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堡壘
———連城在中央蘇區的歷史地位及其貢獻
□ 曾漢輝 鄧宇河
連城是著名革命老區。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連城是瑞金、長汀的前沿陣地，是中央蘇區的“東大門”，經歷了中央蘇區的形成、鞏固、發展和游擊戰爭的全過程，在中央蘇區中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連城為中央蘇區形成發展和中國革命付出了巨大犧牲，作出了重要貢獻。
一、中央蘇區的重要組成部分
五四運動後，在新思潮的影響和推動下，連城有志青年開始踏上尋求救國救民革命真理的道路，積極接受和傳播馬列主義，黃鳴謙、吳暾等7人赴法國勤工儉學，3人赴日本留學，30多人考入孫中山創辦的黃埔軍校。
大革命失敗後，李雲貴、俞炳榮、傅鐵人等共產黨員於1927年在連城新泉的良坑領導成立了連城的第一個中共組織———中共良坑支部。次年冬，中共連城臨時縣委在廟前“孔清祠”成立。1929年春，閩西臨時特委派官鰲、官近玖到廟前，改組了連城臨時縣委。同年8月，中共連城縣委正式成立。
1929年5月21日，紅四軍第一次進駐連城。當晚，毛澤東等紅四軍領導人在“孔清祠”接見了閩西地方領導人傅柏翠、曾省吾以及連城黨組織的領導人李雲貴、俞炳榮。6月10日，紅四軍第二次抵達新泉進行休整。紅四軍進駐新泉，有力地推動了連城革命運動的迅猛發展。隨後，連城相繼暴發了連南十三鄉暴動、池溪暴動和莒溪暴動，工農政權相繼建立。到1930年5月，中共連城縣委下設4個區委、1個特支，黨員發展到560多人。到1932年春，連城轄區內建立了連城、新泉2個縣蘇維埃政府和15個區蘇維埃政府，絕大部分鄉村建立了蘇維埃政權和工農武裝，成為中央蘇區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紅四軍第四縱隊的誕生地
1929年6月初，紅四軍入閩第二次攻克龍巖城後，轉戰上杭。6月10日，紅四軍前委在上杭舊縣召開前委會議，研究決定成立紅四軍第四縱隊，共編第7、第8兩個支隊，將閩西紅五十九團、連南十三鄉暴動武裝、長汀赤衛隊、永定游擊隊以及一部分被收編改造的土匪合編為第7支隊；永定溪南、湖雷工農武裝，龍巖游擊隊和上杭東五區農民武裝編為第8支隊。6月中旬，紅四軍第二次進駐新泉後，朱德在新泉宣佈紅四軍前委的決定，宣佈紅四軍第4縱隊正式成立，傅柏翠任司令員，張鼎丞任黨代表，譚震林任政治部主任，羅瑞卿任參謀長。第七支隊支隊長陳紫峰，黨代表豐小牛；第八支隊支隊長盧肇西，黨代表賴連璋。同時，把閩西其他地方武裝充實到紅四軍第一、二、三縱隊。
古田會議後，第四縱隊在朱德的率領下與第一、第三縱隊一起轉戰贛南。1930年6月，第四縱隊奉命返回閩西，隨後，和留在閩西的紅12軍第一縱隊及各縣的赤衛團合編成立中國工農紅軍第21軍。
三、毛澤東建黨建軍思想理論的奠基地
1929年1月，紅四軍轉戰贛南進軍閩西以來，隨著革命的深入、戰爭的發展和隊伍的壯大，由於缺乏系統的思想教育和紀律約束等原因，紅四軍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加速滋長，並在如何建黨建軍問題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和矛盾。
6月，紅四軍前委在上杭白砂鎮主持召開前委擴大會議，再次對紅四軍有關問題進行討論。會議召開前數小時，林彪派人給毛澤東送來一封信，發表對紅四軍黨內爭論問題的個人意見，表示支持毛澤東。
雖然白砂會議在是否恢復正式軍委問題上有了結論，但並沒有從根本解決黨和軍隊關係這一本質問題上的原則分歧。前委要求朱德、毛澤東各寫一篇文章，詳細陳述自己的觀點。
