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原(民間故事)

一、神秘的忠告

我叫墨雪,從小就喜歡錶演。小時候,看著那些著名演員走過紅地毯,捧起電影節大獎的剎那,成為名角的夢想從此埋在了我的心中。高三那年,我選擇了藝考,我一直在刻苦地學習與進步。後來在藝考老師的建議下,我報考了全國最好的藝術表演類大學—戲北學院。那是培養表演藝術人才的搖籃,國內知名的演員,都曾經在這裡讀書。後來,我去了帝都參加了戲北學院的表演類藝考。

凜冽地寒風如刀割一樣迎面吹來,遠處灰濛濛的大廈透露出這座城市的陰沉。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戲北學院門前已經圍滿了如黑蟻般的人群。在我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高個男生。他是我的男朋友,叫韓青,是在培訓學校學習表演時認識的,每次和他站在一起,望著他高挺的鼻樑和冷峻的目光,心裡都會有產生一種自卑感,我父母都是普通的白領,來藝考的費用都是父母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而他,家境優越,父親是知名的企業家,母親是一家公司的高管。我拿著報名表,躊躇地望著戲北學院的大門,這大門高三米,用大理石雕刻而成,四個鎦金大字引人入目。就像城樓矗立在烏雲之下,每年多少人走進大門,懷揣著遠大夢想踏進了大門,但又有多少人能留在這裡?我陷入了沉思。韓青拉住了我的手,開玩笑道:“別那麼不開心,去大門前照張相留個紀念吧。”看著大門前圍滿了照相的藝考生,我點點了頭,韓青立馬走過去驅散了人群,留下了一小塊地叫我過去,我走了過去,在大門前留下了淡淡的微笑。“一,二,三!ok!”韓青按下了手機。

一行的同伴們一看,便紛紛過來拍照留念。“你們在幹什麼?”我定睛一看,是藝考帶隊的華老師,他個子不高,留著一蓬黑油油的頭髮,一雙眼睛笑起來只有一條縫,雖然不大,眼神裡卻顯得非常世故。他買了昨天從豐城飛向帝都的機票。可是昨晚豐城機場突然起了大霧,飛機晚點了,今天凌晨才到,他把行李放在酒店便倒在了床上,沒想到睡過了頭。

看著自己的學生們在大門前照相,他急忙把他們叫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神秘地說道:“不要在大門前照相,不然就考不上。”學生們一聽連忙問華老師究竟,原來,在北戲學院有這麼一個詛咒,在北戲學院大門口拍照的藝考生皆無緣於北戲。華老師畢業於北戲學院攝影系,六年前,他和朋友們到這裡參加藝考,朋友們第一次來北戲,都爭先恐後地到大門前拍照留戀,他沒有照相,後來只有他考上了北戲。學生們連忙問:“華老師,您為什麼沒有拍照。”他笑了笑:“當時我是負責拍照的。”學生們這下慌了,連忙問華老師給怎麼辦,華老師指了指學校門口的大門說道:“不用擔心,你們看,那些學生可不比你們拍得少,進去以後不要到處亂拍。詛咒自然會轉移到他人的身上。”同學們恍然大悟,連忙收起了手機,背上包走進了大門。

二、詭異幽魂

表演的第一試便是朗誦,排了好長隊,我穿著一身輕薄的黑衣走進了考場,明亮的大廳內坐著四位考官,他們看上去如同冰冷的石雕。我朗誦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中朱麗葉的獨白,我深吸了一口氣站直身子準備開始時,眼前突然出現了驚人的一幕,一個女孩正在男人面前朗誦,她朗誦的內容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樣,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臺功高與我的水平。我一直在聆聽與模仿,但她一直在對著男人朗誦,我看到的只是她窈窕的背影。我想走過去目睹她的容貌,卻聽見考官的話語:“同學,可以開始了嗎。”眼前的場景突然消失了,我一怔,這只是幻覺,或許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吧。我張開了嘴開始模仿記憶中的場景,那感情,那語氣停頓,都和幻覺中女孩的朗誦一模一樣。朗誦結束時,我看見考官們流露出驚訝與讚歎的神情。

