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欲女?史學家與小說家筆下的武則天

明君,欲女?史学家与小说家笔下的武则天

武則天主張重建的大明宮,先後有17位唐朝皇帝在此處理朝政,歷時200餘年。2014年6月22日,大明宮遺址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名錄》。圖/視覺中國

明君,欲女?史学家与小说家笔下的武则天

武則天畫像

明君,欲女?史学家与小说家笔下的武则天

電影《狄仁傑之四大天王》中,武則天(劉嘉玲飾)與唐高宗並稱“二聖”。

明君,欲女?史学家与小说家笔下的武则天

《朝野僉載 云溪友議》

版本: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年11月

唐代筆記小說集。此書記載朝野佚聞,對武則天時期的朝政頗多譏評,有些為《資治通鑑》所取材。

作為中國歷史上唯一一位正統女皇,武則天的故事從古至今都是正史野史、風流文士反覆書寫和呈現的大IP。在傳統封建社會,她的形象頗為矛盾,既被稱頌為善治明君,也被妖魔化作狐媚慾女;而在20世紀的女權時代,她又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肯認。從明清古典小說的黃金時代,到今日宮斗大戲的熱潮,反思武則天的形象,也是在反思中國社會對於性別和權力的認知演變。

親歷

者聞

武曌時代的荒誕醜聞

歷史學家的夢想之一,就是能和古人當面對話。嵇受之就是夢想成真的人,儘管他只是18世紀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史家,在乾隆宮廷的國史局,負責編寫唐代的歷史《唐鑑》。當他寫到武后一朝歷史時,出於一位史家的觀感,他將《舊唐書》中關於武后淫亂的史事大半刪除。他在史局的同僚都對他的做法不以為然。但他堅持如此。之後不久的一天,他正在書舍中酣睡。突然,有一個黃門宮使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說:“則天皇太后請嵇先生。”

在恍惚的夢境中,嵇受之就像唐代傳奇中的韋安道一樣,跟隨著這位神秘的宮使來到了一座宮殿前。他看到宮殿外面有四根金色的柱子,高達數十丈,直插天際。在這些柱子上都寫著“天樞”兩個字。

天樞用以歌頌武曌建立大周王朝的至高聖德。但這座雄偉的建築僅僅存在了十九年,就被武曌的孫子,後世稱為“唐明皇”的李隆基下令銷燬了。銷燬它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上面的文字稱頌武周代唐的革命偉業,對李唐皇室多有貶損;更因為這根直插天際的天樞竟然沉重地壓在象徵男性帝王權力的銅龍基礎上。聯想到李隆基的名諱就與“龍基”同音,他當然無法容忍這位前朝女皇的遺蹟繼續留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不過,來到女皇宮殿的嵇受之,最終並沒有與武后正式見面。上殿奏報的宮女告訴了嵇之所以被武曌接見的原因:“所以奉屈者,謝先生駁刪《唐書》之功,先生當自知之”。

嵇受之從夢中甦醒過來,這個夢境如此真切,以至於多年後,當他途經南京隨園,拜望他的老師,乾隆時代江南文壇領袖袁枚的時候,他仍然能清晰地講出夢境中的每一個細節。袁枚在聽完之後,將這個神奇的夢境,與他蒐集的其他奇聞怪談一起寫進了他的私人志怪筆記《子不語》當中。

武曌的負面形象至少在她死後就開始了。作為親歷者的文士張鷟,在他的私人筆記《朝野僉載》中對武后的描寫非常負面。關於武曌酷吏暴政的絕大多數材料都來自於這本薄薄的小冊子。在一篇題為“牛頭阿婆”的筆記中,張鷟描述了武朝臭名昭著的酷吏周興令人髮指的酷刑,“周興推劾殘忍,法外苦楚,無所不為”,因此被百姓比作地獄中的獄吏牛頭阿婆。此外,武曌在任時普通官員的貪婪無度、敲詐勒索也讓人瞠目。

張鷟筆下的武週一朝可謂集髒汙黑幕之大成。由親歷者現身說法,使得他的這本筆記非常有說服力,以嚴謹洞察著稱的12世紀著名史學家司馬光,在編撰《資治通鑑》武週一朝歷史時,大量採信了張鷟的《朝野僉載》,就是這本書信服力的證明。張鷟對武曌統治不加掩飾的憎惡,也像瘟疫一樣傳染到後世的筆記小說家。中唐時代的兩部流傳甚廣的筆記《酉陽雜俎》和《大唐新語》都記載了武週一朝的斑斑劣跡。那個偽造三足烏祥瑞的記載,就出自《酉陽雜俎》。而武曌為謀得後位,殘害王皇后和蕭淑妃的故事,則出自《大唐新語》。這些記載自唐以降,被歷代文士採信傳抄。直到17世紀,著名小說家馮夢龍還在《古今譚概》中大量收錄了這些武曌統治時代的荒誕醜聞,用作文人之間的說笑談資。