白砂會議後，紅四軍前往新泉稍作休整。毛澤東住在“望雲草室”。在這裡，毛澤東經過幾天思考，以給林彪覆信的形式，系統地闡述了自己對紅四軍內爭論的看法。
信中，毛澤東把問題的歷史源頭追溯到紅四軍成立之初，第一次比較全面地總結紅四軍成立以來建黨建軍的經驗教訓，比較系統地指出了紅四軍內部爭論的主要問題、他本人在爭論中的主要觀點以及對爭論的態度。毛澤東把紅四軍存在的問題歸納為14個方面：1.個人領導與黨的領導；2.軍事觀點與政治觀點；3.小團體主義與反小團體主義；4.流寇思想與反流寇思想；5.羅霄山脈中段政權問題；6.地方武裝問題；7.城市政策與紅軍軍紀問題；8.對時局的估量；9.湘南之失敗；10.科學化、規律化問題；11.四軍軍事技術問題；12.形式主義與需要主義；13.分權主義與集權；14.其他腐敗思想。他指出，由於“黨從連上建設了普遍的基礎”，才使黨的領導逐漸加強，紅四軍要執行“絕對的黨領導”、“凡有障礙腐舊思想之剷除和紅軍之改造的，必須毫不猶豫地反對之，這是同志們今後奮鬥的目標”。
毛澤東這封回信，從理論上系統分析了紅軍黨內各種錯誤思想產生的根源、表現及其危害，初步提出了一系列糾正措施，是毛澤東思想形成過程中的一次重要飛躍。信中，加強思想建設，“堅持黨的絕對領導”等思想已經初見端倪、呼之欲出。這些建黨建軍的重要觀點，被中央“九月來信”採納後進一步深入闡發，為古田會議的召開指明瞭方向，奠定了理論基礎。
四、中央蘇區第一所婦女夜校的開辦地
1929年6月，毛澤東在新泉期間瞭解到當地婦女大多沒有文化，而且深受封建思想的束縛後，專門找到當地幹部張瑞明、張育文，建議他們在新泉創辦一所工農婦女夜校，組織婦女學習文化知識，傳播進步思想。7月，閩西革命根據地的第一所工農婦女夜校在“張家祠”開辦，這也是中央蘇區第一所工農婦女夜校。
夜校的創辦深受當地婦女歡迎，短短三四天就有三四十名女青年或已婚婦女前來報名。為辦好夜校，地方組織翻印了《婦女識字課本》，還組織幹部編寫其它教材，並由地方幹部輪流到夜校當義務教員。夜校既教科學文化知識，又進行政治思想教育，傳播馬列主義真理，號召婦女勇於擺脫封建束縛和壓迫，團結起來鬧革命。為更好發揮婦女夜校的作用，夜校採取輪訓的方式培養了一批批婦女骨幹，這些骨幹經過培訓後回到各個村興辦婦女夜校或識字班，短期內就辦起18所婦女夜校，學員達700多人。
張家祠：新泉工農婦女夜校舊址
廣大工農婦女通過參加夜校學習，不僅提高了文化知識水平，而且提高了思想覺悟，她們積極參加擴紅宣傳和革命活動，先後有120餘名青年婦女加入游擊隊。1930年4月，連城赤衛獨立第四團攻打連城，新泉婦女骨幹訓練班的楊主蓮、李秋鳳等8名婦女隨軍參戰，被譽為“八女勇士”。戰鬥中，有3位婦女血灑戰場，3位婦女被捕後在敵人面前寧死不屈，李秋鳳、張生鳳2人死裡逃生後繼續參加游擊隊。
新泉婦女夜校開辦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1979年4月、9月先後被福建省婦聯、全國婦聯評為“省三八紅旗集體”“全國三八紅旗集體”。
五、紅軍第一次大規模整訓地
紅四軍“七大”後，陳毅赴上海向黨中央彙報紅四軍工作，並帶回中央“九月來信”。
1929年11月下旬，在上杭蘇家坡養病的毛澤東收到陳毅轉來的中央“九月來信”以及按照中央指示請他回前委主持工作的書信後，在中共福建省委巡視員謝漢秋陪同下前往長汀與朱德、陳毅會合，三人真誠作了自我批評，消除了隔閡和矛盾，握手言歡、摒棄前嫌，毛澤東重新回到紅四軍領導崗位。
11月28日，毛澤東在長汀主持召開紅四軍前委擴大會議，決定對紅四軍進行集中整訓，以徹底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全面提高部隊的軍事素質，並準備召開紅四軍第九次黨的代表大會。
12月3日，紅四軍離開長汀，第三次來到新泉，開展了為期10天的政治軍事整訓。紅四軍全軍7000多人參加了整訓，規模空前。按照前委分工，毛澤東、陳毅負責政治整頓，朱德負責軍事訓練。政治整頓旨在明確中央要求的紅軍的主要任務，自覺克服非無產階級思想，糾正舊軍閥作風。軍事訓練旨在根據中央“九月來信”要求，加強官兵軍事素質和提高戰鬥力。