我欣喜地離開了考場,我斷定能通過初試,幻覺中女孩的臺功,連科班出身的學生都望其項背,也許這是上天的恩賜。走到大門口,我連忙打電話給韓青想告訴他這樣的怪事。但韓青的電話始終關機,我想他還沒有考完試,便在大門口玩著手機等他。這時,一個男生走了過來,他穿著復古的中山裝,臉有點老沉,他湊了過來,說道:“墨雪,你怎麼也在這?”我有點吃驚,因為我不認識這個人,他說自己在我們高中的文化重點班,我的名字和模樣他早有耳聞,但我還是想不起這個人,只能冷冷回答。他開始跟我聊考試的過程,沒想到我們倆根本就停不下來。但我隱隱感覺到他的模樣就像幻覺中的男子,只是當時心裡緊張,沒有細看。

韓青考完試後走了出來,他的臉很陰沉,一看到我們倆在喜顏悅色地聊天,就沒有好氣地問道:“墨雪,這個男的是誰。”“是我高中同學,來藝考碰巧遇到。”我回答道。他又朝著男生問道:“你怎麼穿得那麼奇怪?”男生笑了笑:“表演嘛,就是要有個性。”他還想繼續問下去,我連忙拉住了他:“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吃飯吧。”韓青抬頭看了看天,點了點頭。那男生問道:“墨雪,你們住哪呢?”“住在青紅酒店。”“巧了我也住在那一片,不如一起回去吧。”我開心地點了點頭,臨走前,韓青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們坐上了開往西北郊區的巴士,才上車,男生想跟我坐,可韓青怎麼也不讓,我有點惱怒,韓青怎麼能從開始就這樣對待自己的老鄉?最後他妥協了,坐在我們倆的後面。帝都酒店貴,藝考期間,戲北學院附近的酒店早已經被訂滿,我們只有去郊區住宿。北方的天黑得很早,天色將晚,巴士緩緩地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周圍的乘客要麼在衝瞌睡,要麼在玩手機,我地望著窗外的夜景,期盼著複試的結果。巴士緩緩地駛入站臺,韓青從後排起身,一把用力拉住我的手,“你要幹什麼,還有7站才到酒店呢。”他看了看我,焦急地說:“我准考證忘在了學校。”“那你就自己先走吧。”我看了看一旁的男生,“對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留個微信以後聯繫。”男生沒有說話,呆呆地望著我,巴士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韓青用力拉著我迅速地下了車。巴士駛向遠方,透過玻璃,我依舊能看清他愣住的模樣。

我們下了車,本以為要回戲北學院取准考證。沒想到韓青竟然打了輛出租車,讓出租車從另一條路載著我們回到了酒店。一路上,他道出了實情,自己並沒有丟失準考證,我很生氣,當我問他這樣做的原因時,他說:“當我坐在你的身後時,窗外的燈光照在了你的身上,但你身旁的那個男生腳下竟然沒有影子。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男生的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火藥味和血腥味。”雖然平日有鼻炎沒注意這些,但我不相信他的話,從見面的開始,他就在吃醋,這些話語只是他編造的謊言。到了酒店,韓青在酒店門口抽著煙,我拿著房卡一個人走了進來。

