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地寒門到位極人臣——東晉名臣陶侃(上)

陶侃是荊楚之地出身寒微的武人,早期的仕途坎坷備至。但他憑著自己的才幹,在亂世中一展頭角,終成東晉一代名將。而他的種種軼事以及後代陶淵明的事蹟,更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從邊地寒門到位極人臣——東晉名臣陶侃(上)

陶侃畫像

陶侃的資料早在前兩年我就整理編輯了很多,當時就極為敬佩這位強悍、精明又勤儉的老帥。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詩人陶淵明的曾祖父。陶侃本人的傳奇經歷,一點也不亞於他的後代陶淵明。在武功上聲名顯赫的陶侃,與在文學方面有卓越建樹的陶淵明兩祖孫,可以稱作陶氏或者說九江歷史上最知名的人物之一。

我將陶侃的生平暫時分為三個階段:一是中年及以前的時期(259年—303年),二是嶄露頭角時期(303年—325年),三是掌控荊州時期(325年—334年)。在本篇中,我將先介紹陶侃的第一個時期,即早年的不幸及坎坷仕途。

陶侃出身“孤貧”,他的家族也確實默默無名。陶侃的父親陶丹,在三國時的吳國當過第四品的揚武將軍。但除了這個官職變遷的記載之外,陶丹的生平就再也找不到別的描述了(在沒有參閱過陶氏的家譜或者九江的地方誌的前提下)。

陶侃出身於吳國的永安二年(259年),在他五歲(此處及一下年齡記述都以虛歲記錄)時,蜀漢後主劉禪向魏國大將鄧艾投降,天下由三國鼎立進入魏吳對峙。他七歲時,晉王司馬炎從魏國最後一位皇帝曹奐手上“讓”得了皇位,建立西晉政權。

在陶侃二十二歲時,他的故國吳國滅亡,西晉一統三國。此後一直到晉惠帝太安二年(303年),陶侃在四十五歲以前的仕途坎坷無比,儘管這是由於他門第不高,又是江南“蠻人”的緣故,在魏晉南北朝極重出身的時代裡,陶侃的遭遇只是眾多文人武將受冷落的一個例子罷了。

而在社會競相“祖尚玄虛(崇尚清談、玄學)”、攀比富貴的風氣下,寒門小子陶侃要想出人頭地,只有得到有一定聲譽的名士發現並予以舉薦,才能“延譽於朝中(名聲被朝廷的大臣們聽說)”。

陶侃為了得到舉薦,款待在當時頗有知名度的鄱陽郡孝廉(漢代察舉科目的一種)範逵。範逵在即將離開時,問當時還只是縣裡的小吏陶侃:“你想到郡裡去做官嗎?”陶侃不做迴避,直言道:“想。”於是他成為了廬江郡太守張夔屬下的重要屬官。

陶侃對張夔非常尊敬,他在為政上也頗為能幹,因此結交了包括長沙郡太守萬嗣在內的官僚友人。這為他日後的逐步升遷積累了人脈。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張夔的一力舉薦下,陶侃也成為了廬江郡的孝廉。昔日的荊楚蠻人,終於得以進入西晉帝國的都城—洛陽。在洛陽城裡,陶侃見到了不同於荒涼家鄉的別樣繁華生活。但他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如果想要繼續升遷,就必須得到更為知名的人物的引薦。於是,陶侃開始拜訪當時的西晉王朝在政治、文學上最為著名的張華。

從邊地寒門到位極人臣——東晉名臣陶侃(上)

西晉政治家、文學家張華

張華早年就被稱為“王佐之才”,在西晉武帝司馬炎的伐吳戰役中,作為度支尚書的張華是主要負責人,他自始至終都支持著武帝伐吳的舉措,並在吳國滅亡後得到重賞。張華喜歡推薦人才,著名文學家陸機、陸雲兄弟就是靠著張華的“延譽(傳播聲譽)”,才能夠聞名洛陽的。

陶侃明白這位重臣的對於自己的重要性,於是幾次三番地拜訪張華。張華一開始瞧不起陶侃的出身,認為他不過是一個“遠人(出身偏遠之地的人)”,並不願意接見他。但陶侃幾次碰灰之後,卻仍然能神態自若,終於贏得了與張華見面的機會。張華在與陶侃交談後,大感驚異,舉薦他為郎中(尚書的下屬官員)。

雖然有這次的機遇,但陶侃卻仍然是不受任用,只能到中原士族都不願去的伏波將軍孫秀(吳國宗室,投降西晉後加封高官)府中任舍人(屬吏官)一職。

當他與同鄉、豫章國郎中令楊晫同車而行時,甚至還受到吏部官員溫雅質疑二者身份有別怎能同車。在知遇者楊晫、黃慶等人的幫助下,陶侃拜訪了出身江南士族的名士顧榮、清談領袖樂廣,並出任武岡縣令一職。但他與上司不和,又棄官回家了。在得到平叛的機會之前,陶侃只擔任過廬江郡的小中正(負責識別人才)一職。

介紹陶侃,不僅要介紹他本人,還必須介紹他的母親湛氏。

陶侃的父親陶丹應該在他年幼時就早逝了,而他的成長,全靠母親湛氏的辛苦養育。湛氏(因她的名字不詳,所以後人又稱他為陶母)是一位聰明、堅強且節儉的女性,她的性格,應該對於陶侃的一生都有著極為深刻的影響。

從邊地寒門到位極人臣——東晉名臣陶侃(上)

陶母湛氏教導年幼的陶侃

史書中關於湛氏的事蹟不多,最著名的當數“陶母責子”這個故事。故事說的是陶侃早年當“魚梁吏(即管理漁業的小官)”時,曾帶回一罈醃製好的魚給母親。湛氏問:“這是從哪裡拿來的?”陶侃回答從官府。湛氏聽後大怒,封還這壇魚,讓陶侃還回府中。她說:“你自己身為官員,卻把官府的物品送給我。你這樣做不但沒有好處,反倒還增添了我的憂愁啊!”自此後,陶侃做事更為謹慎。

從邊地寒門到位極人臣——東晉名臣陶侃(上)

陶母責子

母親對陶侃的影響,即使到晚年也不改。陶侃官運亨通之後,常與自己的幕僚們在武昌飲酒。但他每次飲酒時都像定量一樣,“恰好即止”。幕僚們深感奇怪,勸他還可以再多喝些。陶侃聽聞此話,突然感傷流淚,解釋道:“我年輕時候曾在酒後犯錯,自此便與母親約定飲酒不能過量,所以才不敢逾越的。”

總而言之,早期的磨礪、母親的教導,是陶侃吃苦耐勞、體察下情性格養成的關鍵時期,為他在之後西晉末年動亂中一展長才的機遇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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