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兔子

父亲工作的地方,是一片平房区中的一间。普通的三间房,前面是菜园,后面是库房。

每逢周六,我会去那里接父亲回家。

这次去的时候,没在工作区看见父亲的身影,我就转到后面去了。结果,发现父亲蹲在一个木笼子前面聚精会神地往里看着什么。

我好奇了,悄悄的走过去,听见父亲以一种哄小孩的口吻商量着“我已经把菜园里最嫩的白菜拨来给你了,你怎么还这么的挑剔呢,都两天了,你就吃点呗,一点点就好,要不然,你喝点水呗,这大热天的,你这不吃不喝的,是咋地了呀”

这么说话的人可能是父亲吗?我小时候也没父亲这么温柔地哄过我。我哈的一声蹦了过去,父亲受了惊,看见我,他觉察到我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小命是不保了。

啥货?我凑近一看,原来,笼子里趴着一只有点脏的小白兔子。面前摆了一堆应该是父亲整理过的白菜叶,青草还有胡萝卜。但兔子却没动嘴。

我问父亲在干什么,父亲说,你看见了,喂兔子呢呗

哪来的兔子呀?

父亲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满,嫂子家的女儿非得要只兔子玩,嫂子拗不过就去宠物市场给买了一只回来,结果没玩几天,孩子嫌兔子有味,埋汰,不要了,不让放家里,嫂子就带到厂子里来了,说也是要死了,准备杀了吃肉。

兔子已经被孩子折磨的气息奄奄的,还要被扒皮吃肉,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拦住没让,放到笼子里养了二天。兔子的状态不好,不吃不喝的,搞不好就小命不保。我说呢,父亲在这哄什么呢。

正好,有其他工人过来,说这样死了也好,正好给午饭加餐。父亲一下子就怒了,气得青筋都鼓出来了,他先挥着手赶走工人,然后骂嫂子惯孩子,给孩子玩什么不好非得买兔子玩,兔子也是条命,你们有什么权利结束它的生命,还要吃了它,你们的心是得有多狠哪?我看你们谁敢动它。

我也纳闷,这兔子是受了什么的虐待啊,都濒死了呀。孩子在兔子身上得到了什么样的体验呢,除了冷酷和对生命的漠视,还有其他积极的一面 吗?

厂子里都是自家人都是父亲的小辈,看父亲发火,都没敢出声。,

父亲叹息着,下午再看小兔子,已然是死了。父亲很悲伤,他把小兔子带到后面的山上,埋葬了。一边还嘟囔,下辈子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再当兔子了,就算是其它的什么都好,也一定要离人远远的。

我跟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的背影,我从来不知道看着粗枝大叶的父亲,心思还这样的细腻,原来他的心里还藏着慈悲。

因为父亲的兔子,我的良心也受到了拷问:没有需求,就没有市场,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不爱,请不要去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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