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藥神》:「人之複雜,遠勝於神」

7月5日,《我不是藥神》提檔公映。在電影還未正式上映前,話題和熱度已經在網上發酵。電影點映8小時,票房破億,上座率達到36%,豆瓣評分高達9分,票務平臺評分9.7分,與《戰狼2》並列國產片最高分紀錄。

與此同時,電影公號和微博大V持續刷屏,盛讚這是“上半年最佳國產電影”,更是“中國現實主義題材的里程碑”。

無論如何,連續四天的點映,《我不是藥神》已經造足攻勢,人們相信它在正式上映之後,將會再創華語電影的票房神話。

兩個藥神

再次被帶上熱度的,還有《我不是藥神》的原型故事。

電影取材自2015年的“陸勇案”。在拍攝《瘋狂外星人》的時候,甯浩發現了這個故事,把它交給新人導演文牧野,並給徐崢講了這個故事。徐崢很有興趣, “中國的,有現實主義質感,又是一個社會英雄,又由一個人物傳記形式表現的……我們內心期盼很久了,我們內在有一種渴望特別想呼喚有這麼一種電影,我們是撲上去的。”

《我不是药神》:“人之复杂,远胜于神”

現實中的主角陸勇,在34歲時確診慢性粒細胞白血病,需要靠抗癌藥物“格列衛”維持生命。藥吃了兩年,花費56.4萬。為了資助他吃藥的費用,陸勇父親也在出去工作的時候因車禍去世。

後來,不堪重負的陸勇發現了印度仿製藥,效力相同,價格卻要便宜20倍。自己服用之外,他開始把這些藥推薦給其他患者,成為國內推廣印仿藥第一人。

根據我國《藥品管理法》規定,進口藥需要經過臨床監測,還需拿到藥品進口註冊證。陸勇代購的這些印度仿製藥,雖然在印度是合法生產,療效也得到患者的認可,但是在國內它仍屬於假藥之列。

2015年1月10日,陸勇因“涉嫌妨礙信用卡管理罪和銷售假藥罪”,在首都機場被捕。其間,1002名感激陸勇的癌症患者曾在聯名信上簽字為他聲援,病友們還組建了“救助陸勇全國愛心聯盟群”。

一年後,湖南省人民檢察院決定對陸勇不予起訴。

《我不是药神》:“人之复杂,远胜于神”

陸勇

當時發佈的《對陸勇決定不起訴的釋法說理書》曾引起轟動,被評價為體現了司法理性和人文關懷。

2015年3月18日的《鏘鏘三人行》裡,竇文濤唸了這份釋法說理書,原文寫道:“如果認定陸勇的行為構成犯罪,將背離刑事司法應有的價值觀”。

陸勇一舉成為英雄人物,人們把他叫做“藥俠”。《GQ》雜誌曾在2017年推出報道《令人生疑的“中國藥神”》,描述了陸勇在當時一時無兩的聲勢:

盛名之下

在《我不是藥神》的首映禮上,除了電影的主創,還能看到陸勇的身影。

早在電影籌備之際,陸勇已經意識到,自己將隨著電影上映再度曝光在大眾的視野。他唯一疑慮的是,對劇本中程勇的形象塑造不太滿意, “考慮這部電影上映後可能給我帶來的負面影響,因為電影對主角的設計,會讓對我案件不是很清楚的一些觀眾造成誤解。”

和陸勇不同,電影中的程勇(徐崢飾)並不是慢粒白血病患者,只是一個性保健藥店老闆,他生活潦倒,交不起房租,父親躺在病床上,老婆正在和他離婚。他因為利益做起了代購仿製藥的生意,因為害怕被抓又放棄了這門生意。但在賣藥的過程中,程勇和病友建立了感情,並藉由片中病人呂受益(王傳君飾)的死,完成了由“爛人”到“好人”的轉換。

《我不是药神》:“人之复杂,远胜于神”

電影極盡筆墨刻畫了人物的怯懦、猶豫,以及一夜暴富後的心理變化。導演文牧野在採訪中解釋程勇代表的這類人,“他的尊嚴特別簡單,就是我今天晚上比你多喝一瓶啤酒我就比你牛。所以他就得去拿這些小破事找尊嚴。這個人認為我之所以沒尊嚴只有一個原因——沒錢,所以我要掙錢,我要不惜一切代價掙錢”。

陸勇不能接受的,正是電影主創在這個角色中最執迷的部分。徐崢曾在採訪中提到,“因為劇作已經賦予了這個人物弧光,他到最後成為了一個平民英雄。但是我們在之前要努力地把這個人物市井化,從造型、髮型、說話的腔調,是那麼一種爛人的感覺。”

演完之後他甚至覺得,應該把這個人物演得更爛一點。

《我不是药神》:“人之复杂,远胜于神”

這讓跟隨電影劇組宣傳的陸勇,在現場解釋著自己的清白,“這和我原型有很大的出入,我不是賣藥掙錢的人”,旁邊的徐崢聽完說道,“角色的小人物部分是屬於我的,英雄部分是屬於你的。”

在媒體的報道中,曾經有過陸勇是“英雄還是商人”的爭議。事實上,從生病到因病試藥,從幫人代購到推廣新藥,真實的“藥神”形象,遠比徐崢想要製造的藝術衝突要複雜得多。無論如何,電影和媒體報道的現實意義,可能更在於推動社會對因病致貧關注,以及對藥品管理制度的改革,而不僅是對兩個“藥神”的渲染。

《令人生疑的“中國藥神”》的作者曾在知乎上回應質疑,“媒體的確熱衷於塑神倒神,但不是全部,就像是否為“神”不能解釋一個人生命的前後段一樣。人之複雜,遠勝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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