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路邊長大的80後
關於綠皮車的記憶
徐家棚的綠皮火車，5月10日賣完了最後一張客票。
被文藝青年們告別了兩年的武九鐵路北環線，5月24日正式開拆。這條修建於上世紀50年代，沿江穿越城市的傳奇鐵路，迎來了拆除改造。
△ // 武九鐵路北環線，前身是1918年通車的粵漢鐵路。從南至北經過武昌、沙湖、武昌北、八大家4個車站，終點青山楠姆廟，長18.4公里
鐵路拆除後，它的原址將建成全長約17.1公里的世界級城市公共空間——武昌生態文化長廊，從二橋延伸到青山。
在拆遷前，我們去鐵路沿線和最後一批搬走的居民們聊了聊，記錄下這裡曾與鐵路日夜相伴的奇妙生活，並打聽到它未來的變化。
▁▁▁▁
70歲的老程半輩子都和鐵路相伴，修過發動機，跟過列車，最後成為鐵路上的電工工長。
他住在楊園運輸線鐵路邊，這裡常被文青踏足，被稱為最美城市鐵路。
在這裡，火車和居民區融為一體——火車從廠房開出來，穿過居民區、小吃店、生鮮市場。
軌道邊，花草繁茂。荷花，牽牛花，薔薇，還有菜圃，種著紫薯，安靜祥和，像來到了日本漫畫裡，穿越城市的JR線。
這些植物大多都是老程退休後種的。廠房要搬走了，老程也要在7月簽下搬遷協議。
鐵路工人老彭退休後，在鐵路邊開了家副食店，靠近楊園火車站。
老彭的副食店，像鐵路邊的驛站，他熟記著這裡曾經的熱鬧。
鐵路職工上班在這裡等車，何劉的菜農來這裡賣菜，鐵軌旁，有人們經年累月踩出的路。
一列火車經過，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刺耳，老彭的房子劇烈震動，他卻習以為常。“2000年以前，這裡是主幹線，火車三分鐘一班，日夜不停。現在幾乎聽不到了，反而不習慣了。”
武九鐵路旁，青山紅鋼城去年就開始拆除，搬走的居民時常又回來，聚在他們常去的“老茶館”——立交橋下的一片空地。
這片露天“麻將室”誕生在幾十年前，有涼亭和竹林，十幾張麻將桌緊密擠在竹林裡，距離鐵軌不到3米。六十多人擠在這兒，搓麻將，聊天。時間彷彿倒退到上世紀的老武漢。
鐵路圍牆後，早已高樓林立。
鐵路將老城區和長江隔開，形成了40多條“斷頭路”。交通不方便，許多老居民買菜會冒險走捷徑——橫穿鐵路走到建設一路菜場。
居民們討巧冒險的路上，會經過武九線最美的一段。火車從一片樹林中蜿蜒而過，四周蔓蘿叢生，如進入一條綠色光軌，飽含詩意。
許多青山居民過建一都有這樣的記憶：閘道邊，聽到火車汽笛聲，黑杆緩緩降下，綠皮車披著金色夕陽駛來，穿過長滿爬山虎的紅磚瓦房，穿過亂石堆砌的荒地，直到被路人目送遠離。
▁▁▁▁
鐵路圍牆外的世界，像是一夜之間誕生的。
華中第一高樓武漢綠地中心在家門口聳入雲霄，成為了這座城市的新地標，濱江商務區的建設步伐飛快。綠地大館商業中心，也將在不久後迎來綻放。
5月19日，武九鐵路北環線搬遷計劃簽訂，改造正式動工。武昌 、青山40條與長江垂直的“斷頭路”將被打通，居民會被安置到新房。
鐵路沿線原址，會建成武昌濱江文化商務區，城市的記憶也會保留。
據說，拆下的鐵軌會被鋪在即將開建的武昌生態文化長廊中，作為紀念。
在市政公佈的設計效果圖裡
未來武昌江邊的模樣
大概會是這樣
▽
小東門武珞路：鐵路橋會變成步道，和蛇山串聯，或許會成為一個夜跑的好地方。
友誼大道沙湖沿岸：沿湖建成綠道、購物中心、文化街，連接長江。
月亮灣碼頭附近：會有綠道、公園、防洪堤和商住樓盤，和臨江大道連成一片。
四美塘鐵路文創天地：長江二橋引橋下有許多廢棄火車，被文青稱為“火車墳墓”。建設成文創天地後鐵路會被保留，做成短途火車的小鐵路，供體驗觀光。
八大家創意工坊：老站臺原址背後，一座高樓露出雛形，改造過後，這裡會變成一片商業街。
青山鐵路樂園：和青山江灘相連，可以乘坐火車，體驗綠皮車在城市裡穿行。也有騎行綠道和步道，還有用廢舊火車廂，集裝箱打造的火車工坊。一座值得期待的城市公園。
武九鐵路搬遷的整個工期預計4年，或許會影響和平大道和臨江大道的交通，但這樣大規模的世界級公共空間，足以刷新武漢的城建歷史，期待值甚至超過曾經的中山大道改造。
我曾站在武昌江邊綠地中心400多米的高空眺望長江，腳下是老舊的武九鐵路，連同徐家棚老社區的矮房。
將來，這裡會變成江灘綠道、夜跑步道、高樓與穿城而過的綠皮火車組成的，長達17公里的城市公園。
我想象著幾年後，從麗思卡爾頓酒店俯瞰武昌臨江漫天晚霞的時候，能清楚記得它曾經煙火熱鬧的舊貌。
在如數家珍的記憶裡，擁有它嶄新又讓人欣喜的新模樣。
圖片 = 黃大頭
『 今日話題 』
關於綠皮火車，你有哪些記憶？
×
手繪武漢角落 | 消暑露營徵集 | 江灘大爺
☒
548路公交車上。
在我們的眼中沒有太陽，
一直都是夜晚，但卻不暗淡，
因為有能代替太陽的東西。
作者/黃大頭
分享到:
閱讀更多 HANS漢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