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獨行的獵手
沒有馬麗，不是話劇翻拍，也不是開心麻花主控，《西虹市首富》這部“三無產品”之前並沒被寄予厚望。但正是這部拍“如何花光10億”的片子，卻出人意料的在4天之內“賺到了10億”。貓眼對其總票房的預測也一路從20多億漲到了現在的30億。
有意思的是，《西虹市首富》似乎從上映的第一天起就充滿了爭議。豆瓣上從剛剛開映時的6.2分，到慢慢發酵後的6.9分。從開始時鋪天蓋地的diss聲，到後來觀眾近乎無腦的追捧，《西虹市首富》似乎坐了一趟過山車。
更有意思的是，在評價來源方面，本片形成了明顯的分野。很多影評人都就本片的立意深度、完成度、價值觀進行了口誅筆伐；而普通觀眾卻大多認為這就是一部“無腦看完，爆笑全場”的爽片。
但無論罵得多狠，捧得多高，有一點卻始終不可否認，其市場表現堪稱完美。能夠圈定一大票觀眾，《西虹市首富》到底靠的是什麼呢？
既“仇富”又“求富”，這才是觀眾心態
翻看豆瓣，“這是一部讓我爆笑的電影”“我要笑死了”“笑崩潰了”等類似評論佔據了大多數。鸚鵡君週末去看了電影，全程兩小時笑得像個八百斤的孩子。但鸚鵡君也不得不承認，比起《夏洛特煩惱》中對愛情的思考，《羞羞的鐵拳》裡對職業操守的堅持，《西虹市首富》確實沒有什麼高深的思想內核。
上映之前，除了製作班底之外，《西虹市首富》最吸引觀眾的似乎就是“暴富”這個主題了（海報標語：“是金子總會花光的”）。
一個窮屌絲，一夜之間有了10億，還必須在一個月內花完。於是他開始包酒店、租豪車、瘋狂的到處打廣告、把之前開除自己的球隊租下來，還要花錢和恆太隊踢一場友誼賽，請王力宏唱歌，甚至最後推出任性的“脂肪險”……
對於大部分花幾百塊錢都要精打細算的人來說，看這樣一部“報復性消費”的電影，這種爽感是無與倫比的。而且在這個虛構的世界裡，金錢能買到尊重，金錢能買到友情，甚至愛情（沒錢怎麼能買菸花啊？怎麼能贖人啊？）。
總之一句，我很有錢，有錢真爽。
同時《西虹市首富》也絲毫沒有避諱金錢對人性的扭曲，以及金錢之下所有人的醜態。滿口仁義道德，卻視金錢如親爹的柳建南；有錢能學狗叫的“發小”莊強；聽見報價立馬從“英倫範管家”變身“店小二”的酒店經理都是其中代表人物。
當然，這裡被扭曲最嚴重的莫過於王多魚。一個窮光蛋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大器晚成的富二代”，演出了一場場“尬花錢”的鬧劇。他在“花錢任務”之下的詭異表現也造就了本片的大部分笑點。
很顯然，無論是對金錢的崇拜，還是對有錢人的嘲諷都絕對符合當下國人的心態。一方面，大家都拼命的奔日子，為了每一個銅板絞盡腦汁。有了錢之後大部分人也都樂於抓住每個時機炫富，從一部新款的Iphone到豪車裡面不經意的一張自拍；而另一方面，我們也都習慣於對那些“為富不仁”的人嗤之以鼻，並不惜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他們，彷彿所有有錢人都有無法洗脫的原罪（但這些人真的有錢之後，往往比他們攻擊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電影中有一個情節，王多魚問眾人，“我欠不欠揍？”在他的鼓動下，就連他的保鏢都想要“倒戈相向”。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幾乎所有想要揍他的人都想成為他——一個不勞而獲的富二代。