坐著電梯來到酒店的四樓,悠長的走廊裡閃爍著黃色的路燈,我拿著房卡向房間門口走去,房間在走廊中間,突然,背後傳來了酒店電梯開門的聲音,我回頭一看,以為是韓青,結果發現,根本就沒有人,冷風不斷像我侵襲,空氣中透露著陰森,突然,一個人影閃過,竟然是今天遇見穿著中山裝的男孩!他血肉模糊,身上還在不停地流血。“啊!”我嚇了一跳,驚叫著用房卡開門。可房卡怎麼刷,門上的感應器依舊沒有動靜。他向我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鮮血粘在我的衣袖上,他急促地喊道:“雪兒,跟我回去吧。”我大叫道:“你究竟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他笑了,嘴巴里散發的血腥味讓我感到噁心。他的另一隻手向我的臉部伸來,我掙開他的手,向遠方跑去。走廊的地毯就像淤泥一樣黏在了腳上,我越來越乏力,我一邊跑著,一邊敲著其它房間的門,我聲嘶力竭地喊道:“快開門!快開門!”但沒有一間房開門,走廊迴盪著我的喊叫聲,走廊的盡頭快到了,我的心裡更加恐懼,一堵紅色的高牆橫在我的面前,我停了下來用力敲打著高牆,轉過身一看,男孩竟然還在我的面前。他重複道:“雪兒,跟我走吧。”說著兩隻血淋淋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怎麼拽也拽不開他,喘息聲越來越沉重,周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我掙扎著,迷離中,我看見他在微笑,卻看不見他的眼睛,他的雙眼只有兩個流血的窟窿。

“雪兒,你在幹什麼?”他突然消失了,不遠處傳來了人聲,定睛一看,原來是韓青,我跑過去撲倒在他的懷裡,他的胸膛,永遠都是那麼炙熱和開闊。他驚奇地問道:“你怎麼了?”“我看見了鬼!”我把剛才的場景向他複述了一遍,他聽後,笑道;“世上哪有鬼呢?”當我把還沾著血的衣袖給他看時。他沉默了,說了一句:“雪兒,你最近老是失眠,要多多休息了。”說完,我們便進了房間。

那是一間標間,凌晨,韓青的鼾聲迴盪在房間裡,我怎麼也睡不著,一直在想今天發生的事,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敲門?我起身叫韓青去開門,可是韓青半天都沒有動靜,只是迷迷糊糊地回答著。我穿起衣服起身去門口,大門沒有貓眼,我隔著門問道:“你找誰?”門外沒有回答,但敲門聲依舊存在,“再問一遍,你找誰?”門外還是沒有回答,門縫裡還有“咔吱咔吱”的響聲。突然大門自己開了,我怎麼用力都關不上,眼前出現的,又是那個男孩!還沒來得急反應,他就拉住了我,想把我拉出去,我抓著門把喊道:“韓青,救我!救我!”韓青怎麼也叫不醒,就想昏死過去一樣。我鬆開門把,立馬開了燈,男孩鬆開了手,明亮的房間內,什麼也沒有。“你怎麼了?整天疑神疑鬼的!”韓青坐在床上喊道。“我又看見他了。”“誰?”“那個男孩!”韓青走了過來,把我拉到他的床上,摸了摸我的頭,說:“沒事!”說完,他便關了燈,抱著我睡著了,我很快也進入了夢想

第二天,初試成績發榜了,結果正如我預料的一樣,我進了初試,而且名次在第十名。“韓青,我進了!”我拉著韓青的手欣喜地叫道。但韓青卻陰沉著臉,怎麼也開心不起來,他在碩大的榜單上仔細地尋找著自己的名字,可怎麼也找不到,後來他冷笑道:“竟然沒過!”我連忙安慰他,他沒有說話,和我默默回到了酒店。

晚上,他沒有告訴我什麼便自己離開了酒店,我不好得問,只能在酒店裡看電視等他,我把房間裡的燈全部打開,把電視聲音開得最大,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歡快的音樂響起,是我的手機鈴聲,我睜開眼睛,已經天亮了,我看了看手機,是一個陌生的來電,我接過電話,臉色頓時大變,急忙穿上衣服,離開酒店打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我來到電話裡所說的房間,看見韓青正插著密密麻麻的管子,掛著吊瓶昏迷在病床上。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父親韓東。剛才打電話的就是韓東,他說韓青在馬路上被車撞了,肇事者逃逸了,他被正在巡邏的民警送到了醫院。他接到了醫院方面的電話,便坐飛機趕了過來。

他非常難過,責怪我為什麼沒有照顧好韓青,說著說著,聲音都嗚咽起來,我沒有說話,我的心裡很難過。我看了看錶,離複試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我便匆匆離開了醫院,打車前往北戲學院。一路上,我都一直在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我到了北戲學院,走進了考場,當我準備考試時,明亮的教室突然變成了肅殺的雪景,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在地上積了兩米厚,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被麻繩捆綁著,揹著木牌站在大雪中,他跪在那,看不清他的樣子。他抬起了頭,我一看,竟然是那個神秘的男孩!他起身,微笑著向我走來。

