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長生和不死之事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人們還未認識到罷了

葛洪:長生和不死之事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人們還未認識到罷了

在葛洪的思想體系中,長生不死和神仙理論佔有極大的比重。中國歷史上的神仙和長生不死理論,與養生理論是密不可分的。先秦、秦漢的神仙家思想,道家的養生和求仙理論,東漢時期魏伯陽的《周易參同契》中的煉丹理論,魏晉玄學中的養生理論、道家的養生思想等,對葛洪都產生過或多或少的影響,葛洪對它們的態度,是既有批判又有繼承。在他的論著中,對每一派幾乎都有批判,但他更多的是通過這種批判闡述自己的觀點和看法。他的養生理論,正是建立在他對以前養生理論批判的基礎上的。

魏晉時期的主流哲學思潮是玄學,面對動盪殘酷的社會現實,玄學思想家進行了理性的反思,魏晉玄學的基本命題是自然與名教的關係問題,但就其實質而言,玄學家重點討論了人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才有價值和意義;通過怎樣的途徑,人可以擺脫社會的束縛而獲得生命和精神的自由,從而獲得在空間上的無拘無束以及時間上的無限延展。然而,理論上的自由自在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一些玄學家就將自己的人生追求寄託於神仙世界之中,也出現了一些專門論述神仙世界的作品,如魏曹丕的《列異記》、西晉王浮的《神異記》、張華的《博物志》、兩晉之交幹寶的《搜神記》,葛洪也有類似的作品《神仙記》。此類作品的宗旨在於宣揚形體的長生不死、追求精神的自由愉悅。曹魏時的嵇康從形神不可分割的形神論出發,提出“形恃神而立,神須形以存”。形神二者在養生中缺一不可,不可偏廢,此為嵇康養生說的基本原則。在養神與養形中,嵇康更看重的是養神,他將精神與形體的關係,比喻為國君與國家的關係。基於此,著名的玄談家何晏、嵇康、阮籍等人都曾服食丹藥,通過修性、安心以求保身、全生,服食丹藥的形體成仙學說開始在社會上流行起來。葛洪吸取了形神論中選擇形體成仙的立論,建立了自己的長生神仙學說。陶希聖在《中國政治思想史》中曾指出:“後漢以後,以自然主義來反對祈禱的巫術的人,或以為命是既定的,養生不過是盡命,養生可以長生久視。如嵇康養生論,便是後一派。抱朴子把嵇康這種理論變本加厲了。他認為藥既可以治病,就可以長生,不獨可以長生,抑且可以成仙。”(《論仙》《對俗》等篇)葛洪的主張,也是對他視作“率皆妖偽”的“惟專祝祭”(《極言》)的長生成仙觀的反正。

在中國古代神話中,神仙被描繪成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如《太平經》裡的神仙,主管風雨、掌控四時。葛洪對神仙學說有了全新的詮釋。受當時玄學思潮的影響,葛洪的神仙理論以玄道為立論之基,結合有無、本末、質用、一多、玄器、陰陽、動靜等相生相剋的範疇建構其哲學體系,弘揚“玄道”的神秘與超越,以“有”和“無”來觀照形神。這樣不僅從玄學本體論上論述了神仙的性質,而且具體論及了人的形體可以獲得長生以及得道成仙的可操作性。“有”“無”作為哲學概念,相剋相生,既是一對矛盾體,又互相依存。在《至理》中,葛洪即將玄學本體論中的“有”和“無”引入形神論中,再以堤水、燭火來比附形神。在葛洪看來,生命是形神共同作用的,形神二者的關係,猶“有”與“無”的關係,人的形體具備了精神才能成為有生命的人。“神”又如何保存在“形”中呢?首要的就是使形體堅固,永遠不壞,這樣“神”就有了一個永遠留存的地方。葛洪認為,只有養生才能達到“神”存“形”中。形體是由氣構成的,氣存則身存,氣竭則身亡,所謂“養其氣,所以全其身”。壽命的長短與所蓄養的氣的多少關係極大。只有形神二者完美結合,才能使生命煥發出奪目的光彩。在形神關係上,與嵇康等人不同,葛洪更強調形體,他認為一旦身體疲勞,精神就會分散,元氣枯竭,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終點,因而,要想求得個體生命的超越,就必須保存形體。葛洪的神仙理論,使得神仙與人不再是異類,神仙自然也就不是天生的,而是人經過長期的潛心修煉而獲得的,《對俗》中曰:“若謂彼皆特稟異氣,然其相傳皆有師奉服食,非生知也。”要超越生命求取長生久視,既要行氣修養,又要藉助外物來延年益壽,這個外物就是丹藥。在葛洪的論述中,煉製金石等藥物就可以獲取金丹,而服用金丹是長生之本,既然金丹可以煉製而成,修煉成仙自然也就可以獲得了。

