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窩藏了一個殺人犯:我報警後卻得知那是我親哥

我媽窩藏了一個殺人犯:我報警後卻得知那是我親哥

葉萊幼年喪父,和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雖然清苦,卻能安穩度日。可那天,母親突然把一個殺人犯帶回了家……

1

“三天前,我市警方的押送車在返回市局途中,遭遇重大事故,兩名罪犯當場死亡,一名刑警重傷昏迷……”

陳海峰陰沉著臉,伸手關上車載廣播。天氣憋悶難耐,讓人心生煩躁。他剛從醫院離開,程實還躺在ICU(重症監護室)裡沒醒,兩位老人眼看獨子重傷不醒,彷彿天都塌下來了。

氣氛有些凝重,艾笙坐在副駕駛上指路,頭上纏著的紗布還沒有拆下來。

悲劇發生時她也在車內,萬幸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和擦傷。陳海峰本想讓她在家休息,艾笙卻堅持要跟著一起調查,“海峰,前面左轉就是西河派出所了。”

警方懷疑這並不是一起意外事故,押送車上的毒販身份特殊,掌握了犯罪團伙的重要信息。對方狗急跳牆,才找了個家徒四壁、無親無子的司機把毒販撞死,以至於牽連了負責開車的程實。

由於卡車司機生前的住處屬於西河派出所,陳海峰才想著來碰碰運氣。派出所嘈雜混亂,聽說是凌晨兩點半左右抓回來了幾個醉酒幹架的,現在人醒了紛紛吵著要保釋。

期間,一個小警員滿頭大汗地跑過來道:“抱歉啊,你們要查的那個人沒有案底,我們也無能為力。”

陳海峰和艾笙並肩走出派出所,艾笙注意到不遠處的電線杆後,站著個看上去還不滿二十歲的女生,她神色閃躲,畏首畏尾地打量著他們。

艾笙蹙了蹙眉,直覺告訴她這女孩肯定有問題。艾笙走近,放緩聲音問道:“我們是便衣警察,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需要幫助嗎?”

女孩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雙手侷促不安地絞在一起。她幾次張嘴都沒能發出聲音,半晌,終於下定決心般咬牙道:“我……我是來報警的!”

女孩叫葉萊,剛滿十七歲,家就住在附近。一番詢問後,陳海峰二人才知道葉萊凌晨兩點多就躲在這附近了。她始終沒能鼓起勇氣走進派出所,要不是艾笙主動走過來,恐怕葉萊還會一直猶豫下去。

“你剛才說要報警……”艾笙打量葉萊,能讓女孩猶豫這麼久的,一定跟她自身相關。

葉萊五官糾結,喉嚨滑動,似乎不想讓其他人聽到,又怕自己會反悔似的,低聲而急促地道:“我母親窩藏了一個殺人犯!”

二人聞言一怔,艾笙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道:“誰?”

“我母親……”

話既然開了頭,接下來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葉萊嘆了口氣,虛脫般地靠在電線杆上,一五一十地向二人坦白。

她是個從小野到大的瘋丫頭,在餓不死也吃不飽的生活中麻木度日。幼年喪父,母親在外人眼裡是個不檢點的女人,總和別的男人拉扯不清。葉萊長這麼大,印象中沒有享受過那種所謂母愛的東西,有的只是被人戳脊梁骨的羞恥和憤恨。

就在不久前,母親孫曉英突然領回來一個叫東東的年輕男孩,看上去也就比葉萊大個三四歲。東東生了副好皮囊,除了整日冷著張臉、不苟言笑外,倒也算高大帥氣。

可東東和孫曉英,竟是那種難以啟齒的關係。

葉萊在家裡沒有話語權,孫曉英把人帶回來只搪塞一句“這是朋友家的兒子,剛到海東市,在家裡借宿些日子”,便左一口東東右一口東東叫得親熱。

葉萊家是兩居室,孫曉英就順理成章地拉著那人住進了同一間屋子。男孩白天在家看電視玩手遊,晚上就等著孫曉英做飯,活像個養在家裡的小白臉兒。葉萊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街坊鄰居發現她媽養了個年紀小得都可以當兒子的男孩。

昨天晚上吃飯時,葉萊無意間換到新聞頻道,看到本市抓鋪的在逃通緝犯竟和東東長得一模一樣。孫曉英立刻關掉電視,這頓飯在緊張的氣氛中吃完,母親的欲言又止,男孩意味深長的目光,讓葉萊害怕極了。

葉萊不敢休息,穿戴整齊地躲在臥室,直到深夜十二點半左右,她聽到隔壁屋有爭吵的聲音。葉萊趴在孫曉英的房門外偷聽,母親正在和男孩爭吵。

艾笙沉浸在葉萊的講述中,見後者突然停下來,下意識追問道:“他們在吵什麼?”