史家之筆

謾罵指控又不吝讚美

武曌死後的緘默留給生者,特別是史家巨大的書寫空間。每一位史家都有自己對歷史的觀點,自然筆之於書時,會流露私意。儘管傳統史家在著述史書中也會盡力剋制自己的私心衝動,遵循一定的標準法則。但世殊時異,標準也各個不同。筆削增減之間,也就難免帶出這一時代的特徵。

武曌的形象,就在歷代文士的說笑譏諷聲中,步步沉淪,一墮千丈。與文士相對的,是正統史家和嚴肅論者對武曌的態度。至少在唐代,武曌在官方文書和嚴肅史論上尚未被黑化得一塌糊塗。誠然,一些官員會用武朝史事作為反面教材,唐肅宗時近臣李泌就用武曌廢殺太子李賢的例子,勸導肅宗不要一再聽信讒言,在逼殺了自己的兒子建寧王后,又將魔爪伸向太子。德宗朝官員沈既濟,也上書反對國史中為武后立本紀,因為其“牝司燕啄之蹤,難於備述”。

但當談到武朝用人治政時,武曌的一代明君形象卻仍然被樹立起來。反對為武后立本紀的沈既濟也在奏疏中表彰武后:“初以聰明睿哲,內輔時政,厥功茂矣”。而與他同在朝列的一代名相陸贄,則對武曌不吝讚頌之辭:“而課督既嚴,進退皆速,不肖者旋黜,才能者驟升,是以當代謂知人之明,累朝賴多士之用。”

當然,唐代君臣之所以對武曌表現出頻頻“善意”的另一個原因,則是出於為尊者諱的政治正確。儘管武曌以降的唐朝歷代君臣,都或多或少地清楚武曌誅戮李唐宗室,迫害忠良,篡唐改周的種種“逆跡”。但如果據此將武曌判定為篡位暴君,那麼王朝的合法性就會遭受嚴重危機。畢竟有唐一代君主,不是武曌的公公丈夫,就是她的子子孫孫。沒有哪位君主會承認自己身上流淌的是篡位暴君的血脈。

因此,武曌成了唐代君主的最尷尬的一份政治遺產。他們可以想方設法地剷除她的遺蹟,就像唐玄宗銷燬了巨大的天樞一樣。但他們必須正視她的存在。因此,武曌必須在唐代皇室的宗廟中佔據一個煊赫的位置。甚至被作為神靈頂禮膜拜。

武曌去世後不久,他的兒子中宗李顯就為乾旱祈雨拜謁母親的祠廟,果然有求必應,天降甘霖。在乾陵的宗廟中,武曌的畫像被繪製成天子衣冠。唐玄宗雖然摧毀了天樞,卻將武后列入《歷代聖賢圖》。在唐代正式的官方文獻中,提到武曌的尊號天后時,也要像皇帝一樣抬格書寫——這是作為李唐皇室祖先的武曌不容置疑的神聖地位。

唐人對武曌的讚頌與貶損看似矛盾,但實際上在他們眼中,武曌被分成兩個人來看待。治國理政的明君,這是史家論者戴著政治評判的眼睛所觀察到武曌形象,它略去了那些倫理上的不檢點和私德上的瑕疵,而酷吏暴政貪汙這些細節上的醜聞,也從把握治政全局的角度上被略去了。畢竟傳統史學殫惡揚善進行區分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形而上的道德教條,更是為了後世治政以資借鑑,以善政為模範,而以惡政為警戒。臣下導君向善的最好方式,就是用前朝善政作為楷模。

這種對武曌功過善惡的有意區分,直接影響了後世史家對武曌的評價。五代後晉時期修成《舊唐書》的史官評論中,開篇對武曌重加貶斥,指控她“李氏自武后移國三十餘年,朝廷罕有正人,附麗無非險輩。持苞苴而請謁,奔走權門;效鷹犬以飛馳,中傷端士。以致斷喪王室,屠害宗枝。骨鯁大臣,屢遭誣陷,舞文酷吏,坐致顯榮”,“奸人妒婦之恆態也。”

但在這些連篇累牘的指控和謾罵後,史官在最終評語中卻又不吝讚譽之辭:

“然猶泛延讜議,時禮正人。初雖牝雞司晨,終能復子明辟,飛語辯元忠之罪,善言慰仁杰之心,尊時憲而抑倖臣,聽忠言而誅酷吏。有旨哉,有旨哉!”

