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山亭北行见杏花 》到《参孙与达丽拉》

“艺”无边际

共鸣…

是心弦撩起的涟漪,

可谁又在撩动心弦?

“艺”无边际,

莫问“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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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山亭·北行见杏花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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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成白话:

那像用透明素锦裁剪成的杏花,花瓣轻叠几重,匀匀地着着淡淡胭脂。

新的式样,美的妆束,艳色灼灼,香气融融,羞煞蕊珠宫中的仙女。

花易凋零,怜惜它还要经那么多凄风苦雨。愁苦啊!想问问那只剩凄凉的院落,究竟走过了几番春暮。

谁能寄托我这离恨重重?是这双飞的燕子吗?它们能懂我心,能会我的情吗?

天遥地远,已经走过万水千山,曾经的宫羽此时又如何。

怎能不思念?只有在梦里能相逢。可不知为何,近几日的梦里也不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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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你一定看出作者是谁——赵佶(宋徽宗);也猜到他是在何种情况下写出了这首《宴山亭·北行见杏花》——靖康之变后,徽钦二帝被掳北上。

徽宗失政,身败亡国,谷陵巨变,沦为囚徒。曾经人生繁花似锦,一瞬间变成人间炼狱,万般凄凉,无限悲苦。

起三句描写杏花秀美,笔锋细腻,色调绚丽。“易得凋零”则笔锋陡转,写尽暮春风雨无情,好花惨遭崔折的凄苦命运。换头之后由伤花变为自伤,往日花团锦簇的锦绣江山亦如“易得凋零”的杏花,故而离恨无凭可寄,故宫无由可睹。唯有求之梦寐,如今梦亦不可成。“哀情哽咽,仿佛南唐李主,令人不忍多听”(《词苑丛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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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首词有没有让你想起圣桑的歌剧《参孙与达丽拉》的第三幕?

我们回顾一下剧情。地点:加沙城镇。大幕在模仿磨盘的短促序曲中拉开。舞台上,被剃光了头发的参孙带着镔铁打造的枷锁在推磨,他双眼已被剜。参孙的神力就在于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如果减掉,他将手无缚鸡之力。

舞台上出现歌剧第一幕开幕前那段暗淡的合唱。由于参孙违背神意,以色列人陷入更深的痛苦中。参孙无比后悔,悲情的唱着:“可悲的报应啊!因我破戒被神所弃”。他向神祈祷: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以色列同胞。此时,希伯莱人的合唱还在谴责他:“参孙,你背叛了神和同胞,竟然仅仅是因为达丽拉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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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腓力斯人登场,把参孙拖出牢房。参孙被拖到达贡神殿,内厅中央竖立着两根巨柱,在达贡神像前,大祭司和腓力斯皇族坐在宝座上;达丽拉戴着花冠,被手举酒杯的腓力斯女人们环绕着,厅堂中挤了满民众。

旭曰东升,腓力斯人合唱着:黑夜遁去,大地重现光明,这是快乐的早晨。女人们跳起酒神之舞,舞步越来越快,气氛更热闹。

一阵狂舞结束后,双目失明的参孙被一群孩子牵着上场。大祭司嘲笑着这个被女色夺走一切的男人,腓力斯人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起哄。达丽拉拿着酒杯走到他身边,傲慢地告诉他:这一切全是美人计,她唱道:“我用美色拉起他的手,给他领路!带他走过山谷,走过那条前来向我求爱的路!他被我的爱所骗,泄露了致命的秘密,他的神力被我夺走,如今他只是个可怜的阶下囚,而我们的仇恨总算得报!”

列席的所有人都在嘲笑这个被女色所骗的可怜虫,被激怒的参孙开始暗自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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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大家都知道了:上帝听到了参孙的祈祷,再一次恢复了他的神力。参孙推到了达贡神殿的石柱,砸死了在场的所有人,自己与异教徒(敌人们)同归于尽……

文中提到的两个人物看似毫无联系,但在“似曾相识”的景物转换中,在一刹那的时空定格里,他们的悲凉又是何等相似。他们都曾拥有一切,却都在一瞬间失去所有;不同的只是一个选择了壮烈的复仇,一个却怯懦的苟延残喘,在苦寒的五国城地牢里又度过了屈辱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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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上帝视角,我们本能地会认为参孙勇武刚毅,敢于用自己的生命去博得一次复仇的机会;赵佶怯懦,面对千里江山灰飞烟灭,自己却只能借花自怜。只是,同样一滴酸楚的泪水,又能说那一滴更咸、更涩呢?谁又能说:唱着“可悲的报应啊!因我破戒被神所弃”的参孙内心比起写着“和梦也新来不做”的宋徽宗要好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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