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相遇蒲城

相遇蒲城

七月,相遇蒲城

蒲城,是我的福地,這是我才有的認識。

前不久,我看到一則通知,自己所寫的散文《雁門山印象》在新絲路散文大賽中獲獎,頒獎地在臨縣蒲城。我感到幸運,那麼多參賽作品,那麼多來自全國各地的前輩,我一個無名小輩,能擠進獲獎行列,確實有些小自豪。而頒獎地在蒲城,這個將相故里、酥梨之鄉,我去過無數次,公佈的採風地點基本都去過。我有些躊躇,單位、家裡還有那麼一攤子事,去還是不去?

筆會群裡,大家熱鬧非凡,討論著來蒲城的路線。我靜靜地躲在一邊,把大家的文字用心地細細品味。一篇篇優美的散文,有的如春風拂面,清新脫俗;有的如金風送爽,恰到好處;有的如冬日寒風,凜冽中帶著蒼涼。那些文字或優雅或深沉,或灑脫或飄逸,或幹練或清秀,都讓我深深沉醉其中。很快地,一張張高鐵票、火車票、飛機票在群裡飛來飛去,江蘇的、石家莊的、安徽的、山西的……看著各地溢滿熱情的車票,我忍不住推掉了所有的事,也發了自己的行程。

(一)

七月,相遇蒲城

決定了前去,我才想起與蒲城第一次相遇。

二十五年前,十六歲的我怯怯地跟在父親身後,踏上了發往蒲城的班車。那年,我初中畢業,以全鄉第一的成績被蒲城師範錄取。鄰里鄉親都羨慕我端上了鐵飯碗,老師同學也都祝福我跳出了龍門。

開學前夕,父親與母親在夜深人靜悄悄商量了幾次,母親學著城裡人稱了四斤新毛線,送給村裡織毛衣最好的三媽,三媽也沒有推辭,對我這個考上師範的侄女出手相幫。半個月後,就送來一身嶄新的紅色的毛衣毛褲,摸著生平第一次屬於自己的毛衣毛褲,我的每個毛孔似乎都洋溢著幸福。

緊接著母親又趕集稱了一袋子雪白的棉花,拆了壓在櫃子裡的一件又大又寬的黑棉褲,據說是外婆給她做的陪嫁,她準備藏著留給我,現在拆了把花用上,和新稱的棉花攪在一起,給我納床新鋪蓋。陽光下,母親鋪開一張大大的竹蓆,跪著鋪開藍色的裡子布,撕開一塊一塊的白棉花,一下一下,這兒絮些,那兒撕些,爬著跪著,用手摸摸,輕輕拍拍,於是一床嶄新的被子就裝成了。母親又平坐在地上,一針一線地納著,細細地汗珠佈滿額頭……

父親吃過飯就走了,他走了幾個相好的叔叔家,湊夠了學校通知的學費——三年一共八百元。於是,父親揹著大大的包袱,裡面是母親做的厚厚的嶄新的棉被,我提著大大的書包,裝著換洗的衣服,小心地來到了蒲城。一下車,就有陌生的兩個哥哥過來, “白水的吧,新生。”我們一點頭,他們就接過父親與我的行李,朝肩膀一背,向東邊走去,我緊隨其後,他們邊走邊介紹,原來他們也是白水的,現在上三年級,專門在車站迎接鄉黨同學,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了鄉情的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我或者在教室學習,或者與舍友神侃,青春的歲月就留下了美好的時刻。放電影了,大家搬著板凳坐到樓下,我卻與外班的朋友秉燭夜談《巴黎聖母院》;看星星了,與同桌跑出縣城,回校遇到酒鬼,膽小的我出了一身冷汗;同學們戲稱我為文豪,我竟也大言不慚的回答,甚至故弄玄虛,當起了算命先生;……一個個日子,一次次邂逅、一段段故事,都留在了蒲城師範的角角落落。

一年級,我們相約同行堯山,小廟裡我竟然抽了個上上籤;二年級,成立了記者站,我們又像模像樣地穿梭訪問於各個樓間;三年級,大家同去永豐烈士陵園,洛河畔留下了一張張青春的身影……如花的年紀,遇到同樣的同學,我們哭過、笑過、罵過、甚至恨過,可那些流逝的歲月永遠留在了記憶的長河裡,成為我夜深人靜細細回味的經典。

三年間,蒲城給了我力量,讓我拿到了人生兩個關鍵的證件——中師畢業證,自學考試大專文憑,當我的大專文憑早於中師畢業證拿到手,我的同學們都和我一樣歡呼雀躍,為我高興。

蒲城,讓我的人生蓄滿了力量。

(二)

七月,相遇蒲城

今天,四十一歲的我又收到蒲城之約。

安頓好家裡的事情,心裡卻怯怯的,一想到與那些未曾謀面的人相處,我這個已為人母的中年人卻多了一絲惶恐。作協王主席知道了我獲獎的事,鼓勵我說:“去吧,多好的事,咱們白水就你一個人,渭南地區也只有兩個人獲獎,不容易。出去看看,認識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多好啊!”