葛洪強調,長生和不死之事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人們還未認識到其重要性罷了。針對漢魏以來對長生成仙可能性懷疑和反對的傾向,他在《勤求》中就宣稱:“道家之所至秘而重者,莫過乎長生之方也。”同樣的意思還有:“長生之道,道之至也,故古人重之也。”(《黃白》)長生之術在道教信仰裡至關重要,而且古人就極為重視,因此求取就顯得極為必要。葛洪堅信,能使人長生成仙的金丹玉液是能夠製造出來的,有了金丹玉液,就可以讓普天下的人都長生不死。在《外篇·尚博》篇裡,在論及世俗貴古賤今的時候,葛洪說:“即使有起死回生的良藥,仍然說他不如醫和(春秋時代的著名醫家)和扁鵲所調製的藥物。”葛洪認為,製造出金丹玉液,要比拯救將死的人更為重要。而現實情況是,人們津津樂道於稱讚後者的洪恩大德,卻無視前者的無上功德。為了證明自己觀點的可靠,葛洪又抬出了道家所尊奉的兩位聖人——黃帝、老子,他們的功德是無法估量的,那麼延續他們的事業,自然也是功德無量。與世人常說的論述軍事成敗與個人立身的“一言之善,貴於千金”相比,把長生和不死之事告訴別人,其價值又豈止千金?

《內篇》中用了大量的篇幅論證神仙的客觀存在,但是想求仙就必須學習,通過學習,可以成仙。在《勤求》篇裡,葛洪在論述神仙道教的傳授時,就對那些不虛心求教的人表示了不滿:“羞行請求,恥事先達,是惜一日之屈,而甘罔極之痛,是不見事類者也。”不得金丹大法,長生不死就無從談起,如果說羞於拜師求教和恥於侍奉先賢,是憐惜一時的屈辱的話,那麼樂意忍受永久的痛苦,在葛洪看來,簡直就是不通事理了。《遐覽》中以儒者學習的經歷作例子,論述為真人們所看重的長生之道一定要勤勉追求、反覆詢問才能獲得。求師時,必須嚴格地區別真偽,因為像古強、蔡誕、項曼都、帛和等不得修煉之法或持虛妄荒誕之說的人層出不窮,但如果有幸閱讀了《抱朴子》,就可以粗略地辨別真假善惡了。在《祛惑》裡,葛洪闡述了《內篇》的創作目的:“夫託之於空言,不如著之於行事之有徵也,將為晚覺後學,說其比故,可徵之偽物焉。”葛洪《內篇》的撰著,是要為晚輩細說長生求仙的事例緣故,以便讓他們獲得一些辨明真假的驗證,葛洪知道,與其坐而論道,不如用事實證驗來得實在。

《論仙》中說:“雖有至明,而有形者不可畢見焉;雖稟極聰,而有聲者不可盡聞焉。……萬物云云,何所不有,況列仙之人,盈乎竹素矣。不死之道,曷為無之?”“若謂世無仙人乎?然前哲所記,近將千人,皆有姓字,及有施為本末,非虛言也。”葛洪告訴世人:判斷仙人的存在與否不能根據平常的經驗,即認為自己看不見、聽不到的東西就是不存在的,神仙的存在,在古代的竹簡帛書和先哲的著作中就已經有了記載,怎麼可能不存在呢?他們都有名有姓,都有施行法術的來龍去脈,怎麼會是編造的呢?不過,對於別人的懷疑,葛洪採取了寬容的態度,在《外篇·尚博》篇裡,葛洪探究人們因無知而對某些事物產生誤解的原因:“對於能夠玩味出其中玄妙的東西,肯定會稱讚它很好,對自己不甚明白的東西,一定會誹謗它如何不好,道理是很自然的。因此人們習慣把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視為玄幻荒唐,是真心以為是那樣,倒不一定是有意違心地對此事物加以傷害。”