“那個叫東東的男孩要離開海東市,孫曉英不讓他走。”葉萊說到氣處,已經直呼母親的大名,“東東說我會出賣他,除非把我控制起來……”

葉萊害怕了,東東果然就是新聞裡被警方通緝的殺人犯。

她偷溜出來,直奔最近的派出所。可無論如何孫曉英也是母親,葉萊不想讓她也一起坐牢,這才獨自一人在路燈下從凌晨徘徊猶豫到天亮。

陳海峰看著眼前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她所講述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母親為了一己私慾,竟然敢把殺人犯藏起來。

但看她講述時驚魂未定的神情,又不像是在編故事。如果葉萊所說屬實,那殺人犯很可能已經控制住了孫曉英。事不宜遲,陳海峰二人立刻讓葉萊帶路。

2

西河衚衕,低矮的四層樓房每層只有左右兩戶住家。趕上拆遷的緣故,已經搬走了不少人,頂層也只剩下葉萊一家。後者呼吸急促,畏懼地看著眼前的房門。

艾笙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把人拉到身後。按照葉萊的說法,在平日裡,上午孫曉英一般都會出去打牌或幹活兒,此時應該只有東東一個人在家。

艾笙敲了半天無人應答,陳海峰破門而入後,三人發現東東已經不知去向。而孫曉英則倒在臥室床上,背上插著一把水果刀,血染紅了床單被褥。

“媽!”葉萊發著抖跪在床前,拉著母親冰冷僵硬的手失聲痛哭。這麼些年,說不恨是假的,但孫曉英終究是那個生養她的人。

陳海峰把屋子搜了一遍,再無他人,葉萊口中的逃犯東東也已不知去向。

“就是他殺的!這個狼心狗肺的殺人犯!”葉萊崩潰地抹了把臉,心有餘悸道,“要不是我偷跑出去,恐怕也……”

刑偵隊很快到達現場,樑棟陰沉著臉,打量著站在他面前的陳、艾二人。

艾笙頓時拉下小臉兒,“隊長,我們不應該私下調查押運車的案子。”

“你們的確不該私下調查。”樑棟冷哼一聲,板著臉不悅道,“你們應該在得到我的允許後,光明正大地查!咱們的刑警受了重傷,徹查是必須的!”

樑棟沒有刻意掩蓋聲音,屋內的刑偵隊員互相看看,暗自點頭,隊長就是霸氣!

羅鳴摘下手套走過來,沉聲道:“被害人死亡時間是凌晨四點左右,死於失血過多,頭部有受到重擊的痕跡,背上的刀是致命傷。刀柄上有三組指紋,分別是孫曉英、葉萊和一個陌生人的。”

陳海峰走到屍體旁,孫曉英的上衣捲起來了,袒露的小腹上有不少肉眼可見的針眼。羅鳴見他皺眉,立刻道:“那些應該是注射胰島素留下的,我檢查過被害人的藥物,她有糖尿病。”

鑑證科已經採集完樣本指紋等,從現場發現的大碼鞋印和男士刮鬍刀看,確實有男性曾住在葉萊家。

另外,住在樓下的老夫妻給警方提供了線索。舊樓隔音不好,加上老人睡眠輕,凌晨一點多他們隱約聽到了女人的哭喊聲,似乎在跟什麼人爭吵。

起初他們以為是母女倆在吵架,且哭聲僅持續了一小會兒就安靜了,二人便沒當回事兒。

“隊長,”刑偵隊的警員從門外走進來,揚了揚手中的筆錄本道,“剛從衚衕口的小賣部回來,老闆說昨晚關門時確實看到葉萊匆匆忙忙地跑過去,時間大概在凌晨十二點四十。”