新泉整訓，是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次正規的軍政整訓，在我黨建軍史上具有重大意義。經過10天的整訓，紅四軍黨內軍內政治覺悟明顯提高，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為古田會議的召開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礎和組織基礎。
六、“朋口戰鬥”促使國民黨１９路軍由反共轉為聯共，為推動全國抗戰產生積極影響
溫坊戰鬥紀念亭
1931年，中華蘇維埃臨時共和國在瑞金成立，連城成為中央蘇區的組成部分和中華蘇維埃臨時共和國的“東大門”，連城朋口處於保衛中華蘇維埃臨時共和國的東線戰場，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1933年3月上旬，國民黨19路軍78師區壽年部到蘇區“剿共”，企圖通過連城直驅長汀、瑞金。期間，19路軍60師沈光漢部搶佔了龍巖至新泉一線閩西中央蘇區部分根據地，而61師的毛維壽部則作為策應駐在泉州、永春一帶。中華蘇維埃面臨嚴重威脅。7月1日，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根據中共臨時中央的指示和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組建東方軍，彭德懷任司令員，滕代遠任政治委員，入閩作戰。
7月29日，東方軍主力到達朋口以西地區集結。在31日天亮前攻克朋口，全殲國民黨守軍1個營。區壽年聞訊急忙調兵馳援。國民黨援兵到達朋口後，東方軍以紅5師第13團依託有利地形進行阻擊，以紅4師第10團迅速迂迴其側後進行夾擊，殲其大部。同時，東方軍其他部隊殲莒溪之敵1個營，並乘勝佔領莒溪。當晚，78師餘下的4個團全部收縮到連城，60師的沈光漢部也從新泉一線撤回龍巖。此後幾天，東方軍乘勝追擊40餘公里，又殲滅了敵軍1個團，把敵軍全部趕往永安。東方軍順利完成了入閩作戰的第一階段任務。
“朋口戰鬥”是東方軍最主要的戰鬥之一，共殲敵1個旅3個團，俘敵2000多人，繳獲槍支2000多支、軍糧1500擔，籌款萬元以上，勝利地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作戰任務。更為重要的是，此次戰鬥使19路軍受到參加反共內戰以來最沉重的一次打擊，還促使其領導人蔡廷鍇、蔣光鼐舉起“聯共反蔣”抗日旗幟，並於11月在福州發動了著名的“福建事變”，為推動全國抗戰的進程產生積極影響。
七、“溫坊戰鬥”是第五次反“圍剿”中唯一一次較大的殲滅戰
溫坊（現名文坊），位於連城西南、長汀東南，距朋口約10公里，兩側高山綿亙，沿途地勢險峻，可以埋伏大部隊，極利於在運動中殲敵。第五次反“圍剿”時，由於受王明“左”傾教條主義影響，紅軍完全陷於被動地位。
1934年8月，國民黨第3師攻佔連城後，主力移駐朋口，準備與第10師、第26師、第82師配合，突破中央蘇區東大門的重要屏障松毛嶺，向長汀推進，進攻瑞金。
8月25日，紅一軍團勘察地形後發現，敵軍從朋口向汀州急進必經過溫坊，根據地形，決定以洋坊、溫坊為突破點，消滅敵人。26日，林彪、聶榮臻命令紅24師偽裝為地方部隊，在松嶺、橋下、肖坊一帶“休息整理”“修補工事”，以誘使李延年部隊大膽地向長汀躍進。林彪、聶榮臻則率紅軍第一軍團、紅軍第九軍團主力15000餘人隱蔽南移。31日，國民黨第3師第8旅3個團，由朋口地區西進。其中2個團於9月1日中午向松毛嶺推進了十多里。而我紅軍各部隊則於８月31日秘密到達各自的集結位置。