其實,葛洪“神仙的存在,在古代的竹簡帛書和先哲的著作中就已經有了記載”等說法,確實是有理論根據的。秦漢時期,神仙的形象開始具備人性的特徵,一些非人性的因素逐漸淡化,老子、姜太公、尹喜、東方朔等著名的歷史人物和方士進入神仙之列;到了魏晉時期,相當多的知名隱士和去世的道士被列入神仙譜中,神仙世界與現實世界越來越接近,神仙的人性味也越來越濃,魏伯陽、張道陵、于吉、孫登、左慈、葛玄等,都進入神仙的行列。其中老子是隱士神仙化的一個典型,在司馬遷的《史記》中,老子還只是一個普通隱士,因有感於周室的衰微,西出函谷關,最終不知去向。到了西漢末年劉向的《列仙傳》中,老子被追尊為神仙,到了葛洪《內篇》的《雜應》篇裡,老子就被神化為道教教主:“老君真形者,思之,姓李名聃,字伯陽,身長九尺,黃色,鳥喙,隆鼻,秀眉長五寸,耳長七寸,額有三理上下徹,足有八卦,以神龜為床,金樓玉堂,白銀為階,五色云為衣,重疊之冠,鋒之劍,從黃童百二十人,左有十二青龍,右有二(應作三)十六白虎,前有二十四朱雀,後有七十二玄武,前道十二窮奇,後從三十六辟邪,雷電在上,晃晃昱昱,此事出於《仙經》中也。”

葛洪強調成仙的過程是自然而然進行的,《對俗》篇中就引用彭祖之言以強調神仙的人情味:“古之得仙者,或身生羽翼,變化飛行,失人之本,更受異形,有似雀之為蛤,雉之為蜃,非人道也。人道當食甘旨,服輕暖,通陰陽,處官秩,耳目聰明,骨節堅強,顏色悅懌,老而不衰,延年久視,出處任意,寒溫風溼不能傷,鬼神眾精不能犯,五兵百毒不能中,憂喜譭譽不為累,乃為貴耳。若委棄妻子,獨處山澤,邈然斷絕人理,塊然與木石為鄰,不足多也。”對彭祖的論述,使傳說中神仙身上的神聖光環不復存在,而成了照樣可以享受人間美食,穿輕便而暖和的衣服,可以有夫妻之愛,也可以出仕為官的活生生的人。並且可以因得道而目聰耳明,骨強筋健,和顏悅色,老而不衰,延年益壽,隨心所欲,寒熱風溼侵襲不了,神鬼妖怪無從傷害,刀槍不入,百毒不進,憂愁喜悅、詆譭讚譽不為所累。這樣的成仙目標,對於士族子弟來說,既切實可行,也比較容易到達。“《抱朴子》追求的,不外乎人道,即立足於現實的追求,並不是昇天觀念的追求……是一種置基礎於地上,追求人道的立場,那也是神仙思想本身的立場。”“在《抱朴子》中,更加重視不死的觀念。追求不死的傾向顯示了《抱朴子》的合理性,但是在《抱朴子》中並不是絕對否定昇天。”([日]清宮剛《中國古代文化研究君臣觀、道家思想與文學》)“合理性”云云,正是葛洪長生久視觀念吸引士族子弟的關鍵之處。然而這樣的神仙,自然與常人無異,也就為世俗庸常之輩所不識,從而否認神仙的存在:“若夫仙人,以藥物養身,以術數延命,使內疾不生,外患不入,雖久視不死,而舊身不改,苟有其道,無以為難也。而淺識之徒,拘俗守常,鹹曰世間不見仙人,便雲天下必無此事。夫目之所曾見,當何足言哉?”(《論仙》)神仙身上的神聖光環既已不復存在,神仙世界也就不再神秘莫測,其大門對芸芸眾生都是敞開的,葛洪所列的眾位神仙,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各行各業,無所不包,既有古代聖哲、仕宦之人、高門子弟,也有貧苦之徒、奴僕及病弱者。