樑棟聞言點頭,這就對上了。方才警方已經再次向葉萊確認過時間,後者很肯定自己離開時是十二點半左右,因為她記得路過小賣部時黃叔正在關店,而姓黃的每天都在這個時間關門。

也就是說葉萊十二點半左右離開家去了派出所,而孫曉英在三個半小時後被害。

陳海峰沉思片刻,摸著下巴道:“目前來看,那個叫東東的男人嫌疑最大,至於葉萊……”

艾笙從門外走進來,打斷陳海峰的話道:“葉萊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羅鳴確定死亡時間後,她就去詢問了等在警車裡的女孩。雖然沒有死亡時的不在場證明,但葉萊說自己在凌晨三點五十左右,去派出所附近的賓館借用了廁所。

從時間上來看,她不管是用跑的還是騎車,都來不及趕回家殺人。另外,賓館方面也證實了葉萊並沒有撒謊。

按照葉萊的描述,警方做了一張電子人像,孫曉英口中的東東確實是本市在逃的通緝犯高勝東。而孫曉英背部兇器上的陌生指紋,也和他的完全吻合。

高勝東今年二十歲,半個月前因盜竊被發現,混亂中捅死了失主。警方一直沒有高勝東的下落,沒想到這人躲在家中足不出戶,難怪連個提供線索的舉報者都沒有。

目前高勝東的嫌疑是最大的,警方擔心他再次作案,調集了大量人手去搜查。

直到孫曉英被殺後的第二天傍晚,終於接到報案。居無定所的乞丐在離葉萊家兩公里遠的廢棄爛尾樓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最先趕到現場的警察確認了死者身份,就是通緝犯高勝東。

高勝東竟然死了!

解剖臺上的屍體,蜷縮成了弓形,面目猙獰可怖,可想而知其死前必定十分痛苦。

羅鳴把屍檢結果遞過來,高勝東死亡已經將近二十八小時。也就是說,孫曉英在凌晨四點被害,而高勝東死在了同天的中午一點半左右。

他中了一種名為馬錢子鹼的毒,這種毒一般都用來製作鼠藥。進入人體後,會破壞中樞神經,最後導致其窒息死亡。

案發現場屍體的旁邊,還有些沒吃完的外賣餐盒,裡面同樣查出了馬錢子鹼。而高勝東身上沒有現金,衣服也髒兮兮的,警方懷疑他躲藏時從飯店附近的垃圾桶裡撿剩飯充飢。店家原本是下藥毒耗子,卻意外毒死了高勝東。

另外,在案發現場隱蔽的角落裡,搜查到了包裹在塑料袋裡的、帶有高勝東皮屑和孫曉英血跡的外套。

死人是不可能招供了,但有了證物,外加鄰居提供的線索,只要再弄明白孫曉英和高勝東是怎麼認識的,又為何要收留一個殺人犯,這件案子就可以結了。

3

孫曉英這邊,連葉萊都不清楚母親從哪兒帶回來這麼個男孩,警方只有把高勝東作為突破口調查。本來大家都沒抱多少希望,卻沒想到真的查出了些東西。

滿頭稀疏白髮的老太太坐在居民樓下乘涼,扇著把破扇子。陳海峰微微彎腰,湊近老人問道:“您認識高勝東?”

“東東啊,這孩子命苦喲!”老人牙掉了一半,咂巴咂巴嘴,眯起眼道。

這高勝東自小沒媽,沒幾年,孩子爸出去打工,死在工地上再也沒回來。高勝東是被他奶奶拉扯大的,倆人相依為命多年,直到三年前奶奶也病死了,高勝東就徹底成了孤兒。

“不過說來也奇怪,有個女人每年都來高家三五次,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東東他奶奶不待見那女人,沒一會兒就冷著臉把人轟出來了。”老人“哼”了一聲,搖扇子的手頓住,壓低聲音道,“我估摸著,那就是東東的親媽。”

陳海峰心中一動,把手機遞到老人面前,“您看看,是她嗎?”

老人伸著脖子湊近了看,“哎呦”一聲道:“是是,就是這女的!”

陳海峰和艾笙對視一眼,難道孫曉英和高勝東是母子?不過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否則誰會收留殺人犯?