北宋名臣和著名史家的司馬光,也在《資治通鑑》中給予武曌積極的評價:“太后雖濫以祿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稱職者,尋亦黜之,或加刑誅。挾刑賞之柄以駕御天下,政由己出,明察善斷,故當時英賢亦競為之用”——她的邪惡確實讓人瞠目震驚,但她的善政卻又擁有足夠的魅力,以至於任何一位公允的史家在面對這個傳奇女皇時,都不能擺脫“精神分裂”的誘惑。

小說家言

狐媚女性的經典慾望符號

治史的嚴謹和道德,是捆綁在史家身上無法掙脫的兩道繩索。但對以想象作為食糧的小說家來說,卻可無此束縛,端起虛構的飯碗,開懷大嚼。史實對他們來說,只是用以種植想象糧種的土壤,讓這些假託歷史的小說,不至於成為漂萍無依的無根之木。

明清兩代是中國古典小說的黃金時代,歷史上本身就具有如此傳奇色彩的武曌,自然無法從小說家蒐羅素材的魔爪中全身而退。小說家沒有史家如此沉重的道德包袱,因此完全可以輕鬆地把這位傳奇女皇在虛構的飯碗裡隨意攪動,按照自己的喜好添油加醋。而在晚明這樣嗜慾縱樂的時代,我們也就不必奇怪為何武曌生平中最不堪的私生活的一面,會被拎出來扔進碗裡,添油加醋。

《如意君傳》就是如此這般調配出來的眾多武曌小說中的一本。儘管它本身並不聲名煊赫,甚至還一度慘遭禁燬,市坊難尋,但它在古典小說中的地位卻不容小覷,直接啟發了中國流傳最廣的豔情小說《金瓶梅》。後者對此書中的性愛描寫大段改易照搬。晚明時代盛行的幾部豔情小說,諸如《繡榻野史》、《肉蒲團》中都提到過這本書的存在,而其中最猥瑣不堪的情節,也與《如意君傳》有露水姻緣。而我們所熟知的武曌的小字“媚娘”,也是本書作者最先虛構的名字。後來竟被認為是武曌的真實姓名而被再引用。

詳述這本書的內容既不堪讀者耳目,也無必要。總體上看,它不過是在駱賓王《討武曌檄》中“狐媚惑主”這四個字上揮灑想象,做足文章,窮心竭力將武曌描述為一個穢亂春宮的蕩婦淫娃,年齒愈長,慾火愈熾。小說更為武曌塑造出一個配得上她無盡慾望的男性伴侶薛敖曹。薛敖曹這個名字幾乎成為後來每一部以武曌為主角的小說中必不可少的角色。以《如意君傳》為中心,《濃情快史》《武則天外史》《粉妝樓》《載花船》等等,這些豔情小說的核心主題就是將《如意君傳》確立的武曌狐媚惑主的淫婦形象發揚光大。武曌與薛敖曹這兩個一實一虛的小說人物,還貢獻了一箇中國亂倫史中的經典怪異角色:驢頭太子。這個長著人身驢頭的怪物,是二人乾柴烈火結下的怪胎。清代小說《反唐演義》和《徵西說唐傳》都出現了這個怪物。他是武曌淫慾到達極致的產物,而武曌本人在這些小說中也非人類之子,而是妖狐與人類所誕的妖女。因此她才天生具有狐媚惑主的妖力,最終靠著淫蕩和殘忍顛覆了正統的李唐皇朝。

明清小說家對武曌的妖魔化達到了極致,以至於她已經被樹立為蕩婦妖女的典範。但這暴風狂雨般潑來的髒水,是否真的意味著市井大眾對武曌的道德問題深惡痛疾?

答案恐怕並不是簡單的是或非。袁枚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他的學生嵇受之對他講述了自己夢遇武后的奇異經歷後,袁枚表示對他刪削官方史書中武后淫蕩的內容十分認可。這確實是潑向武后的一盆髒水。但恰恰也是他,在同一本書中收錄了淫穢程度不下於《如意君傳》的《控鶴監秘記》。這篇小說對武曌母女二人與男寵不倫之戀的描寫,讀起來更像是一個博通史書又雅好閱讀豔情小說的明清作家的作品。他這樣做豈非前後矛盾?

但這恰恰是史家與小說家之間最大的區別。前者要遵循道德天理,而後者則存乎人情慾望。史家只能指控武曌私德有虧,但卻不能彰顯細節,因為如此著筆,史家也就淪入了導人淫邪的不道德困境之中。但小說家的目的在於宣發慾望。道德敗壞只是塑造人物角色時的預設定位而已。一旦將武曌設定為反面人物,那麼最卑劣的慾望也就自然而然加到她的身上。讀者關心的不是道學家的天理人慾之辨,而是字裡行間散發的荷爾蒙氣息能夠激起多少快感。這也就是武曌為何會被塑造為一個經典反面慾望符號的原因。而能將她拯救出來的,只能是更有道德也更具歷史感的書寫者。

當代創作

符合現代人期望的武曌形象

看吧,她出場了!