於是,懷揣一顆夢想,我再次踏上了蒲城大地。很快地,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大家風塵僕僕的趕來,都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輕地一聲招呼,就好似前生的情人,熟悉而又陌生。下午的晚飯,我正不知坐在哪一塊好,優雅的許清清大姐面帶笑容,指著旁邊一個座位隨和地說:“快坐,快坐。”當我聽說許大姐是從石家莊一個人趕過來時,我對這位已經退休的大姐充滿了敬意,這得有一顆多麼熱愛生活的心呀?

吃飯時,秦皇島電視臺的肖萌姐姐看著一盤盤或多或少都有辣椒的菜,特別是端上來一盤涼拌青辣椒時,忍不住問:“這怎麼吃呢?”我一下子感到自己要盡地主之誼,“夾著饅頭吃,你嫌辣的話就別夾了。”

“像肉夾饃一樣嗎?”

“對。”我笑著說,真是十里不同俗,各地的飲食差別還是很大的。

肖萌姐姐看著滿桌的飯菜,直唏噓而不動筷子,“這麼辣呀?”我有點心疼她,大部分菜都不敢吃,她可是要餓肚子了。

晚上,房間是我一個人,看著桌上幽幽的檯燈,我忽生一縷寂寞,下樓轉了一圈,就敲開了鄰居岑岑的房門,正好,她正擔心自己打呼嚕會影響呂延梅姐姐,我們沒有多說,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三言兩語一拍即合——換房。於是,我就受到了延梅姐姐無微不至的照顧,茶葉放在了桌上,油筆送到了手裡,竟然還送了我一本張愛玲的《重訪邊城》……一直是老大的我,忽然覺得自己多了一位親姐姐,臨走時,當她送我出門說:“別太苦了自己,奮鬥吧,小青年。”我眼裡已經溼溼的。

照相了,看著大家的組合,三三兩兩同一個地方的合影,我有些落寞,渭南的只有我一個同志,其他老師都是市裡的領導。還好,柏峰老師一句,“我們的才女小鄉黨。”即刻消除了我所有的不安與自卑。

劉姥姥的親和,傳主席的照顧,還有我們白水作協的幾位同仁都讓我感到自在溫暖。

當然,我們這群追夢人收穫最大的就是與市文藝評論協會主席柏峰老師、《延河》雜誌副主編姚逸仙老師、《西安晚報》副主編高亞平三位老師面對面的交流探討,高屋建瓴的引領,推心置腹的交談,聽眾無不點頭默許。當我提出自己近來的疑惑,散文以和諧為美,小說反映人性比較沉重,那麼散文能否反映一些灰色的沉重的話題時,三位老師你方說完我登場,毫無保留地各抒己見,讓我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三)

七月,相遇蒲城

夏日的豔陽,到底是充滿活力,還是太過毒辣,這關鍵在於評判者的標準。這就和風景美與不美,主要在於看風景的人心情如何一樣。

且不說蒲城本就歷史悠久,有著名的宰相將軍,但就在蒲城一起同行的人,要麼是意氣風發的書生少年,要麼是行走在唐詩宋詞的榆蔭道上的旅人,可想而知,同行的途中定是春風拂面。泰陵前大夥對小花蛇的解釋,“小龍出來迎接我們了”多麼的富有詩意;清代考院裡,天津李老師手裡拿的馬良的神筆,就是文化的傳承;橋陵石刻,師院王教授與黨老師隨便的交談,構成了百家講壇。是呀,賞風景,還要看你與那些人一起,懷有同樣夢想的人們一起交流,就是永遠的美好默契。白來勤老師的開朗坦率、姚哲老師的幽默風趣、楊建平老師儒雅溫和……都記憶猶新,三位穆斯林老師的聰慧內秀,也顛覆了我先前對她們的認知。

今夏,再次相遇蒲城,依然讓我收穫滿滿,蒲城,就是我的福地。

七月,相遇蒲城

七月,相遇蒲城

作者簡介:張引娣 渭南市作協會員,江山文學小說編輯, 黃河文學學會會員,中學語文教師。喜歡到處走走,拿筆塗塗寫寫,記錄生命的點點滴滴,曾在不少雜誌、平臺發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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