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和西方交惡的起點:北約東擴的故事

俄羅斯和西方交惡的起點:北約東擴的故事

俄羅斯和西方交惡的起點:北約東擴的故事我想有一天如果普京真的離任了,回首他的一生,他可能會想起當年葉利欽和克林頓舉杯歡飲的時刻,他可能會想起和小布什總統互拍肩膀的時刻,他可能會想起他駕駛著電動小車載小布什到處跑的時刻,他可能會想起和奧巴馬翻臉的時刻,但是可能對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當年北約東擴給俄羅斯帶來的風險,他是整個事件的親歷者,並且跟隨者小布什隨後退出的反導條約,漸漸和美國人拉開的距離。

今天普京被稱呼為大帝,實際上早在21世紀初,普京還是有點靦腆,他和小布什關係不錯,小布什在2014年5月1日接受採訪的時候說過:

俄羅斯和西方交惡的起點:北約東擴的故事

小布什說:

普京已經變了,總統應該打開雙方的對話,給對方一個機會,當然卑鄙的暴君除外,那個時候,能看出來他想和西方國家合作

再看今天的俄羅斯,你幾乎會疑心這一切發生過嗎?俄羅斯和西方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北約擴張是俄羅斯和西方關係的惡劣的第一步。

根據今年3月份解密的俄羅斯和美國的文件顯示,在1993年10月22日美國國務卿沃倫克里斯托弗曾經向葉利欽保證,克林頓政府所說的和平夥伴關係是要把俄羅斯以及歐洲所有的歐國家包括在內,而不是說搞一個只有北約組織的小集團,葉利欽大為興奮,表示這個計劃真是一個天才。

然而沃倫克里斯托弗在其回憶錄卻撒了謊,聲稱是葉利欽誤解了,和平夥伴關係就會“導致北約逐步擴大”,尤其是在他的回憶錄的第280到281頁,而根據美國解密的文件顯示,沃倫克里斯托弗當天早些時候告訴當時的俄羅斯外交部長安德烈科濟列夫,北約將會沒有預定的新成員,而我們強調和平夥伴關係是“向所有人開放的”。

在最新的美國解密文件指出,1993年9月15日,葉利欽給克林頓寫了一封信,對於克林頓政府的擴張政策表示不安,並且要求建立“泛歐安全體系”而不是北約擴張,葉利欽非常嚴重的警告美國:不光是在俄羅斯的反對派會排斥這個做法,連同俄羅斯的溫和派都會排斥這個做法,由此,克林頓政府在1994年9月27日的白宮報道,說克林頓是

“強調包容,而不是排斥……”

“北約的擴張不是反俄,它並不打算排斥俄羅斯,也沒有迫在眉睫的時間表”

“更高的目標是歐洲逇安全,統一和一體化”

然而在1994年,葉利欽聽到了美國新的助理國務卿歐洲理查德霍爾布魯克正在加速北約擴張討論,甚至在11月份啟動了北約對新成員“如何和為什麼”的研究,在1994年的11月29日,葉利欽寫了一份抗議信給克林頓,強調俄羅斯希望歐安會成為一個“全面的全歐洲組織”,12月1日,俄羅斯外長拒絕簽署和平夥伴關係,12月5日,葉利欽在歐安會布達佩斯首腦會議上發表了一個讓克林頓驚訝的講話:

“你為什麼散佈不信任的種子?”

我們回顧一下整個北約東擴的過程,當年的克林頓是不是有承諾過北約不擴張?今天這個問題已經落下實錘,美國人確實承諾過,但是事後變卦了,從今天的角度,尤其是看特朗普總統反覆無常的作風,覺得美國人一向如此,但是在90年代的美國的信用還是非常高的,普京在某種程度上可能也受到了這個的影響,但是普京日益發現美國人的承諾是不靠譜的。

對不起,本人強調的並不是美國的不靠譜,讀我這篇文章的相信都是我知乎的粉絲,長期看我的回答受我影響,可能認為美國是“邪惡帝國”之類的,只不過我今天要說一下為什麼美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出爾反爾,機構的本身的存在是否就是一個影響。

我們扯一點別的,比如說計劃生育委員會這個機構,已經撤銷掉了,我們也知道計劃生育政策即將被完全的終止,但是你會發現在前幾年計劃生育部門的存在本身就是廢除計劃生育政策的一個阻礙,如果國家要提高生育率, 這個部門必須廢除掉,當部門本身可能成為阻礙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呢?中國有計劃生育委員會,而國際上則有北約組織。

北約本身作為一個和華約抗衡,敵視俄羅斯的存在,它存在的本身就是為了遏制俄羅斯,這個組織不被廢除,則俄羅斯永遠和西方為敵,1991年蘇聯解體後,在1992年的總統競選期間,小布什和克林頓在總統辯論的時候,尤其是在外交問題上的時候根本沒有提過北約東擴的問題,而在克林頓執政初期,所有的外交關係都是圍繞在優先發展對俄關係上,整個克林頓政府沒有人主張北約東擴,北約東擴的主張是在政府內不受歡迎的。

