍猛撲而來;這麼一來,甚至帶動著身後的冀州軍也蜂擁而上。

對面的拓跋虔其實沒準備好,慕容垂鬼一樣突然出現在平城城下,這夥計甚至連戰前動員還沒做,仗著有主場心理優勢,混不吝的就上了陣。

但是老話說得好,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拓跋虔雖橫,卻擋不住衝過來的這幫人個個兒都跟不要命似的;他渾身是鐵,能捻及根釘?

因此,時間一長,拓跋虔雖說也格殺了幾十名後燕軍,但他自己也被悍不懼死的後燕遼東軍拽下馬去,亂刃加身,剁成餃子餡兒。

拓跋虔一死,慕容垂令旗招展,後燕軍全軍壓上,全殲了平城魏軍,佔領了平城;屯駐該地的三萬多戶魏國部民全部被燕軍虜獲。

平城失守的消息傳到雲中,拓跋珪傻逼了,拓跋虔乃北魏軍中之膽,連他都死了,剩下的還能指望誰?

北魏朝野上下人心浮動,好多人甚至打好包裹,要麼準備跑路,要麼準備投降慕容垂。

人心惶惶,拓跋珪也不知道該咋辦了。

但是,人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就在拓跋珪發呆、發傻、發愣,發苶、發痴,不知所措,因而無所作為之際;戰爭,突然以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方式結束了——

後燕軍攻佔平城,士氣高昂,就連那些參加過參合陂戰役的士兵也一改往日的頹廢,還了陽。

後燕大軍繼續前進,走到參合陂,走不動了。

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就見幾萬後燕軍的屍骨,堆的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場面觸目驚心。敢情參合陂戰後,拓跋珪管殺不管埋,後燕宗室、士兵的屍體任其暴露於野,狼拖狗咬。此時殘骸遍地,老鴉如雲,其情形怎個慘字了得?

眼前的情景,慕容垂凝視半晌,渾身顫抖,下令收集骸骨,刨坑埋葬。

慕容垂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概括起來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不多時,荒冢立成,幾萬將士陰魂不散,慕容垂令設祭壇,三軍拜祭。

祭拜時,數萬後燕軍放聲大哭,有哭戰友的,有哭父兄的,聲振寰宇。慕容垂悲憤難當,越想越心疼,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氣憤;待要說些祭語,一張嘴,卻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慕容垂向後倒去,不省人事。

慕容垂這一倒,整個燕軍都停了腳步。人命關天,仗可以不打,皇帝卻要救,後燕大軍駐紮於平城西北三十里,開始搶救慕容垂。

那年頭,既沒有120,也沒有特效藥;病了,只能生扛著,扛了十天,慕容垂眼見油盡燈枯,要不行了。

這一年,慕容垂已經71歲了,人生70古來稀,按當年的平均壽數,這已經是高壽了。

公元396年4月,慕容垂扛到頭兒了,病逝于軍帳之中。

這老爺子一生,概括起來就兩句話:生於戰火,死於征途。

十三歲,別的孩子還在上初中,他就開始幫著老爹慕容皝打,打到前燕滅火了又幫著前秦打,前秦滅亡,自己拉起個後燕,接著打,這真正是戰鬥的一生。

現在,老傢伙累了,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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