《對俗》《論仙》中,還闡明瞭神仙不求為常人所識,常人就不承認神仙的存在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世俗的人缺乏敏銳的洞察力和鑑別力。在《對俗》中,葛洪以“哲人大才”的遭遇為例對此加以闡述。“哲人大才”因去掉了華美的藻飾,去除了不切實際的慾望,在最醇厚的環境中保持著淳樸的品質,將細枝末節的瑣事遺忘於世俗之外,因此隱匿起來而不為世用。哲人大才尚且如此,何況仙人?他們因與俗人志趣不同,視富貴為不幸,把榮華看作糞土,珍寶在他們的眼中是塵埃,聲譽也不過是露珠……假若他們有時來到人間遊樂戲耍,隱沒其真形,隱匿其特異,同穿行於人群中的凡夫俗子沒有什麼兩樣,洞察力不強的人就沒法識別他們,聽力不突出的人也無法聽見他們的聲音。如此一來,世俗之人自然就不相信他們的存在,進而加以詆譭,仙人們討厭這樣,就更加地遠離世俗、隱遁不出了。《論仙》中也表示,平常人喜歡的,正是品質高雅的士人所憎惡的;庸眾所看重的,正是超凡脫俗的至人所鄙視的。那些卓爾不群、養其浩然之氣的才俊,尚且不樂意見到淺薄之徒與風塵之輩,更不用說神仙了,他們更加不屑忙忙碌碌,讓世俗愚昧之人瞭解神仙的存在以及如何求仙,並且意識到自己的懷疑是愚昧無知的表現。

《內篇》中搜羅了很多長生成仙的方法,概括起來主要有內修(“養生之道”)、外服兩類。葛洪既講內丹,又講外丹,主張內修與外養相結合。他認為依靠服食金丹、藥物可以使身心不朽而成仙。《遐覽》中說:“大凡作為道士想追求長生不死,就應該把心思放在金丹大藥上,至於符圖劍器,只能用來驅除鬼魅,避開邪魔罷了。”有關這一點,卿希泰主編的《中國道教史》第一卷中有過這樣的評價:“葛洪所主張的修煉方術,是以金丹之道為中心,薈萃眾術而構成的一個獨特的體系。故從修煉方術方面,可以說葛洪是一個集大成者,這在道教發展史上具有承先啟後的重要作用。”王明的《道家和道教思想研究》說:“(葛洪)認為長生之道,不在祭祀鬼神,不在導引和屈伸,而在金丹大藥。以金丹大藥求神仙,這是一種迷信。從迷信長生出發所從事的煉丹術的研究,卻使他成為一個有豐富科學經驗的學者和劃時代的道教人物。這一階段的主要研究成果,集中表現在《抱朴子·內篇》一書裡。”一如世人不理解長生成仙之事,對於葛洪煉丹的舉動和信仰,世人也表現出不屑或冷漠。對此,葛洪在《黃白》中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餘所以不能已於斯事,知其不入世人之聽,而猶論著之者,誠見其效驗,又所承授之師非妄言者。而餘貧苦無財力,又遭多難之運,有不已之無賴,兼以道路梗塞,藥物不可得,竟不遑合作之。餘今告人言,我曉作金銀,而躬自飢寒,何異自不能行,而賣治躄之藥,求人信之,誠不可得。然理有不如意,亦不可以一概斷也。所以勤勤綴之於翰墨者,欲令將來好奇賞真之士,見餘書而具論道之意耳。”葛洪意識到,談論冶煉黃金白銀這些事情,世俗之人莫不認為是高談闊論,是於事無補的無關緊要之事,然而這並未影響到葛洪對丹藥煉製的態度。有關煉丹的相關資料,主要記載於《金丹》和《黃白》兩篇中。

