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從北京回到哈爾濱之後，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以前高中語文課本總說北國北國，我想，北國的意義是否只存在於冬天。
我和餘淮的小日子就像流水賬，他上班我四處奔波，他每天準時去照顧阿姨，陪阿姨聊天。我偶爾也會過去，阿姨和叔叔對我已經沒有了那份生疏的客氣。當然，自從那次之後，sometimes，餘淮會死乞白賴地在我那裡留個宿。各種藉口層出不窮。
要是非要說生活裡多了點什麼不一樣，大概就是工作室裡來了一個兼職。她叫郭咚，是我爸單位同事的女兒，96年的，在本市一個普通大學裡渾渾噩噩。剛來工作室就開啟自來熟模式，要我們都叫她果凍。不到一個星期，和大家打成一片稱兄道弟。餘淮說，這也是一種能力。
而且這妹子還有一個特異功能，就是不管多大尺度的話，到人家那去都是家常便飯。
雙十一那天，我那一群好員工集體要求我請他們吃飯，說單身要算工傷。
本來打算奮起反抗的，後來想想，我們生意越來越好，他們修圖印刷敲廣告都是沒日沒夜的。算了，慰勞一下也行。最後大家一致決定自己動手，在工作室騰地兒自己打火鍋吃。我從錢包裡抽出幾張紅通通的票子，內心高呼：“噢！我的澤東！”
最後我想，既然他們是單身狗需要慰勞，那麼就打電話叫餘淮晚餐來這兒一起吃吧。畢竟，有收穫的前提是要付出，他們敲我一頓飯，就要被接受精神上的折磨。耿耿當老闆後有點向楊白勞靠近了，這是餘淮的原話。
就在大家為了鍋裡的羊肉片兒搶得火熱朝天的時候，果凍妹紙掏出手機說要給我們念段子。
“哈哈哈我跟你們說，今天我在知乎上看見的，”果凍嘴裡還嚼著白菜，急急忙忙嚥下去，“一女的在上面說，跟一男的確定戀愛關係不到一個月就上床了，兩個人搞完之後那個男的對她越來越差！”果凍又從鍋裡夾了顆丸子，“然後她在知乎上問網友該怎麼破……哈哈哈這女的是不是傻？！”
氣氛瞬間千里冰封。
大家齊刷刷地看著我……不是你們看我幹嘛啊……
餘淮低頭默默吃著東西，平時沒見他這麼餓啊……大家都遇見過餘淮在這過夜後第二天晚起趕著去上班，這個時候簡直就是大寫的尷尬。
“耿耿姐，我沒說你們！”果凍一解釋，餘淮直接噴飯了。
結果，餘淮給我夾了一塊土豆，說：“放心吧耿耿，我不會的。”
。。。。。。
雪上加霜的是，那群狗腿的集體申報工傷，要求賠償。
餘淮啊餘淮，這個月你不管拿出什麼理由我都不會收留你的，絕不！
第三十集
餘爺最近執著於勸我帶他去我家吃個便飯。
“不是我說你，耿耿，哎，耿耿，”餘淮又跟在我屁股後面了，“你家裡人都知道咱倆在處對象，你怎麼就不能讓我正式見見你爸啊？”
餘爺，好一個委屈臉。
“我不是不讓你見…就是吧，”我再一次想起來上次餘淮發那個朋友圈的事，“現在有點快，再等等。”
“咱倆這都十年了快個屁啊！老夫老妻了都……”餘淮皺著眉頭看我，嘴裡碎碎念著不滿之辭。
確實認識了十年不錯，可是正式談戀愛才一個多月吧……耿大爺現在看我不回家吃飯總說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的……帶餘淮回家萬一耿大爺吃醋怎麼辦……
我正盤算著如何把此事搪塞過去，餘淮突然說：“算了算了，再等等也好。”然後自顧自地回電腦前計算著他的核電技術項目。
該不會生氣了吧……算了，等會好好哄哄他，實在不行就出賣肉體……
耿耿你現在太墮落了！
後來餘淮在我連哄帶騙外加美色誘惑的重重威逼利誘下，投降得十分乾脆。
但是接下來的幾天知道新年，餘淮都沒有再提起去見我爸這件事了。
元旦餘淮放假三天，除了去醫院照顧阿姨，剩下的時間都幾乎窩在我這兒工作，他的時間開始變得和以前參加競賽時那樣，沒完沒了地工作。有時候我問他話他都沒聽見。
元旦剛過，有一天中午，我正和釘子他們開會討論新的活動方案，餘淮打電話告訴我，他要去美國，去兩個星期。
好像只是一瞬間而已，我感覺就像回到了七年前，我無論怎麼找都失去了餘淮。
“去美國幹什麼啊？”我好不容易回過神問。
“我想去申請看看能不能遠程讀完博士課程。放心，我很快回來。”餘淮的語氣淡淡的，好像對即將而來的分別根本沒什麼感覺一樣。
“不是，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不捨和憤怒同時激流勇進，我開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就倆星期，最多兩星期就回來。”餘淮覺察出我的情緒，開始哄我，語氣很溫柔。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餘淮，為什麼你有事都不告訴我啊？”
我掛掉了電話。
腦海裡開始閃現太多太多的畫面。餘淮當年復讀他逃避我，第二年家裡出事了不肯面對我，工作後應酬很疲憊也對我只字不提。
我知道他不是不愛我，可是我突然發現他從來都不會讓我去和他一起決定和麵對他的生活。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就像他高中做的那些競賽題，我只能眼巴巴地就這樣看著，從開始到結束，我只能得到一個答案。乾巴巴的答案。
餘淮給我發了微信說他覺得這事是小事，他覺得不用因為這個傷害我倆感情。
你看，在他眼裡，永遠還是那個結果。推理演算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答案就行。
不管我想不想要這個答案，反正就是為我好，反正就是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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