“你們——要聽話——”

武曌站在大殿前,面對跪拜稱頌她代唐建周的群臣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這當然不是歷史再現,而是一部電視劇中的鏡頭。2000年,由李少紅導演的《大明宮詞》在中央電視臺播映,如詩一般雋永的臺詞和出色的表演,很快俘獲了電視臺前觀眾們的心。歸亞蕾飾演的武則天既有女性的魅力、智慧和柔情,也有著男性對權力無休止的慾望和執念。

當她的女兒在太廟裡,面對著她曾經侍奉過的兩代君主太宗和高宗的遺像,勸諫她既然已經擁有了實際上的權力,就不要再探求裹在外面的名義時,武曌果斷地回答道,她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打破女人不能成為君主的傳統。

“皇位是什麼?只不過是治國者的資格。現在,我要用我的能力賦予女人這樣的資格!”

這句臺詞定然會讓熒幕前的那些女性心有同感。在今天的社會科學體系當中,中國數千年以來的社會形態已經被牢牢地扣上了男權主義的帽子,而這頂帽子直到今天仍未摘下。只要男性仍然在社會和政治活動中佔據主導,那麼《大明宮詞》中的這句臺詞就永遠具有令人垂涎的誘惑力。它表達得如此完美,以至於很多女性彷彿從中聽到了自己內心被壓抑的聲音。

然而,在接下來登基大典的一幕上,武曌卻沒有當著男性群臣的面進行一番女性權力的演說,而是僅僅用了:“你們——要聽話——”這句簡單到被一些批評家不客氣地譏諷為“幼兒園老師哄孩子”的臺詞,這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但恰恰是這句譏評,部分道出了編劇在設計臺詞時的良苦用心。武曌在這裡既扮演統治者的角色,也在扮演母親的角色。前者要求她擁有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而後者則要求她具備母性的仁慈。她同時扮演雙重角色,以統治天下兆萬子民。

但這句話也透露出另一重玄機。縱觀中國所有反映宮廷權力鬥爭的影視劇,恐怕尚沒有一句臺詞像這句一樣言簡意賅地道破了權力的本質——支配一切的力量。聽話,就是無條件的順從,只有順從,才能被絕對地支配。因此,還有什麼比“聽話”更能作為一位女性的權力宣言呢?

20世紀是女性覺醒的時代,也是女權勃發的時代。當現代的曙光照耀在傳統暮色下的事物上時,每一樣東西都應當被賦予新的含義。武曌也一樣。按照傳統政治,她本是不應該出現在政治舞臺上的,但卻出現了;她本來應該作為反面典型,卻又被忠於道德和公正原則的史家樹立為治國理政的明君典範。小說家將她塑造為好色貪慾的蕩婦,但卻難以安置她作為統治者的一面。在傳統時代,這個矛盾的人物註定是個無處安放的尷尬存在。但在新的世紀,她理應得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1937年,劇作家宋之的創作了以武曌為主角的話劇《武則天》。在序言中,他坦言自己的寫作是為了呈現“在傳統的封建社會下——也就是男性中心的社會下,一個女性的反抗與掙扎”。因此,武則天被塑造成了一個“封建社會下的較強的變態女子,她企圖以個人英雄主義的方式奪取政權”。沿著這條路線,誕生了郭沫若在1962年發表的給武則天全面翻案的話劇《武則天》。相反,林語堂1957年的《武則天正傳》則表現了一個被權力慾望吞噬的惡棍,她踩在血腥的骸骨堆上,獲得了絕對的至高權力。權力與慾望的爭鬥糾纏,也成為南宮博和蘇童書寫武則天曆史小說的主題。

那麼,究竟哪一個才是武曌的真面目呢?或者說,如何才是符合現代人期望的武曌形象呢?2014年范冰冰主演的《武媚娘傳奇》,以及劉嘉玲飾演武曌的新片《狄仁傑之四大天王》,可以說是宋之的和林語堂兩條路線在21世紀的表現。前者將武曌塑造成一個天真單純的少女,在險惡的宮廷中搏擊求生。歷史上武曌那些殘忍的謀殺與暴政,都被合理化地解釋為一位心地單純的少女不得已為之的因應手段。就連她最後篡唐奪位,也是為了信守與丈夫高宗的承諾,為子孫守住大唐的太平盛世。而《狄仁傑》電影中的天后武曌,則是一個被權力貪慾迷惑了心性的女人,篤信欲成大事、至親可殺的冷血教條。

同情女性的小說家或許會支持前一個武曌,而恪守史實的歷史學者也許會覺得後一個武曌更符合歷史上的形象。這恐怕就是女性和權力相遇帶來的必然矛盾。但它們如何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一個身軀裡,這或許才是最終極的問題。

而對於武曌來說,她就是她自己,獨一無二的自己。

□李夏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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