我沒有說什麼,便驚慌地離開考場回到了酒店,一路上我連忙買了今晚回家的機票,也許這是現實的冷酷。在買機票時,我看到了一條新聞;昨晚帝都的一輛公交車突然發生了爆炸,車上的人全部死亡……我點開一看,那輛公交車竟然是自己昨晚乘坐的那班!我既是驚恐,又是慶幸,突然家裡來電,我接了電話後,差點想哭出來。爸爸得癌症去世了!爸爸平時工作辛苦,在我來藝考前,他感覺身體不舒服便住去醫院體檢,結果被查出是癌症晚期,家裡也沒有太多的錢給他醫治,他就在家裡等待著死神的呼喚。想起他晚上痛苦的模樣,而我連他最後一眼都沒有見到時,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我抬起頭,窗外,彷彿出現了他的臉。

三、謎底破曉

回到家後,我換了白衣,為父親奔喪。家裡請了平時與父親關係密切的道士給他做法事。他來到我們家,看見我後,突然對我說:“你的身上,怎麼有北方的冤魂?而且,是他。”我不明白連忙問個究竟。他說;“你的四周都有他的身影!”他是誰,我繼續問了下去。道士沒有回答,做完喪事後,他讓我跟他到了道場,來到道場後,他把門關上後說:“他叫江城,是戲北學院的一名錶演老師,在校成績優異,大學一畢業就留校任教,他不僅學術有所成就而且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平日裡喜歡穿中山裝,是學校裡的大眾情人。他喜歡上了他們班裡一個最漂亮的女生,女生的名字叫邱雪,白皙的皮膚,大眼睛,高鼻樑,高挑的身材。後來他們交往,慢慢地成了戀人。這件事弄得學校滿城風雨,聽說邱雪後來還懷了孕。只是後來爆發了文化大革命,他因為這件事經常被紅衛兵拉出去批鬥,女學生也受了牽連。”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那幾天,帝都都在下雪,大雪把樹都壓斷了,他被被紅衛兵拉到了戲北學院的門口進行批鬥大會,幾天幾夜都跪在大雪中,幾天後,紅衛兵興沖沖地跑過來告訴他,他的女友跳樓自殺了,他非常憤恨,一頭撞死在了戲北學院的大門前。後來,大門被拆了,文革後又建了新的大門。”“那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雖然死了,但他的幽魂依舊不散,他一直在大門周圍徘徊,等待情人的轉世,而你,就是前世的邱雪。”我不相信他的話,他從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說:“這是他們班的照片。這個穿中山裝的男人就是江城。”我一看,他身旁站著的那個女生真的就是我。而且,江城的樣子就像戲北學院考試時遇到的男孩!只是比他老了些。我連忙把在北京的遭遇告訴了他道士又接著說:“你在學院門口照相時,你已經把他的冤魂裝進了相機,每當你想起他時,他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我越聽越覺得蹊蹺,他說:“把你手機裡的照片拿給我看。”我連忙把手機照片打開給他看,他指著照片說道:“你看這裡。”我注意到,在我身後的地上,還有一團黑色的陰影。他接著說:“我聽說你的那些經歷時,是他想要勾起你前世的回憶,而你身邊的災禍,是他想要殺死你身邊的所有男人。”當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做時,道士說:“愛的仇恨啊!當時邱雪經常被男紅衛兵騷擾批鬥,他看在眼裡卻沒有一點辦法。當他變為鬼魂時,他就要殺死與你有過接觸的所有男人!”“他為什麼要殺我呢?”“他想帶你去陰間,讓你做他永遠的情人。”那個神秘男孩的樣子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裡,可他並沒有出現。我問道士原因,道士說:“這裡陽氣旺盛,他根本就進不來,他就在門前。”我還是有點不相信,打開道場的門一看,又是那個神秘的男孩,但他並沒有走過來,只是在不遠處窺望著我。我關上門,連忙問道士怎麼辦。道士說要為我做法,我同意了。道士讓我把手機給他,他對著手機唸了一通咒語,然後在手機上貼了黃符,說江城的冤魂已經被用永遠地鎖在了裡面,再也出不來了。他把手機收進了口袋,圍著我轉圈唸了很多咒語。臨走前,我問他為什麼知道這些時,他說自己是江城的同學,畢業後也留在了學校,文革時下放到這當知青,大革命後來這當了道士,他還把當年的畢業照拿給我看,站在江城旁邊的同學,就是年輕時的他!當我問他要不要付錢時,他搖了搖頭,送我走出了道場。

