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黎明》九:對頭

 “靠!”一股濃烈的屍臭味道從剛打開的門縫裡飄了出來,我倆同時大喊一聲向後跳開,逃到外面的臥室,我和老呂分別抄起剛才放在床上的撬棍和鐵錘對著更衣室,但好一會之後,裡面還是安安靜靜悄然無聲。

  我和老呂對望了一眼,我看到老呂額頭上滿是汗珠子,眼珠子瞪的滾圓,胸脯上下起伏,急促的喘著氣,舉著鐵錘的手青筋暴露,還在微微顫抖,顯然他被嚇的不輕,我隨即想起自己八成也是這幅模樣,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哈……不是……不是喪屍……”老呂也笑了,還摸了摸自己的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們都沒有放下手裡的武器。我用一隻手從包裡摸出一支仿冒的surefire手電筒,按了一下尾部開關,一束強烈的白光射出來,我把脖子上的魔術圍巾拉上臉頰遮住鼻子,和老呂一起又走進衣櫃。

  那面用來做密室槅門的櫃子被我們拉開了二三十公分寬的一條縫,我把手電朝裡面照進去,看見一具屍體半躺半坐的倒在地上,他身上穿的西裝來看,應該是個男性,現在他臉上的肉基本都已經爛光,只剩下一層破破爛爛的皮膚乾癟的覆蓋在骨頭上面,帶著一種陳舊的黑色,他頭頂上沿著腦門一圈有一些稀疏的白髮,這人生前應該是個“地中海”式的禿子。

  這幾個月類似這樣的屍體我見得太多了,相對於讓我們恐懼的活屍,像這樣安安靜靜人畜無害的死屍根本不會引起我任何的恐懼,如果有必要,我甚至能在這樣的屍體旁邊吃飯!事實上在我用手電掃過他的頭顱的時候,心裡確實泛起了一種對臘肉的懷念,那種過年的時候挨家挨戶一條條掛在屋簷下面,一層瘦肉夾著一層肥肉,黑黃相間,泛著脂肪的油量光澤……我連忙晃了晃腦袋把光線往下移。

  乾癟的頭顱下面是被屍水浸成漆黑的襯衣和領帶,無論多麼奢華的名牌,此刻都變成了一團骯髒的裹屍布。他的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邊,手上的皮膚也乾癟的附著在手骨上,瘦弱的好像是醬雞爪,一個黑呼呼的東西掉在他的右手邊,我仔細一看,是一把手槍。

  “槍!”我歡呼一聲,手扒著門縫一用力,把密室門推開了大半當先鑽了進去,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槍。那把槍被屍體已經幹掉的血水和屍水黏在地上,我用了點勁才把它從地板上撕下來,是一隻國產92式手槍,我喜不自禁的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我的媽呀!”正當我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時候,聽到老呂驚呼一聲。我連忙轉過身,只見老呂大張著嘴呆呆的看著屍體後面的牆,就像是見了鬼似的。我順著他的視線把手電轉過去,只見那堵“牆”是由一塊塊奇怪的“磚”摞成的,這些大小不一的“磚頭”都用抽成真空的塑料袋包著,老呂踮著腳從上面抽出一塊,透過塑料袋,我看到上面印著一個長頭髮的禿頂男人,下面還有100的阿拉伯數字。

  “這是美金!”老呂聲音都顫抖起來,他又抽出一塊,這次是歐元。

  “操!這得有好幾億吧?”我喃喃的說道,手裡的撬棍嘡啷一聲掉在地上。

  老呂也不答話,只是從我手裡奪過手電筒,向另外兩面牆照去。

  密室的另兩面牆都是頂天的櫃子,上面一格一格的放著一些東西,老呂挨個的翻找,到後來已經狀若瘋狂。

  “這格是翡翠!……這裡是天珠……以前一顆都得好幾十萬那!這格全是手錶,江詩丹頓、崑崙、伯爵……還有百達翡麗……我的親孃誒,以前怎麼不讓我找到這裡?!”

  “行了行了,老呂,現在這些玩意屁用沒有……”我見老呂有點失了心智,連忙抱著他的肩膀晃了晃。

  “是啊……”老呂愣了好一會才慢慢緩過來,嘴裡嘟噥道:“屁用沒有,換做以前,我只要拿上這麼一包……”——他舉了舉手裡的歐元——“或者拿上這麼一隻……”——他翻了翻另一隻手的百達翡麗——“就能過上好幾年好日子啊!”

