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岳飛故事的人,大概都讀過《說岳全傳》這本書。《說岳全傳》第七十回“靈隱寺進香瘋僧遊戲,眾安橋行刺義士捐軀”講述了在岳飛死後九年,岳飛部下施全在杭州眾安橋光天化日之日刺殺當朝宰相,為岳飛報仇的故事。故事中施全的刺殺行動雖然功敗垂成,本人慘遭殺害,但從此也讓奸臣秦檜心驚膽寒,不過幾年就在驚懼交迫下病死。故事讀來令人痛哉快哉,但又不禁扼腕嘆息。
這個故事出現在演義小說中,是不是小說家虛構的故事呢?還真不是!這是一起真實存在的刺殺案。我們就來看看歷史上這個真實的事件是怎麼回事。
《宋史.秦檜傳》中是這樣記載這件事的:“二十年正月,檜趨朝,殿司小校施全刺檜不中,磔於市。自是每出,列五十兵持長梃以自衛。”
《三朝北盟會編》中也記載了這件事,內容稍詳實些。“紹興二十三年三月內,有殿前司神勇後軍施全,將一鍘刀伏於陰處,等檜回朝,向前刺之,為轎子所隔,不中。施全依法賜死。”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記載的內容則是:“丁亥,太師尚書左僕射秦檜趨朝,有挾刃於道者,遮檜肩輿欲害之,傷行程官數人。一軍校奮而前與之敵,眾奪其刃,遂擒送大理寺驗治,則殿前司後軍使臣施全也。”
從以上三處記載中可以發現,對施全刺殺秦檜案發生的時間出現了爭執,《宋史》是正史,比較嚴謹些,我們就權且以它的記載為準。不管發生在哪一年,事情是確實發生了,而且還很精彩,如果拍成影視劇,場面絕對是驚心動魄。綜合起來還原當時的情景就是:施全提著一口鍘刀藏在隱蔽處,等秦檜經過時,施全提起鍘刀就劈向轎子裡的秦檜,結果卻劈中了轎子的立柱。一擊不中,秦檜隨身的侍衛們反應過來,和施全展開了激烈的搏鬥。打鬥中,施全的大鍘刀掄起來虎虎生風,傷了好幾個隨從官員。多虧了一名侍衛武藝不錯,奪下了施全的大鍘刀,施全寡不敵眾最終被擒拿了。施全被綁送到大理寺。大理寺以殺官謀逆罪判處施全死刑,在杭州城鬧市區被凌遲處死,也就是俗語常說的千刀萬剮。自此以後,秦檜嚇壞了,每次出行,都要加派五十名士兵手持長棍來保護自己。而施全的真實身份也查清楚了,是南宋禁軍的一名低級軍官。
我們納悶的是施全一個小小的下級軍官,為啥要冒死刺殺秦檜呢?他和秦檜有什麼血海深仇嗎?
《說岳全傳》給出的理由是施全年輕時因為世道混亂,迫不得已和幾個兄弟落草為寇。後來遇到了岳飛,被岳飛收入帳下,並義結金蘭,成為異姓兄弟,追隨岳飛一起抗擊金賊。後來岳飛無辜被害,施全為逃避迫害,再次跑到了太行山落草。九年之後,施全下山來到杭州祭奠岳飛,並在眾安橋頭向奸賊秦檜尋仇。
按照《說岳全傳》的說法,施全行刺秦檜,是為了替岳飛報仇,是為了報答岳飛對他的知遇之恩。故事彰顯的是施全的豪氣干雲的義氣。
但真實原因到底是什麼呢?《岳飛廟志》記載說,施全在被審訊時,自己供述出的行刺理由是:“舉天下皆欲殺虜人,汝獨不肯,故我欲殺汝也。”就是說全天下的人都想抗擊金賊,恢復中原。偏你秦檜要議和,所以我施全要殺掉你。
在這番供述中,施全沒有提到為岳飛報仇的事,他的刺殺行動是激於對秦檜主和投降行徑的義憤。的確,如果施全真的要為岳飛報仇的話,就不會等到岳飛死後九年,甚至是十二年後才來行刺了。
無論如何,施全的行刺行動雖然失敗,卻受到了全國百姓的支持。施全被殺後,他的家人也受到了牽連,多數被殺,只有其中的一支脈逃避到了浙江東陽。杭州城的百姓後來為了紀念施全的義舉,在十五奎巷修建了施將軍廟來供奉他。後來民間還追封他為眾安橋土地神。施全行刺秦檜的那座眾安橋,原是北宋大文豪蘇軾任杭州知府時修建的,屹立近千載,默默訴說著英烈的故事,到了1936年填河修路時被拆毀。
《說岳全傳》在敘述施全死後有贊詩說:雲陽甘就戮,千古史斑斑。施全以一個低級軍官的身份,知其不可而為之,捐軀赴難,雖九死其猶未悔,是我們這個民族蘊藏在民間的正義力量。巍巍華夏五千年曆史,正是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每每在國難危亡的時刻,拋頭顱、灑熱血,以倔強堅強的生命,撐起了我們民族的脊樑,使我們看到了我們民族前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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