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法院“天平杯”征文|不能离的婚(作者:王元海)

全市法院“天平杯”征文|不能离的婚(作者:王元海)

不能离的婚

义马市人民法院 王元海

时间过得真是快呀。我从1984年参加工作,1994年进入义马法院,屈指算来,工龄已经33年,在法院工作也23个年头了。从不到20岁走出校门到今天年过半百,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许多往事,历历在目。犹使我久久不能忘却的一件事就是15年前我在千秋法庭办的一件离婚案。

一、她要离婚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天好冷。快过年时,领导分给我一件离婚案。原告姓刘,为了保护人家隐私,在这里姑且称其为刘艳吧。一天下午快要下班时,法庭司机小平跑到我办公室慌慌张张地说:“元海,赶紧吧,咱们赶紧去裴村一趟。”我问:“啥事这么急?”他说:“刘艳三天两头找庭长,逼死逼活催着叫快点开庭。我开车找被告都跑七八趟了,家里一直没人。刘艳刚刚又来找庭长,说这一会儿被告在家,庭长让咱们现在跟她一起去。走走走,快走吧。”我顾不上收拾桌上堆放的卷宗材料,立刻出门上车。一看,一个女的已经坐在面包车后排了。十几分钟的车程,那女的不停地诉苦:“我和他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你们赶紧叫我离婚吧……”小平说:“先别慌,说着路。”那女的赶紧指路,到前面第二排房子后拐弯。不大一会,车停在了裴村一家院子门口。院门开着,小平喊着被告的名字,我们进了院子。

二、他不想离

一个男的正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洗衣服,见我们进来,他直起身,也没说话,一脸的老实相。小平问:“你这人咋回事,找你多少回你总是不在家。”我拦住小平的话,问:“你是不是叫赵栓?”他应答着:“是,是。”这时,我扭头看刘艳,院子里已经没了她的人影。小平喊道:“刘艳!刘艳!”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从外面进院,怯生生地说:“我妈在街上哩。”小平出去把刘艳叫来,我问她这个男的是不是赵栓,得到肯定答复后,我们把诉状、传票等送给了赵栓,他非常配合地签收了。临走,赵栓突然叫住我:“我有话想跟你们说说。”我回答:“明天上午我开庭,你下午直接去千秋法庭找我吧。”赵栓紧张的表情有些放松,连声说:“好,好,好好。”

下午,赵栓早早来到法庭门口等候。一见面,他先是极不自然地掏出一盒烟给我,我婉言谢绝。把他领到我办公室后,他又拿出皱巴巴的一张一百块钱,说:“领导你帮帮忙,可不能让刘艳离婚。”我笑了笑,对他说:“钱你装回去,咱们接着说。你要给我钱,你现在就回去,开庭时再说。”他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说:“那我听你的。”

我问:“赵栓,刘艳为啥要和你闹离婚?”

“唉,咱没本事吧。”赵栓一脸无奈回答道。

“你是干啥工作的?”

“给别人干零活。”

在我再三追问下,赵栓吞吞吐吐讲了刘艳和他闹离婚的缘由。听完了他的话,我越发印证了昨天第一眼见到赵栓时的判断:这是个实在人。

三、她为啥要离

赵栓在我办公室没停多长时间,离开不到20分钟,刘艳进来了。我让她坐下,她噙着泪,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开了。听了将近5分钟,我一头雾水,不得不打断了她。

“你为啥要离婚,用一句话说就行了。”

“我没有安全感。”刘艳不假思索说。

“是赵栓经常打你?还是外人欺负你,赵栓不管?”答:“都不是。”

“那你怎么说你没有安全感?”

“反正我就是没有安全感。”刘艳还很认真。

我一时语塞。

四、她家人也不同意离

过了几分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刘艳,昨天去找赵栓,见到一个女的在家里正做饭,我冒昧地问一问,赵栓是不是有外遇?”

刘艳赶忙摇头:“没有没有,他没有外遇!那女的是我兄弟媳妇。”

“噢?兄弟媳妇?是你兄弟媳妇还是他兄弟媳妇。”

“是我兄弟媳妇!”

我不解了,问刘艳究竟怎么回事。刘艳的表达能力还真不错,听她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赵栓在刘艳一家人眼里印象挺好,言语不多,踏实能干。刘艳和赵栓闹离婚,父母兄弟全体反对。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有底了。

五、都是因为他

经过进一步询问,我终于弄清,刘艳也是挺善良的一个人,能说能干,就是有点虚荣心。赵栓长年打工,只知道埋头干活出苦力,不会说句好听话。用当地的话说,这人不会哄媳妇。俩人结婚十来年,唯一的儿子已上小学五年级,学习还挺好。前两年,刘艳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个包工头,包工头出手大方,还会甜言蜜语哄她开心。一来二去,刘艳还真被迷住了。我严肃地问:“你离婚后是不是打算和这个包工头一起过?”刘艳倒是不把我当外人:“我有这个想法。”我问她对方什么情况。她回答说,对方也没离婚,年龄比她大十几岁。媳妇身体不好,跟前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等等。

六、这婚不能让她离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心里更有底儿了。

我问:“你会算账不?”

“会,会。以前我给别人打工卖过杂货。”

我说:“你今天回去拿个笔、拿张纸,把离婚的好处和不离婚的好处一条一条列列,好好对比以下,看哪个好处多、好处大,就走哪条路!”

刘艳沉默。

我继续说:“今天你说的也不少,你回去再想想,咱们三天后再说这个事。”

她走出门,又回来。问:“王法官,我这婚能离不能?”

我因为有底气,半开玩笑地说:“别着急,就是离,也得让赵栓过年再去你家行一回人情。”

刘艳走了,凭直觉,我感到她离婚的念头没有那么急切了。

我又让赵栓到我办公室来了一趟。一问,刘艳说的情况他也知道,俩人因为包工头这事还动了一次手。但赵栓这个经常出苦力、干粗活的大男人居然还没占着便宜。赵栓一脸委屈地对我说:“我咋会真用劲打她?只是拉了她一下,她就把我推多远,还拿鞋扔到我脸上。”我听了想笑,但最终忍住了,心里赞叹:真是个好人呀!我说:“赵栓,你听我的。明天去她娘家叫人,让你岳父岳母内弟弟媳全都和你一起来见我。”他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想明白了,说:“估计刘艳没敢和家人说透离婚的事,我今天晚上就去,他们肯定来!”

七、最终没有离成婚

第二天一大早,刘艳给我打电话。说:“这婚我不离了,能不能把诉讼费退了。”

我说:“先别急着决定,一会儿要离,一会儿又不离,把婚姻当儿戏了?”

她打断了我的话,说:“真的不离了。昨天晚上,父母兄弟还有叔伯姑婶数落我半夜,我也想明白了,是我自己糊涂,赵栓这么好的男人,我不要我是憨子。”

我心里偷着乐,对着电话说:“这样吧,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你彻底想好了再来找我。”

我心里清楚,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娘家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刘艳迟早会回心转意。

腊月二十三下午,赵栓、刘艳领着他们的宝贝儿子一起来到法庭,办理了撤诉手续。

临走,他们留下了自家种的十几个核桃和几斤花生。

这个婚,最终没离成。

全市法院“天平杯”征文|不能离的婚(作者:王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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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双良 胡 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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