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沚民俗考」泰山府在此、石敢當、東嶽廟

原葭沚民間有個習俗,在臺門上、窗口牆上或地界樁上,寫上幾個大字:泰山府在此(或泰山在此)。

「葭沚民俗考」泰山府在此、石敢當、東嶽廟

▲泰山府君(圖片來自網絡)

這種習俗源於對“十殿閻王”的信仰。十殿閻王信仰,既有佛教的內容,又有道教的內容,更多的是民間信仰內容。

地獄十殿閻王信仰,在形式上雖屬佛教,且以佛經形式的《閻羅王授記經》來運行與傳播,但其內容卻是原來中國的民間信仰。

十王中只有閻羅王是比較確切地出自印度佛教掌理死後世界的琰摩天。

宋志磐的《佛祖統紀》中說:“十王名字,藏典傳記可考者六:閻羅、五官、平等、泰山、初江、秦廣。”志磐的所謂藏典傳記並非全為原始的佛教經典。

五官王所出的《灌頂經》、《淨度三昧經》、《提謂經》都屬疑偽經典。平等王在慧琳的《一切經音義》中說是“閻魔”的意譯,在不空所譯的《百千頌大集經地藏菩薩請問法身贊》中則是地藏的變身,雖出自佛教系統,但非獨立的佛或菩薩。

「葭沚民俗考」泰山府在此、石敢當、東嶽廟

▲泰山府(圖片來自網絡)

至於平等王,在《目連變文》及《持念金剛經靈驗功德記》、《大平廣記》中所引《玄怪錄》、《華嚴感應傳》等處的出現,無法確定其佛教來源。楚江王及秦廣王的源流則更難稽考,雖見之於洪邁的《夷堅志》,但已是十王信仰流行多年之後的事了。

七“七”日的泰山王則是中國古代民間信仰裡的泰山府君。至於十殿的組成及各殿閻王的關係,唐臨的《冥報記》有清楚的記載:

天帝總統六道,是謂天曹,閻羅王者如人(間)天子,太(泰)山府君(如)尚書令,錄五道神如諸尚書…每(斷)人間事,道上章請福,天曹受之,下淨羅王雲,某月日得某甲訴云云,宜盡理勿令狂濫,閻王敬受而奉行之,如人之奉詔也。(《大正藏》卷五一)

這是說,泰山府君在十殿閻王當中充當尚書令(即今天的秘書)的角色,斷人間的事,並記錄在案,章奏天曹,天曹一且批准,敕令閻羅王,對違法者要進行有依有據的處罰。

就是這個原因,所以閒神野鬼一見到“泰山府在此”就得趕快逃跑。否則就有記錄在案、奏請天曹受罰的可能。到此,民間喜歡在臺門上、窗口牆上、地界樁上寫“泰山府在此”的用意,不言自明。

「葭沚民俗考」泰山府在此、石敢當、東嶽廟

▲東嶽廟(圖片來自網絡)

泰山府君,即道教中的東嶽大帝(因泰山為五嶽之首,為東嶽)。中國曆代帝王多以“泰山封禪”為重要祀典,對泰山神屢加敕封:唐玄宗(在位時間為712-756年)封為“天齊王”;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封為“仁聖天齊王”;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封為“東嶽天齊仁聖大帝”;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封為“東嶽天齊大生仁皇帝”等。

傳說東嶽大帝管人間生死,《後漢書・烏桓傳》載:“烏桓人死,則神靈歸於赤山;中國人死,則魂歸於岱山(即泰山)。”

道教典籍《雲笈七籤・五嶽真形圖序》說:“東嶽泰山君領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死生,百鬼之主帥也。血食廟祀所宗者也。”

以前,各地多有東嶽廟,每年夏曆三月二十八日為祭祀日。葭沚沒有東嶽廟,海門有東嶽廟。

由於泰山神為五嶽神之尊,歷代帝王累封為王,它的神職主人間死生,所以在佛、道的融合中,把泰山神歸入十王,安排在第七殿,名為泰山王(泰山府君),仍主人間死生。

因此,葭沚有句咒人的話,叫“東嶽廟客”,意為“你這種人可以去東嶽廟作客了”,即為可以死了。

「葭沚民俗考」泰山府在此、石敢當、東嶽廟

▲泰山石敢當(圖片來自網絡)

大戶人家不會像民間那麼粗俗,在門上、窗口牆上寫個“泰山府在此”,他們對此要賦予一定的藝術形式與文化內涵,以體現它的高雅與檔次。有權勢的宅第大門中常立鐫字“泰山石敢當”的小石碑,或將石嵌砌牆體,用來鎮鬼壓邪。葭沚街的黃家南臺門牆體就嵌有“泰山石敢當”石碑。

“石敢當”這種文化流行,始於唐代,清代俞樾《茶香室續鈔》說:

宋王象之《輿地碑目記》:興化軍有石敢當碑。注云:慶曆中,張緯宰蒲田,再新縣治,得一石銘。其文曰:“石敢當,鎮百鬼,厭災殃,官利福,百姓康,風教盛,禮樂張。唐大曆五年縣令鄭押字記。”今人家用碑石書日“石敢當”三字鎮於門,亦此風也。按此,則“石敢當”三字刻石始於唐。

這是說,宋代縣官修縣衙,挖出“石敢當”刻石,並有唐代款識。

“石敢當”風俗流行於元明,元末明初的陶宗儀在《南村輟耕錄》中說:

今人家正門適當巷陌橋道之衝,則立一小石將軍,或植一小石碑,鐫其上曰“石敢當”,以厭禳之。

古人對“泰山石敢當”的刻石日期、立石時辰的選擇都非常忌諱:如舊時廣為流傳的《魯班經》中說:

凡鑿石敢當,須擇冬至日後甲辰、丙辰、戍辰、庚辰、壬辰、甲寅、丙寅、戊寅、庚寅、壬寅,此十日乃龍虎日,用之吉。至除夕用生肉三片祭之,新正寅時立於門首,莫與外人見。凡有巷道來衝者,用此石敢當。

清代,“石敢當”風俗仍很流行,清俞樾的《茶香室叢鈔》說清代齊魯鄉俗,巷口立“泰山石敢當”刻石,傳說其會在夜幕時分去家宅醫病,所以又稱“石大夫”。

祀“泰山石敢當”的時間為除夕,供品,肉三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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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文海編著,選自《流變的民俗-葭沚民俗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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