  “老呂……源哥……你們在哪?”門外傳來林浩和楊宇凡的呼聲,我走出衣櫃把他們也領進密室。

  兩人看見滿屋子的財寶也是驚愕萬分,但也許是年輕人對財富還沒有那麼直觀的感受吧,他們的表現並沒有老呂那麼誇張,除了對那面“鈔票牆”驚歎了一會以外,對那些珠寶首飾之類的財寶,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最終我們還是各自撿了幾樣東西,我把手上的IWC換成了江詩丹頓,拿了一塊翡翠雕成的觀音掛件。兩個小夥子各自拿了一塊手錶。老呂則緊緊的拽著手裡的百達翡麗不放,還拼命的往包裡塞天珠和翡翠。我勸了他幾句,他才黯然的把東西放下,又長嘆了一口氣,嘴裡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們不懂……”

  好在我在櫃子裡找到一盒一百粒裝的手槍子彈,所以這一趟也算是收穫重大。我把手槍塞在腰間,子彈放到揹包裡,準備走出密室,卻看見林浩蹲著身子在仔細查看那個屍體,還用老呂扔下的天珠去碰了碰屍體的眼珠子。

  “怎麼了?”我問林浩。

  “這傢伙應該不是一個絕望者。”林浩納悶的說道,我們把那些忍受不了喪屍橫行的世界,在絕望中自殺的人叫做絕望者。

  “他死了可能有超過一年了……從他的腐爛程度來看。”林浩接著說。

  “你不是學計算機的嗎,什麼時候成法醫了?”我說。

  “呵呵……以前愛看CSI(犯罪現場調查)。”

  “該不會是這個人吧?”一直不敢看屍體,在旁邊櫃子上來回搜尋的楊宇凡突然拿出一個相框指著上面說道。

  老呂拿手電筒一照,我看到相框上面是兩個男人的合影,兩人都是西裝筆挺,其中一個頭發禿頂,只留周圍一圈稀稀疏疏的長著,但他還是把僅存的幾根頭髮從一邊往另一邊梳過去,試圖蓋住寬闊的“地中海”,但頭髮實在是太過稀少,看起來就像是幾絲汙跡,讓光亮的腦袋更加的顯眼。他身邊的另一個人,身材挺拔,四方臉,臉上都是橫肉,看起來有一股兇戾之氣,我認出來這人是幾年前因為反腐被抓起來的國字號領導人。

  “這不是那誰嗎?”老呂指著那個四方臉結結巴巴的說:“叫什麼來著?等等……這名字都到嘴邊了就是說不出來。”

  “***”我說出一個名字。

  “對對對,就是他……這人跟他合影,應該也是個貪官。”老呂說。

  “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這些肯定是黑錢,要不然幹嘛不光明正大的存銀行呢?”林浩附和道。

  “好了好了,貪官也好,壞人也罷,現在死都死了,這年頭,只要自己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死,不活過來給別人添麻煩的,就是好人!”我揮著手說道。

  “說的也是。”眾人都點頭稱是,於是大家不再嘀咕,都站起來往外走。

  經過客廳的時候,林浩突然又指著倒在地上的喪屍說:“那這人又是誰呢?”

  “秘書之類的吧。”我不耐煩的說。

  “不像。”林浩搖著頭說。

  “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呂突然走過去翻起喪屍的西裝,從裡面的內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包,翻開看了一下說:“確實不是。”

  林浩連忙湊過去看,我也起了好奇心,擠過去一起看,只見錢包內側的透明口袋裡放了一張工作證,抬頭寫了一行字——“錢潮市紀律檢查委員會”。

  “這是紀委的人。”我說。

  “奇了怪了,這紀委和貪官倆對頭怎麼死一塊了?”林浩摸著腦門嘀咕。

  “管他呢,現在看起來,貪官死的靜悄悄,是好人,紀委的死去又活來,不是好人!”老呂總結了一句,把錢包扔到喪屍臉上,裡面的錢掉出來,灑了紀委喪屍滿頭滿臉。

  “都能死在錢堆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林浩說。

《重返黎明》九:對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