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I財經社 荊文靜
編|鹿鳴
“我更願意做一個科學家。”說這話時，李革眼神朝下，一絲殘留的北京口音透著不羈。他十指指尖鬆散相觸，擺在胸前，跟隨語言節奏上下浮動，帶著成功人士的自信與坦然。極富質感的棕紅色襯衫和商務西裝順勢下滑，露出手腕上頗具光澤的高貴手錶。
這一切，與公眾眼中的科學家形象的確不一樣。而當時（2010年），藥明康德被爆計劃以16億美元價格被美藥企Charles River收購。作為藥明康德的創始人和董事長李革更是春風得意，即將跨入億萬富翁的隊列。其中還包括和他一起創業10年的結髮妻子趙寧。
李革明確表示了自己對科學家標籤的執念。夫妻兩個同是北大畢業、哥倫比亞有機化學博士。“有人因為我做了幾次收購案就下結論說，李革是個在資本市場長袖善舞的人”，李革認為這是不公平的。
8年後，2018年，藥明康德彎道超車獨角獸“富士康”，從更新預披露到過會只有50天。上市之後，16個漲停板，一騎絕塵。截止7月4日，藥明康德股價89.96元/股，比21.60元的發行價足足翻漲了316%，市值高達928億元。李革、趙寧也憑藉12.22%的股份佔比（同花順資料顯示），品嚐了一把藥界新貴的滋味。早在《2017胡潤百富榜》中，李革和趙寧夫婦就以280億元財富上榜。
顯然，李革夫婦距離科學家的印象越來越遠。
讓華爾街“為中國人的頭腦買單”
李革是想要做一個科學家的，起碼從人生的前30年來看。
1985年，李革以優異的成績從北京考入北京大學化學系。到了1989年畢業的時候，因為優異的成績，李革收到海外眾多名校的錄取書，最終被“紐約夢”打動，選擇了哥倫比亞大學。1993年，李革用了4年時間順利取得哥倫比亞大學有機化學博士學位。這一切，都向著科學家的路徑穩步邁進。
畢業之際，李革還收到了來自導師的大禮包。在博士期間，李革發表了數篇論文。其中他與導師一起藉助合作研發的技術創立的公司Pharmacopeia（藥典公司），登陸了納斯達克。作為參與者和技術貢獻者的李革，此時剛剛28歲。1995年，李革間接地讓華爾街為“中國人的頭腦”買單。李革自己也從中嚐到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甜頭。
欲醉心學術的李革，此時顯然受到了鼓動。骨子裡溫商血統在流淌，祖籍溫州平陽、出生在北京的李革，在此次“技術+資本”的案例面前，顯然激發了溫商的基因。
時機在4年後到來。1999年，受母校邀請，李革回北京大學演講。在回國期間，李革順便考察了一下國內市場，瞭解到國內在藥物外包上的巨大市場。
不愧為溫商血脈，在這一商機面前，李革毫不猶豫地回國創業，的確非常有勇氣。彼時，比李革小一歲的李彥宏也回國創立百度，距離他考察市場已經過去了4年。
說做就做，2000年，李革趙寧夫婦開始正式創業。就在1999年，李革趙寧夫婦剛剛取得美國國籍。
一共4個工作人員，650平米的實驗室，李革夫婦開始了創立國內最初一批的藥物研發外包業務公司。妻子趙寧主要負責公司全球人力資源。在趙寧的領導下，藥明康德被業界公認為中國生物醫藥界的“黃埔軍校”，為藥明康德集團儲備了豐富的人才資源。根據招股書顯示，藥明康德近15000名員工中，科研人員有11000多人，其中碩士以上佔近40%。
李革夫婦開啟了中國醫藥研發外包產業的起步。隨著藥明康德的創立，尚華醫藥、泰格醫藥、博濟醫藥等本土醫藥研發外包服務業逐漸成立，標誌著中國CRO 行業的逐漸興起。
魯迅曾說，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可謂勇士。李革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顯然也得到了回報。2002年，藥明康德就實現2500萬元的營收。隨後，憑藉著之前在美國積累的資源，藥明康德先後獲得美國富達投資等知名創投的投資。
2007年，藥明康德成功登陸紐交所。媒體激動地喊出，“首次讓華爾街為中國人的頭腦買單”。
經過近20年的發展，藥明康德已經從最早單純一隻腳走路——藥物研發外包業務，發展為全方位藥物研發服務技術平臺公司，業務涵蓋到小分子新藥、生物藥、細胞及基因療法、基因檢測等。
李革的身份也在不斷轉變。
資本運作大拿，三年三次敲鐘
