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號男孩,讓我停止了身體的遊戲

第75號男孩,讓我停止了身體的遊戲

第75號男孩,讓我停止了身體的遊戲

他說他有一本筆記本,用了一年多,記錄了所有隻見過一面,也只想見一面的男人。他把每個人第一次發給他的照片都打印下來,工整的貼到那個本子裡。起初,他很認真,照片旁邊寫滿了那短短數小時的感受,彷彿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開口講話。

他寫啊寫啊,可是從第31號開始,就只剩下隻言片語,從第54號開始,只剩下一張打印的照片,直到他和第75號見面之後,他燒掉了那個本子,他告訴我說,他已經準備好,開始另一種生活了。

“別逗了,你。”

“我現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吧。”我那句話說的很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陳述句表達還是疑問句。他飛快穿衣服的樣子,就像流水線裝配工一樣敏捷,我以為他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可又不好意思再說一次。

“我走了啊。”

“那,我們現在是,我,”小旅館的衣架櫃旁有一面鏡子,我忽然看見裡面衣衫不整的自己,把被子朝脖子拉了拉。“你,是我男朋友了嗎?”

“別逗了,你。”他走到門口看了我一眼,“拜拜。”

門砰一聲關上了。

那是兩年前,我第一次見了一個比我大幾歲的男人,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他找我要照片,問年齡,身高,體重的過程就是在處對象。

第75號男孩,讓我停止了身體的遊戲

一本500頁厚的筆記本

我懂了不知道是誰制定的規則,劃劃手機,發發照片,見面,去酒店,幾小時之後,一聲“拜拜”,煙消雲散。為什麼我遇到的每個人都是這樣,是誰發了教科書,讓每個人都如此輕車熟路,而我又究竟掉入了怎樣的深淵。

當然,很快,我也成了其中的一員,並且散播著我曾經詫異的規則。

一年前,我買了一個筆記本,那個本子出奇的厚,我把它鎖在床頭櫃裡。

每一次我見了一個什麼人,就拿出來,把他發給我的照片打印好,貼在上面,另翻一頁,從第一個“招呼”開始,鉅細靡遺的記錄著和他發生的一切,反正也只是寫給我自己看,遣詞用句極盡汙穢。

你問我為什麼要寫,其實那是因為,每個人走後,我冷卻下來的身體,總是莫名的空虛。所以我只能找了這麼個形式來趟過那條醜陋的河。

可是漸漸的,也越發敷衍。不是我不空虛了,只是,那些過程都大同小異,身體也像是聾了啞了,不再能繪聲繪色的表達了。

從我見第31個人開始,已經寫不出什麼東西了,一兩句話,就概括了,比如,“身材一流,太醜,有體味。”比如,“出汗太多,會哭,喜歡咬人。”到了第54個人時,就只是敷衍的貼一張他的照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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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號男孩

“我們,可以試試交個朋友嗎?”我給他最後一個吻的時候,他那麼說到。我對他很有一些好感,否則,我不會臨走還想給他一個吻。我聽到了他說的話,看著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又瞥見自己穿好的衣服,

這場景,天旋地轉。

“別逗了,你。”我竟脫口而出,兩年前聽來的那句話,還一直住在我的耳朵裡。可我沒有走,我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裡轉著閃光的東西,那些光,讓我本應該開始空虛的身體,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我知道,我們說的就是玩玩,可是,我覺得我們說不定會合適。”

“說不定?你瞭解我嗎?”

“可以瞭解。”

“瞭解?你知道,你是我見過的第75個人嗎?這還不算前幾年我沒記數的。”

他怔住了,我想笑,這就是我要的效果啊,看著他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的心裡有一種復仇的快感,可是這“仇”從何而來呢?

原來我一直沒有放下,兩年前的那句話住在我耳朵裡,兩年前的那個瞬間長在了我心裡。

“我真的挺喜歡你的,我可以不在乎,只要以後你別……。”

“才幾個小時就喜歡,你喜歡的是什麼?你是有多膚淺。”

我快步離開了房間,拉黑了他的聯繫方式,我必須趕緊把最後那句話說完,趕在我心裡的魔障崩塌之前。

第75號男孩,讓我停止了身體的遊戲

焚燒過去的火,是綠色的

我從打印機裡取出他的照片,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短短的劉海,翹起的小鼻子像是一顆倔強的荸薺穗,我盯著他的照片看了很久,直到那雙大大的眼睛,似乎又開始有閃光的東西在打轉。

我取了本子,一手拿著他的照片,翻到74號後面,又一個。我好像可以寫點什麼,我取下那隻卡在扉頁很久都沒有用的筆。

“他說他喜歡我,喜歡,什麼是喜歡。我翻一翻這個本子,有哪個可以算是喜歡的呢?可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見他們呢?為什麼又發生那一切呢?

我喜歡誰?我也想喜歡一個什麼人,可怎麼去喜歡一個人?再和他見一次就是喜歡嗎?再發生一次就是喜歡嗎?到底怎麼判定喜歡,我不懂。”

我當然不懂,喜歡對於我而言都是身體說了算,我的心,太久沒有參與到我的生活裡了。

我寫完那段話,從廚房裡拿了一個湯鍋,我把本子扔進了湯鍋,劃了一根火柴。微微的火光在被陽臺上的夜風吹息了,這風恐怕是在嘲笑我的決心吧。

我又點了一根火柴,攤開了那個本子,架成了一個帳篷,火焰是綠色的

,照片開始扭曲,文字也開始扭曲,灰燼一塊一塊的升空,像黑色的雪,飄在我的臉上,頭髮上。

我聞著過去的味道,有無數的畫面在我腦海裡翻攪,卻沒有一副是關於喜歡,關於愛的。我的回憶究竟塞滿了什麼,我的皮膚究竟拓印了什麼,沒有人喜歡過我,沒有人愛過我。

第75號男孩,讓我停止了身體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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