9月1日晚，紅軍剪斷敵軍洋坊尾到溫坊的電話線後發起攻擊，經過五六個小時激戰，消滅大部分敵人，至2日早上，敵第8旅幾乎被全殲。敵軍指揮官李延年得知後，令第3、第9師開進溫坊，準備與紅軍決戰，受到紅軍兩個方向夾擊殲滅。
“溫坊戰鬥”共打死打傷敵人2000餘人，俘虜2400餘人，繳槍1800餘支、迫擊炮6門，而紅軍僅傷亡700人。這是第五次反“圍剿”以來紅軍唯一的一次大勝仗，給東線敵人以沉重打擊，有力地阻礙了國民黨的“圍剿”進程。
八、“松毛嶺戰役”為中央紅軍戰略轉移贏得寶貴時間
新泉整訓紀念館
松毛嶺是東往龍巖、上杭、連城，西通長汀、瑞金、贛州的必經之路，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進入中央蘇區核心區域的一座天然屏障。
“溫坊戰鬥”後，國民黨又調集6個師近7萬兵力，向松毛嶺逼進。當時，留守松毛嶺一線的是紅九軍團和紅24師、工人師以及地方武裝共3萬餘人。
9月23日上午，敵人出動飛機大炮對紅軍陣地進行輪番轟炸，隨後整排整排衝鋒。紅軍和地方武裝與敵人展開了空前激烈的戰鬥。鏖戰數日，雙方傷亡慘重，形成對峙局勢。
9月29日，敵軍又集結了第9師、第36師向松毛嶺再次發動猛烈進攻。敵人依次用炮火和飛機轟炸紅軍陣地，掩護攻擊部隊向山頂攀登。紅軍與敵人反覆衝殺肉搏，終因彈盡糧絕，被迫撤退。當天傍晚，松毛嶺紅軍全線撤退到長汀縣鍾屋村。
此次戰鬥，是紅軍長征前在福建境內的最後一戰，紅軍和地方武裝、革命群眾為此付出了巨大犧牲，上萬人血灑疆場，他們用血肉之軀為中央紅軍戰略大轉移贏得了寶貴時間。黨史專家普遍認為此戰“雖敗猶榮、可圈可點”。
九、一代英豪血灑大江南北，為中央蘇區建設發展和中國革命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
連城人傑地靈、群英薈萃。戰爭年代，在黨和毛澤東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啟蒙、引導下，連城兒女高舉革命旗幟，以堅定信仰、無畏艱辛、不怕犧牲的革命情懷和英雄氣概，投身革命事業，走南闖北，拋頭顱、灑熱血，書寫了可歌可泣的歷史篇章。經過革命鬥爭的洗禮，湧現出了一批卓越的革命者和閩西、福建黨的領導人，他們在中央蘇區的建設發展和中國革命進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建立了不朽功勳。特別是“中央特科”英雄項與年、中共福建省委原書記項南、原國家衛生部部長江一真、原北京軍區副政委張南生中將、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後勤部原政委楊尚儒少將、原昆明軍區副參謀長張水發，是他們中的傑出代表。
在革命戰爭年代，許多連城兒女為保衛中央蘇區和中國革命事業獻出了寶貴的生命。1933年冬，沈邦翰和妻子黃富群同時調省委工作，主力紅軍長征後，奉命回到連城領導紅軍游擊隊堅持游擊戰爭。1935年5月因叛徒出賣，沈邦翰夫婦不幸被捕。夫妻倆在獄中受盡百般折磨、嚴刑拷打，但始終堅貞不屈，大義凜然，於同年7月英勇就義。時年沈邦翰34歲，黃富群27歲。
據不完全統計，革命戰爭年代，7000多連城兒女為革命捐軀，全縣在冊的烈士有1600多名，還有6000人為無名烈士。長征途中最為悲壯的湘江戰役，紅34師全軍覆沒，在5000多血灑湘江的閩西子弟中有900多人是連城兒女。經有關部門查對核實，全縣有29個行政村被評為省定革命基點村、144個行政村被評為縣定革命基點村。
總之，連城是較早建立縣區鄉蘇維埃政權併成為中央革命根據地的重要地區之一，在中國革命史特別是中央蘇區建設發展史上功不可沒，永載史冊。□（摘自《紅色文化週刊》）原標題：《東南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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