警方取了兩位死者的毛髮做對比,DNA的檢驗結果果然顯示他們有血緣關係。也就是說高勝東殺的,是自己親媽!

陳海峰這邊兒進展順利,眼看就要結案了,樑棟卻得到了一條新線索。新聞播出後,警方接到了一通電話,報案人聲稱自己是送外賣的,昨天中午還去過高勝東藏身的那棟爛尾樓。

“他確定是高勝東點的?”陳海峰站在樑棟的辦公室裡,蹙眉道,“案發現場可沒有發現手機。”

樑棟雙手交疊,下意識敲著桌面,“從系統訂單看,收貨人是高先生,且沒有詳細地址,只備註了到達附近後電話聯繫。”

高勝東身為逃犯,謹慎小心是必然的,再說那破地方除了高勝東用來藏身外,也不可能還有其他人住了。

既然高勝東還有錢點外賣,又怎麼可能去撿飯店外的殘羹剩菜?還有他消失的手機,又是被誰拿走的?

陳海峰走到窗邊,點燃一支菸,沉默片刻道:“看來我們要推翻之前的調查結果了。”

如果高勝東不是誤食了毒藥自殺,就很可能是與他相熟的人打包了下毒的飯菜送去,等高勝東毒發身亡後又拿走了他的手機。

“兇手殺高勝東,有可能是為了尋仇,還有一種可能……嫁禍!”

陳海峰思緒飛轉,二人的死亡時間這麼相近,假如沒有送餐員的節外生枝,高勝東無疑就會被認定成弒母兇手,那麼殺他的兇手會不會也殺了孫曉英?

最開始讓警方先入為主地懷疑高勝東的,一來是他逃犯的身份,二來就是鄰居和葉萊的說辭。但這前提是葉萊並不知道高勝東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才會懷著戒備之心,把人當成了母親包養的小白臉兒和逃犯。

換個思路,孫曉英大概是唯一肯藏匿高勝東且不會出賣他的人了。如果二人沒有發生什麼衝突和爭執,高勝東沒有理由殺了他最後的退路。

“看來我們要再去找葉萊談一談了。”樑棟蹙眉道。

4

母親在家裡被殺,小姑娘在短時間內沒法在兇案現場待著。孫曉英這個人生活不檢點,在海東市幾乎沒有親戚,所以這兩天都由警方掏錢,讓葉萊住在市局附近的招待所。

陳海峰和艾笙敲門進去時,葉萊正靠坐在床上發呆。或許是母親的死對她打擊太大,葉萊這兩天憔悴了不少,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

“警官!”葉萊見是陳海峰二人,立刻站起來,雙手攥緊衣角不安道,“抓到殺我媽媽的兇手了嗎?”

陳海峰示意葉萊坐下,斟酌了一番措辭,緩聲道:“高勝東已經死了,我們發現了他的屍體,而且警方懷疑,是有人殺了他,你母親的死很可能也是同一個人乾的。”

葉萊不敢置信般捂住嘴巴,搖頭道:“怎麼可能?他是個殺人犯啊!”

艾笙攬住葉萊的肩膀,安撫地拍了拍肩膀,“他不光是個逃犯,他……還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

陳海峰把警方調查到的信息和DNA檢驗結果告訴葉萊,從時間上看,孫曉英生下高勝東時,已經和葉萊的父親結婚了。

不知道葉萊的父親在得知孩子不是自己的種後,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原諒了妻子,而孫曉英又是怎麼舍下了骨肉之情,把高勝東送到了他親生父親那裡?

或許這其中有他們不知道的隱情,但從這些年孫曉英的行為看,她倒是沒有隱瞞高勝東和自己的關係,以至於在高勝東出事後第一時間把兒子藏到了家中。

“他……他是我哥哥?”葉萊呼吸急促,震驚得跌坐在床上。母親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如果她早知道高勝東的身份,或許就不會去警察局報案。

“千真萬確。”艾笙摸了摸葉萊柔軟的頭髮,正色道,“所以你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什麼忽略掉的細節沒有告訴我們?”

“我……”葉萊低下頭,不敢與二人對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其實撒謊了。”(原題:《我媽窩藏的殺人犯》,作者:霏雪連天x。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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