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幾千年的教育都告訴我們，在別人面前不應該談錢（就像柳建南說的“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我做這樣的事情”）。然而這種感覺就像堵在人心中的一個塞子，而《西虹市首富》恰好拔掉了這顆塞子。
想暴富對麼？給你十億，然後還必須得胡花亂花。花完了還有更多，你說爽不爽？
據說當閆非和彭大魔第一次聽說原版的美國劇本時，就毫不猶豫的為其中鉅款從天而降的情節所打動。可以說，一向能夠洞悉觀眾心理的開心麻花，又一次成功的找到了中國觀眾久藏心中，而又無法說出的故事。
精英慘敗，皆因“粗鄙化”
去年，馬東在與許知遠對話的時候，當許知遠說到“文化現在有一個粗鄙化的傾向的時候”，他反問到“我們曾經精緻化過嗎”？
這段對話至今依舊餘音繞樑，並被大家用作批評那些重利的商人。
然而，我們也不該忘了，當今這個時代，所有能夠圍繞在我們身邊的娛樂內容，無一不是商業的產物，不是商人創造的。而且文化也確實越來越通俗，越來越粗鄙。
換句話說，這些文化就是在經歷著粗鄙化，馬東才是對的。
最早的人類只會在甲骨，巖壁上刻字，後來學會了鑄鼎，大家又開始在鼎上刻。這種傳播成本高的嚇人，寫的內容也必定是最重要的信息（法律條文、禮儀規範等等）。但隨著竹簡的出現，乃至後來發明了紙，人類才開始寫寫風花雪月，說說生命永恆。再到後來印刷術出現，信息傳播的成本大大降低，世界上才出現了給普通人看的市井文學。無數粗鄙的情節才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名著”。可以說沒有印刷術的普及，《金瓶梅》和《紅樓夢》這樣的書是不可能流行的。而且縱觀歷史發展，這樣的文化走向似乎才是一以貫之的，本質上其推動因素就是傳播成本的大幅度下降。
說回《西虹市首富》。其實我們不難發現一個現象。2015年，開心麻花才正式推出第一部電影《夏洛特煩惱》。但自此之後，無論是《驢得水》《羞羞的鐵拳》，還是這部幾乎雲集了開心麻花主要團隊人員的《西虹市首富》，開心麻花的每一部電影都能賺錢。
而這三年恰好就是中國電影票房暴漲的三年。隨著人們收入的提高，電影這種文化形式相對成本大幅度下降。也正因此中國電影才在最近幾年急速的完成了一個“粗鄙化”的過程。而開心麻花卻往往能夠準確的找到“粗鄙化”後，觀眾的心理落點。
也正因為此，許多熱愛藝術的影評人才會對《西虹市首富》等電影大加批評。因為在他們看來，和之前的電影比，這根本不能算作是電影，最多就是個逗人一樂的小品串燒。
我們並不想盲目吹捧《西虹市首富》，或者是任何一部獲得高票房的電影。實際上，回顧所有歷史過程，我們會發現任何時代都會有上一個時代的懷念者，都會有“粗鄙化的抗拒者”。但無一例外的是，即便有這樣的人，歷史的車輪還是會朝他要去的方向行進。
而且，這也並不意味著文化就此衰落。正如即便沒了唐詩宋詞，依然會有明清小說一樣。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主題，而我們現在經歷的正是一個飛速商業化的時代。加上互聯網這種高效的信息傳送方式，所謂的“粗鄙化”在所難免。
但這種粗鄙化實際上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公眾力量的崛起，是一種從飄在天上的“陽春白雪”向落在地上的“下里巴人”的轉變。
從之前不同階段文化發展的經驗上看，隨著商業電影這種新文化形式的逐漸成熟，一定會有更多人捲進這場“粗鄙化”的過程，從而帶動電影水平的整體發展。只有這樣，國產電影才有可能出現自己的“紅樓夢”。
影投人
有眼力、有腦洞、有大神的一站式精品影視內容製片工場
閱讀更多 影投人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