然而北約這個組織怎麼辦?廢除掉嗎?很顯然蘇聯已經解體,華約不復存在,北約理所應當的不應該存在,然而正如同變革所帶來的問題一樣,支持北約的各式各樣的人一定會掀起一場論戰,論證北約存在的必要,這時候關鍵的三個人出現了,這三個人是蘭德公司的三名資深歐洲專家,分別是:Ronald D .Asmus)、Richard L .Kugle和F .Stephen Larrabee)

這三個人在《外交事務》上發表了著名的文章《建立一個新北約》,這篇文章受到了高度重視,從而成為北約轉型的一個標杆性文章。

文章指出,歐洲應該有一個安全的架構,保障東歐和中國的民主政體,北約東擴會推進民主,經濟增長,並且使得東歐和中歐各國獲得安全感,北約必須走到域外地區,否則將會毫無用處。

文章同時支持,北約要進行一系列轉型,首先是從集體防務組織變成關注民主穩定和處理危機的組織,美國必須促進歐洲一體化,讓歐洲人自己能承擔防務,加強德國的軍事力量,推動東歐融入歐共體和北約,幫助俄羅斯實現民主化,鼓勵烏克蘭西方化,進行軍事結構重組,提高北約在疆界外採取軍事行動的能力。

這個建議得到了包括布熱津斯基,基辛格,以及後來成為布什內閣重要成員的迪克切尼的贊同。

現在你能理解為什麼美國不在聯合國安理會的授權下打擊伊拉克,而是在北約的名義下打擊伊拉克,是因為很早之前關於北約的新使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北約要走到域外地區。

然而即便是我們拋開所有的意識形態不談,但就北約這個組織的問題來談,就會發現有一些致命問題是一直存在的,大家可以看到,北約自從出生起他就是一個軍事組織,而不是一個政治組織,然而在新北約的使命中,北約被賦予了太多的政治性議題,這是北約所不能承受的,因為北約的架構本身就不適合進行政治議題的干涉,“使用武力來保護民主”,這是新北約的核心,但是“使用武力”和“民主”之間天然就存在矛盾,民主必然是一個政治性議題,它不是靠槍桿子的。

實際上當年克林頓內閣內部對這個看法是有相當的分歧的,非常出人意料的是,在克林頓政府內,文官們紛紛表示支持新北約擴張政策,而國防部的官員則強力反對,此時關鍵人物再次出現,他就是1994年被國務卿任命的歐洲和加拿大事務的助理國務卿查德·霍爾布魯克(Richard Holbrook),當時在五角大樓跨機構工作小組的高級代表克拉克將軍就對北約東擴表示質疑,並且表示霍爾布魯克肆意推進北約東擴是不是受到總統授權,然而霍爾布魯克拉來了白宮駐北約大使亞利山大·弗斯何波爾厲聲對克拉克將軍說:要麼支持北約東擴,要麼不支持。

(韋斯利·克拉克,美國四星上將,北約盟軍最高司令,靠空襲贏得了1999年的科索沃戰爭,第二年因和五角大樓關係不順被解職)

這句話看的我異常眼熟,為什麼?因為小布什說過同樣的話,在反恐戰爭中,要麼站在我們這一邊,要麼站在他們那一邊。

當北約東擴的政策被執行後,無論美國人如何安撫葉利欽,葉利欽都不會相信美國人了,北約東擴實際上是對歷史潮流的一個打擊,在現代社會軍事聯盟越來越少,而政治聯盟越來越多,在蘇聯解體後幾乎沒有出現新的軍事聯盟,然而北約的東擴是唯一的例外。

當年撰寫《建立一個新北約》的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即便是完全按照他們的劇本,對新北約的打擊並不是來自於俄羅斯亦或者所謂的“敵對國家”,而是美國本身,構建新北約,轉變北約的性質的核心來自於歐洲國家一體化以及歐洲國家的自我防務,尤其是德國必須起到一個核心作用。然而在今天我們看到的是,德國的國防費用佔GDP比重依然很低,民眾反戰情緒極其濃厚,特朗普總統不但沒有推進歐洲一體化,反而在破壞歐洲一體化,再加上英國退歐,更是給了歐盟一個重擊,最糟糕的是,本來預想的民主化的東歐和中歐地區應該更加傾向於西方,而實際上以匈牙利,捷克,波蘭,斯洛伐克為代表的維謝格拉德集團和西歐的矛盾日漸尖銳化,尤其是這次移民問題的出現,近乎和西歐勢不兩立的地步。

西方媒體隔三差五的抨擊匈牙利總理歐爾班。

可以預見無論是歐盟還是北約未來肯定不會好過。既然北約和歐盟都是以民主為第一要務,但是無論是北約還是歐盟,在結構的本身就有不民主化的問題,北約是美國一手掌控,而歐盟則成了法國和德國的玩具,這也體現出一個問題:當民主化本身如果成為一種集權,那麼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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