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聊到了《茶館》裡的爛肉面，我順勢就把老舍的《離婚》也看到。這部書蠻有意思，隔了幾十年再看在某些地方依然很有共鳴。
不過我的關注點當然還是在吃啦，老舍的筆下寫了很多北京美食，今天先跟大家聊聊早餐。
故事的背景還在民國，那時候北京的西四牌樓、東安市場都是很重要的購物點。有天故事主角老李很早出門，恍恍惚惚走到了西四牌樓底下。
從前總是住在公寓的他彷彿突然掉入了人間，看著忙忙碌碌殺雞、切肉的人們，感受到了“人人都在追求麵包”的衝擊。
老李在西四牌樓看了一會兒，發現底下賣著熱豆漿、杏仁茶、棗兒切糕、麵茶、大麥粥，於是他站在那裡喝了一碗熱豆漿。
熱豆漿和大麥粥自然不必多解釋，現代中國家庭應該都喝過。杏仁茶對北京人來說應該確實不陌生，主料當然是磨碎的杏仁粉，再加入白糖、花生、芝麻或者牛奶等等調料。
在一些古典文學作品中，杏仁茶也被稱為“杏仁酪”或者“杏酪”，是從宮廷中流傳出來的美食。因為香味純正，具有一定滋補效果被大眾喜愛。
棗兒切糕我想應該就是棗糕了，剛來北京的時候就知道，五道口有家排隊很長的棗糕王，白天無論什麼時候從那兒路過都能聞到香味、站著很多排隊的人。
棗糕我吃過，其實味道算不得多麼驚豔。但五道口棗糕搬走的時候，朋友圈裡出現了無數懷念的文章。我想這不僅僅是塊糕，更是關於內心深處對於過去的回憶吧。
後面還寫到另一主角張大哥的兒子放假回家，雖然這兒子習慣睡懶覺，但張大嫂還是貼心準備好了早餐。
有特意定下的豆漿，頂小頂脆的油炸圈兒，洋白糖。張大嫂又擔心兒子不愛喝甜豆漿，於是還備下了一碟老天義的八寶醬菜。
油炸圈兒不好確定說是什麼，但在老北京的基礎下，我覺得應該就是“焦圈兒”。據說蘇東坡也曾經給焦圈兒寫過詩“纖手搓成玉數尋，碧油煎出嫩黃深，夜來春睡無輕重，壓褊佳人纏臂金。”
說起焦圈兒就不能不說豆汁兒了，在很多人哪怕是北京本地人眼裡都算得上“黑暗料理”。但“ 來兩套燒餅焦圈、就著一碗豆汁兒”，也是老北京人很常見的早餐選擇。
豆汁兒之所以暗黑，主要就來自於氣味。有人說那是猶如泔水般的氣味，我也不說不準，因為每次都是屏住呼吸喝下去的。
但豆汁兒喝到嘴裡其實是微酸的，很多人喝不下大概就是覺得有點像豆漿變質。這倒是跟臭豆腐有些像，從某種角度說都像是腐敗的食物。
《離婚》裡張大嫂沒有給兒子準備豆汁兒，可能也是擔心兒子不喜歡這個氣味。不過我個人對豆汁兒還是比較接受的，剛來北京就覺得這種微酸的飲品好像很促進消化。
後來聽說豆汁兒能夠進入宮廷，果然是因為旗人總是吃肉喝奶，到了乾隆年間便正式引入宮廷，作為了皇上娘娘們都會喝的日常飲品。
不過書裡這個部分其實挺耐人尋味的，身為母親張大嫂她自然知道兒子的喜好。但在那個男尊女卑非常明顯的時代，母親還像奴隸一樣，連對待長子都有些戰戰兢兢。
如果諸位有時間，建議再去讀讀老舍的這部《離婚》吧。女性地位的低下、男女之間的隔閡、婚姻關係的湊合、工作關係的複雜，幾十年後了，在字裡行間仍然顯得那麼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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