《黃白》篇認為,用丹砂煉製黃金在現實中是可行的。既然高山可以變為深淵,深谷可以變為丘陵,用石頭和鐵器可以擦打出火花,變化是天地間的自然規律,人們為什麼要因為自己沒有見過某種變化,就懷疑金銀不能用其他物質製作呢?還有世俗的人因為煉丹高手劉向製作黃金沒有成功,就說天底下根本沒有這種道術,這就像看到有的農田遭受了災害而顆粒無收,就說五穀是不能憑播種栽培獲得豐收一樣。世間雖然有現成的黃金,然而道教真人們製成的黃金,才是各種藥物的精華,原因在於煉製的黃金,比自然生成的黃金功效要強得多。真人們製作黃金,並不是藉此發財致富,只求服食以後能夠成為神仙。煉製金丹有很多戒律,要齋戒、沐浴、禁殺、忌諱等等,應該深入到深山老林中去,身處清潔乾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還需要懂得有口訣的方術,這就必須通過師傅的教授了。一位道士用鐵器銷熔鉛塊,然後將散藥投放進去,立即就化成了白銀。又將這些白銀銷熔,將其他藥物投放進去,就製成了黃金。不但可以用丹砂煉製黃金,還可以用五種石料或五種木料種植仙芝,服食可能使人長生。服食丹砂製成的黃金後成仙的人,屬於上等的道士;服食芝菌、修煉導引、吞嚥元氣而得長生的人,屬於中等的道士;吃食草木、壽命在千歲以內的,屬於下等道士。黃金白銀可以自行製作,長生不死可以通過學習獲得。葛洪另有《神仙經·黃白之方》共二十五卷,記載有十種煉製黃金白銀的方法,包括煉製配方和技術。同時,葛洪告訴人們,配方中的許多藥物餌石難以找尋,還要有真人教授口訣,更重要的是煉製者要心地善良純潔,所以絕非人人都能煉製金丹。

葛洪因師承的關係,認為自身得自經左慈到從祖父葛玄再到老師鄭隱的《太清丹經》《九鼎丹經》《金液丹經》,是金丹大藥中最重要的三種。他在《內篇·金丹》中指出,黃帝因服食九鼎神丹而成仙。在“丹華”、“神丹”(亦名“神符”)、“還丹”、“餌丹”、“丹”、“柔丹”、“伏丹”、“寒丹”中,“但得一丹便仙”。葛洪論《金液丹經》則雲:“金液,太乙所服而仙者也,不減九丹矣。合之用古秤黃金一斤,並用玄明龍膏、太乙旬首中石、冰石、紫遊女、玄水液、金化石、丹砂,封之成水。其經雲:金液入口,則其身皆金色。老子受之於元君,元君曰,此道至重,百世一出,藏之石室,合之,皆齋戒百日,不得與俗人相往來,於名山之側,東流水上,別立精舍,百日成,服一兩便仙。”論《太清丹經》,葛洪說:“有太清神丹,其法出於元君。元君者,老子之師也。《太清觀天經》有九篇,雲其上三篇不可教授,其中三篇世無足傳,常沈之三泉之下,下三篇者,正是丹經上中下,凡三卷也。元君者,大神仙之人也,能調和陰陽,役使鬼神風雨,驂駕九龍十二白虎,天下眾仙皆隸焉,猶自言亦本學道服丹之所致也,非自然也。況凡人乎?其經曰:上士得道,升為天官;中士得道,棲集崑崙;下士得道,長生世間。”

在具體煉製丹藥的過程中,葛洪經過實驗發現並認識到:“凡草木燒之即盡,而丹砂燒之成水銀,積變又還成丹砂,其去凡草木亦遠矣。故能令人長生,神仙獨見此理矣,其去俗人,亦何緬邈之無限乎?”丹砂即硫化汞,加熱即分解而得到汞。汞與硫黃化合後又生成黑色的硫化汞,然後在密閉容器中通過調節溫度,昇華為赤紅色的結晶硫化汞。採用硫化汞制水銀,葛洪是最早詳細記錄這一反應的人。葛洪又指出:“鉛性白也,而赤之以為丹;丹性赤也,而白之以為鉛。”這是說鉛可以變為鉛白,即鹼式碳酸鉛,鉛白又可以變成赤色的鉛丹,即四氧化三鉛。鉛丹則可以變還為鉛白,最後回覆為鉛,此即所謂的還丹理論,也是太清神丹等大藥煉製的原理所在。葛洪對鉛的化學變化作過的系列實驗考察的結果,可能是人類最早用化學合成法制成的產品之一,是煉丹術在化學上的一大成就,也使葛洪成為我國煉丹術發展中承前啟後的人物。葛洪還在實驗中發現了多種有醫療價值的化合物和礦物藥。至今,中醫外科普遍使用的“升丹”“降丹”等,正是葛洪在化學實驗中使用的。葛洪的煉丹術後來傳到了西歐,也成了製藥化學發展的基石。

摘自“大家精要”之《葛洪》

葛洪:長生和不死之事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人們還未認識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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