後來,我選擇了復讀,一年後我如願考上了戲北學院。當我打電話問華老師藝考大門前拍照的詛咒時,他笑著說,這只是一個幌子,為的是讓很多同學考試時不要貪玩拍照。有一次學校組織我們新生去校史館參觀時,我看見了江城的名字,但名字上面的相框裡沒有他的照片。後來我問了校史館的老館長關於江城的事,老館長一見我,臉色就有點慌張。我解釋自己是新生,他才鬆了口氣,結果他說的和道士說的一模一樣。只是他說,江城撞死在大門後,江城的家人就把他的屍體下葬,下葬後,紅衛兵破四舊挖開了他的墳。但卻是一座空墳,根本就沒有江城的屍體,叫了家人來,他們也不知道屍體去了哪,再也沒有人找到江城的屍體。後來文革結束時,江城平反,他的名字出現在了校史館,只是沒有他的照片,聽說,有他相片的人,要麼出了車禍,要麼就暴病而亡。當我問老館長為什麼知道那麼多時,他說自己就是當年帶頭批鬥江城的紅衛兵,當年自己喜歡班上的邱雪,在批鬥江城的那天晚上,他進了邱雪的宿舍要強暴她,當他脫下邱雪的衣服時,邱雪掙脫了他,從窗外跳下去自殺了。當時她又是資產階級右派,這件事的處理也就草草收尾。說著說著,老館長的臉上顯現出後悔與自責。臨走前,他對我說;“你好像當年的邱雪。”

下午,我接到了韓青的電話。他好久沒跟我聯絡了,他說自己已經到了北戲學院的門口,我欣喜地到學院門口接他,看見他穿著黑色風衣在等我,他的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他說那天沒考好後,就去酒吧裡喝酒消遣,沒想到半夜出來竟然被停在路邊的車撞了,雖然當時有點醉,但他看見車裡根本就沒有人。是汽車自己開動的。更奇怪的是,醫生說自己沒救了,可自己竟然奇蹟地活了過來,還沒有受傷的痕跡。我沒有告訴他江城的事,上前想抱住他,韓青退後了一步,小聲地說;“雪兒,這次來,我是想告訴你我有新的女朋友了。”原來,在韓青生病的那段日子,在他們學校的一個女生特地請假來到北京照顧他,他醒後,女生一直再陪他康復。我聽後,笑了笑說:“那祝你幸福吧。”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學校。

那天,我哭了一晚上。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最愛的人。第二天早上,我去教室上第一節課,下課時,我還在整理筆記,一個清秀拿著書的男生來到我的跟前,微笑著對我說:“同學,你好!我叫江一,以後請多多關照!”我抬頭一看,這個男孩,和照片裡的江城長得一模一樣!“哦,我叫墨雪。”我有點不知所措,他笑著離開了教室。一年後,我們成了戀人,當我問他江城的事時,他說自己好像聽家裡人講過,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是爺爺和奶奶撫養他長大。聽爺爺奶奶說,父母生下他後,就在文革中被鬥死了,自己被他們帶到鄉下撫養。我才明白,他就是江城和邱雪的孩子。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經安排好了。

每次路過學校的大門時,我都會有些膽怯,總感覺身後有人跟隨。每個人都曾有過前世與今生,一句玩笑,對我而言,卻是與前世幽魂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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