科學家身份早已模糊，李革血液裡的溫商基因讓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商業才華。
2015年底，藥明康德從紐交所下市。退市原因，有媒體分析，是因為近幾年藥明康德並不專心做外包，反而試圖通過投資佈局擴大布局的行為，不能被華爾街投資者認可。
紐交所下市之後，僅10多個月內，李革主導藥明康德“一分為三”，裂變出三兄弟，分別上市。2015年4月，旗下合全藥業登陸新三板；2017年6月，藥明生物在香港主板上市；2018年5月，藥明康德成功上市A股；2018年7月，藥明康德董事會通過決議，公司擬申請在港交所主板發行H股。
三年三次成功敲鐘，李革此時再拒絕“在資本市場長袖善舞”的評價，顯然有點說不過去。
縱觀這三兄弟的股權結構上，顯然，李革在投資上的確有見地。以藥明康德招股書為例，藥明康德股權結構錯綜複雜，盤根交錯。股東當中，沒有直接控股人，大多數通過機構控股，而控股股份也均勻分佈。背後，還能看到馬雲的身影。招股書顯示，馬雲通過雲峰衡遠也成為背後資本。
大量的投資機構也頗為顯眼。而李革夫婦和其他兩位創始人通過簽署一致行動的協議，四人共同掌控藥明康德34.4812%表決權。並且，藥明康德的前十大股東亦全部是外籍。李革趙寧夫婦均為美國籍，劉曉鍾和張朝暉均獲得新加坡永久居住權。
查看藥明生物、合全藥業的股權結構也是如此。李革夫婦通過控制數家投資機構控制三家上市企業，具體的股份實難確定。
從中窺視出李革想要的“VC+IP+CRO（醫藥研發外包服務）”模式逐漸成型。李革稱這一模式的好處是為了“賦能”：“我們期待賦能於中國大健康領域的創業者和科學家，降低新藥研發門檻和成本，提高新藥研發效率，讓更多潛在的突破性創新藥早日進入市場造福病人。”
截止7月4日，合全藥業總市值197.74億元，藥明生物市值964.1億港元（約合815億元人民幣），藥明康德總市值937.37億元，至此，三家總市值達到1950億元。
從中來看，李革夫婦當之無愧為好的企業家。
研發人員佔比80%，年薪12.51萬元
但是，李革還是想做科學家。
有媒體稱藥明康德是醫藥界的“阿里巴巴”、“華為”，李革在接受記者採訪中笑言：“華為是非常值得我們尊敬的企業，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學習。當然，在醫藥健康產業中我們有特定的位置，就是我們較早地認識到賦能的重要性。”
然而在一些員工心聲中，或許又是另一層心境。
社交網站上，很多網友建議即將入職藥明康德的新同事，“剛畢業去藥明康德鍛鍊一下挺好的，然後就趕緊離開”；“藥明康德加班嚴重，薪酬不算高，呆幾年就可以離開了”；“適合短期，長期就算了”。
甚至有網友吐槽：“名副其實的業內第一苦逼的血汗工廠，是第一不是之一。”
相比華為一直以來的“高強度，高薪酬”形象，藥明康德與強度不匹配的薪酬，讓有網友與其比較富士康，“加班還沒有加班費”。
有網友調侃，稱藥明康德為業內的黃埔軍校不是沒有原因的，“員工流失率高”。
根據招股書顯示，2016年，高層員工平均年薪95.15萬元，中層員工36.32萬元，一般員工10.42萬元。
根據招股書顯示，截止2017年9月，藥明康德研發人員佔比為80.53%，共有1.15萬人。但研發人員的薪資並不樂觀，平均年薪為12.51萬元，僅僅高於生產人員。而銷售人員、財務人員、管理人員的薪酬遠遠高於研發人員。
研究人員年薪不高也引起員工的不滿。“在裡面呆過將近一年，就是個民工”。臨上市前夕，2018年5月12日，有網友吐槽：“行業工資太低，發了工資直接離職。”
形成對比的是，剛剛上市兩個月左右的藥明康德就在A股高管薪酬榜上露了臉，2018中國A股上市公司高管薪酬榜上，藥明康德董事長李革以1711萬元年薪位居第三。
“福布斯25位最著名美籍華裔企業家”、“2015 年度全球生物製藥25位最有影響力風雲人物”、“2016年度美國華人生物醫藥科技協會傑出成就獎”顯然沒有讓李革太過於開心。
“我更願意做一個科學家。”李革再次重申，試圖強調自己博士學歷和研究成果。但不知，此時百億身家的李革是否願意接受年薪12.51萬左右的科學家薪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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