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的勝利刻在獎盃上,克羅埃西亞的勝利刻在人心裡

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癲狂的一場決賽。點球、烏龍球、闖入者、黃油手、足球與反足球、瓢潑大雨裡的加冕……大多數人可能都猜中了結果,但沒人知道過程竟然是如此的一波三折。

法國的勝利刻在獎盃上,克羅地亞的勝利刻在人心裡

身價10.8億歐元,世界盃史上最昂貴的法國隊,時隔20年後再次捧起了大力神杯。這是一次事先張揚的冠軍盛宴,德尚帶著他的青年近衛軍刷新了太多紀錄。他是歷史上第三位以球員和教練身份獲得世界盃冠軍的人,前兩人為巴西老帥扎加洛和足球皇帝貝肯鮑爾。姆巴佩成為歷史上第二個在世界盃決賽中破門的20歲以下年輕球員,上一位是球王貝利。

兩隊合計打入6球,也是近60年來世界盃決賽最高進球紀錄,甚至追平了過去四屆決賽的進球之和。在世界盃歷史上排名第二,總進球僅次於1958年決賽巴西5比2勝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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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這屆世界盃儘管非洲隊早早打道回家,但黑色肌膚的力量卻在決賽上大放光芒。在法國隊首發球員中,黑人球員多達5人,而整支球隊移民球員已經達到了18人。《衛報》評論說,當博格巴、烏姆蒂蒂和馬圖伊迪盡情舞蹈時,你看到的已不是典型的法蘭西浪漫,他們的率真和隨性,是屬於新法國人的。

1998年法國人首次站上世界之巔,有13人屬於移民後裔。在那之後,齊達內成為移民球員的偶像,靠足球改變命運,這一代人也複製著同樣的路徑。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法國人奪冠不光是法國足球的,它至少給那些走投無路的闖入者,提供一條可直達人生巔峰的捷徑。

50歲德尚是他們的成功學導師。他給那些才華橫溢地年輕人,設計了一種“猥瑣發育”的模範案例。7場比賽下來,他們只在與阿根廷的八分之一決賽中,短暫落後過9分鐘。其他時間內,德尚以他保守與務實的做派,指引法國隊死死將勝利攥在手中。

他們只用了74次射門,就打進了決賽,這一數據遠落後克羅地亞、比利時和英格蘭。小組賽法國隊2勝1平頭名出線,但只有3個進球,這在晉級16強中排在倒數第二,僅好於更加猥瑣的丹麥隊。

回到世界盃決賽上,上半場結束時,法國人以2比1領先。數據顯示,法國隊的射門只有一次。延伸至全場數據,從控球率到傳球、射門次數,他們只有克羅地亞的一半,但他們卻打進了4個進球。

或許,這就是錦標足球的典範。它猥瑣但實用,它醜陋卻成功。德尚在比賽的第一分鐘就將防守做到了極端,他們沒想著在運動戰中捕獲更多的機會,從本屆世界盃來說,定位球和防守反擊成為法國取勝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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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往前追溯的話,德尚和法國隊似乎也是“醜陋”足球的受害者。兩年前的歐洲盃上,與葡萄牙的比賽裡,法國隊積極主動,覆蓋全場的交叉換位,讓人眼花繚亂,他們想在主場用漂亮的方式贏下決賽。

他們在各項數據上戰勝了對手,但卻在加時賽最後關頭,被葡萄牙前鋒的一腳冷射絕殺。正因為這樣的前車之鑑,德尚完全“學乖”了。

從2012年接任國家隊帥位以來,他用自己的鐵血和手腕,將各色人種的球員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將一支在進攻上能不斷擦出火花的球隊,打造成了毫無特點的鐵軍。當博格巴都撤回到中衛身前堵槍眼時,他們的結果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

然而,這樣的勝利,的確是這個時代的顯著特徵。越來越快速,越來越難看的現實足球,因為對失敗的恐懼,正逐漸變成一項只有速度與力量的遊戲。他們就像是牽線木偶,在紀律和戰術要求下,嚴肅而整齊劃一地控制了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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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在國際足聯主席位置上盤踞二十多年的阿維拉熱退位,他欽定的“寵臣”布拉特接過權杖。二十年後,當因凡蒂諾在貴賓席上與普京大帝談笑風生時,你就知道這世界其實一點都沒變。足球還在野心家的手中掌控者,是他們主宰著這世界的黑與白。

我們每個人的青春與芳華都被世界盃貫穿其中,那些讓人激動不已的足球記憶,大多來自顛覆與反抗,這是故事長留心中的本質。而現在,此時此刻,

我們看到的光明結尾,大多是齷齪者的勝利。它定義了成功和成功所需要的手段。

德尚20年的老隊友,利扎拉祖說,現實主義就是德尚的一杆大旗。他從球員時代,就是這樣在攫取勝利,現在不過是著作等身而已。在另一個成功學的範疇內,德尚、穆里尼奧這樣的教練,永遠屹立潮頭並吃香的喝辣的。

小國家大夢想的克羅地亞,給2018年世界盃帶來了唯一的激情與理想,他們所製造的人生缺憾其實也會被寫入經典。如果說虛假的勝利,只鐫刻在獎盃底座的話;克羅地亞這樣的美好故事是刻在球迷心底的。

法國的勝利刻在獎盃上,克羅地亞的勝利刻在人心裡

1974年克魯伊夫的“全攻全守”荷蘭,1982、1986年桑塔納帶領的桑巴軍團一樣,他們開啟了一個新紀元。這種足球就像是種子,能夠在一代人的心中生根發芽。2018年,這樣收服人心的壯舉,只有克羅地亞配得上。拉基蒂奇在賽後說,“最後這雨不是無緣無故而下的,或許連老天都想表達些什麼。”

是的,他們有尊嚴地輸掉了比賽。唯一能解釋的是,這就是足球和人生的操蛋之處吧。在《足球往事》一書裡,烏拉圭作家加萊雅諾總結說,這是一個悲哀的時代徵兆。“21世紀以效率的名義准許足球的同一性,並犧牲自由作為成功的祭品。不是勝者因能,而是能者因勝。

在法國克萊楓丹足球基地外的牆上,刻著法國作家加繆的名言。他說,“我所知道的有關道德的一切,全都來自足球。”顯然,在勝利面前,我們的道德、恥辱,以及足球館和世界觀,有時是那麼的模稜兩可與含混不清。這也是時代的弔詭之處,我們所有人一邊背誦著正確答案,一邊又背叛著正確答案。

在一個絕對服從、速度力量主宰,又毫無想象力的世界裡,每四年都有一批人在極度厭倦時悄悄逃離。

法國人夢迴1998,但我們這樣的看客,其實再也回不到那個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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