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追逐夢想是追逐自己厄運,你是否還奮不顧身,《六便士與月亮》

有一種鳥叫荊棘鳥,它一出生就在尋找一片荊棘叢,然後,唱完這一生唯一歌,死在荊棘叢中……

有一種人,一生都在燃燒自己,只有通過燃燒肉體才能昇華靈魂,所有靠近的人會引火燒身,但又不自覺地被吸引……

《六便士與月亮》是英國作家毛姆以保羅·高更為原型創作的小說,高更是印象主義轉向象徵主義具有代表性的畫家,他開闢了一種新的繪畫思路,不再強調光影的自然感,更多的是表現內心世界,這是演變到如今當代藝術過程中的一環,而每一次繪畫進程的變革是非常曲折的,新的理念被接受是一場痛苦的洗禮,對於創作者和接受者都是如此,但無論如何,時間會消逝,消逝便意味著新生,沒有人能阻擋新生命的到來。

我在聽這本書的前半部時,有些反感男主查爾斯,覺得他是神經錯亂了,這樣說並不是完全惡意,一個不能控制自己的人也是可憐之人。毛姆通篇都在說對查爾斯是一種同情,德克,阿塔,最後出現的醫生都是如此,但最後他們都明白,查爾斯一生燃燒自己的壯麗景象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他們只能站在那裡默默的看著,被震感,被喚醒。

查爾斯在40歲之前是股票經紀人,一份穩定的職業,還有溫婉美麗的妻子和可人的兒女。當他突然消失去巴黎畫畫的時候,人們都驚愕了,覺得他是失心瘋了。

這時候,我是理解他的,但就我個人的想法,其實有一個穩定的家庭與畫畫並不衝突,他的妻子熱愛藝術,是願意陪著他一起的。可是他的繪畫只有到書的結尾才讓讀者明白,他的畫筆是他自己的軀體,畫筆與畫布的摩擦與他用軀體與世俗摩擦是一樣的,每一筆的磨損才會有絢麗閃現。

查爾斯在巴黎窮困潦倒時,是毛姆的朋友德克幫助了他,在他快病死的時候,挽救了他的生命。

德克是畫家,他的畫甜膩而具象,讓人一眼看懂,他的畫賣的很好,藏家大部分是商人和政客。可是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藝術,當他看到查爾斯的畫,心靈受到了震顫,他央求收藏他作品的畫商購買查爾斯的畫,他告訴他們,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這是多麼偉大的作品……讀到此時,我的內心是感動的,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如果不是被折服,怎會如此,德克知道,繪畫領域新的篇章將由查爾斯打開。

然而,這樣一個正直的人,查爾斯回報他的是徹骨的傷害。

德克的妻子布蘭奇是一個溫柔有教養的女性,查爾斯生病了,快病死了,德克想帶他回家養病,布蘭奇出人意料地堅決反對。她說:“我怕他”。德克不明白,她知道妻子討厭查爾斯,因為查爾斯以前來畫室看了他的畫作,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批評都沒有,這讓一直對自己先生作品引以為傲的妻子不能容忍。可是她怕查爾斯是怎麼回事?聽到此刻的我也很費解,直到書的結尾我才明白,當第一次見面,布蘭奇就感受到查爾斯身上的熊熊大火,她怕靠近,她怕自己會不顧一切地跳進火海。

最終布蘭奇還是沒有說服丈夫,而結局是他和丈夫雙雙墜入火海,痛苦萬分……

預感有時就是那樣神奇,布蘭奇照顧生病的查爾斯時,愛上了他……德克痛苦地將自己的一切留給這對男女,退到一處角落,期待妻子的回頭,然而時光不會倒流。

不知道德克一開始知道這樣的結局是否還願意救查爾斯。讀到此處,我真的恨查爾斯,這就是一個惡魔,對布蘭奇投入她的懷抱沒有任何愧疚。他對找上門的毛姆沒有一句抱歉,只說:“是她自己願意的,女人都是麻煩的生物”,以至於毛姆對那時的查爾斯厭惡至極,讀到此時的我,也是如此。

後來布蘭奇自殺了,那時怎樣的一種心碎,才能讓人放棄生命……德克心灰意冷,回了波蘭。

昨天發了個朋友圈,正聽到此刻,我說像查爾斯這樣的人,可以理解,可以欣賞,但不想靠近。今天仔細的想了這句話,突然感覺到,這種不想靠近,是不是也是布蘭奇所說的害怕。當面前有個人散發著奇異的光芒,那種光芒炙熱的能把人烤化,你是不是也只想逃掉。可惜,布蘭奇沒有逃掉,是德克拉著她不讓她逃,德克親手葬送了他最愛的妻子。

有一種人會讓你厭惡,可又讓你好奇。作家本性如此,他們通常都有八卦體質,喜歡聽故事,然後把故事重新組合,用情感還有結論來疏通,讓你體驗到喜怒哀樂。不知怎麼回事,我是個畫者,恰巧也有這種體質。

這本書我只是在早飯和咖啡時間去聽的有聲小說,畫畫時需要全神貫注,並不聽,進度不快,但到布蘭奇死之後,我發現自己迫切地想知道,查爾斯後面的命運,就像作者毛姆,因為厭惡不和查爾斯往來,但又忍不住去探聽他的狀況。

查爾斯在布蘭奇死後又陷入了生活窘迫,去了馬賽,每日賺點苦力錢,仍不能塞飽肚子,還酗酒,與流氓結仇,很快馬賽也待不下去了。馬賽是港口,無數的貨輪會停靠,幾小時後又去新的目的地,查爾斯就是這樣隨著一艘貨輪來到塔希提島。

塔希提島自然風光怡人,當地居民非常淳樸,他們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查爾斯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在與舒適。

當地人接近天然的生活狀態讓他找到了靈感。儘管他不喜歡女人,還是接受了當地姑娘阿塔,阿塔有棕色的皮膚,天然的美麗,毫無怨言地接受不勞作只畫畫的他,而查爾斯也暫時擺脫了飢一頓,飽一頓的境況。然而,長期的忍飢挨餓,營養不良使他幾乎沒有抵抗力,很快,他染上了麻風病。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讓阿塔帶著孩子離開他,阿塔不肯,隻身一人與他住到山裡,醫生去看他,他的嗓子已感染,不說話也不肯醫治。阿塔請求醫生帶一些畫筆和顏料,說查爾斯一直在那個土著小院的牆上作畫。

醫生最後一次去看他時,他已經死了,作者形容屍體的樣子是,“那是讓人不敢正眼去看的可怕的東西”,只這一句描述,讀者已經能感受到查爾斯之前經歷了怎樣的肉體折磨,他的眼睛一年前就瞎了,可還是在畫那張畫。此時,我淚如泉湧,毛姆成功的用他的文字感動了世人……

醫生說想看看查爾斯最後的畫作,阿塔帶他到院子裡……在後來他對毛姆的描述中,他說他只是這島上一個不懂藝術的醫生,依然被這張畫作震撼:“那些都是我們熟悉的顏色,但又有所不同,那些畫上的靈魂看似要被我握在手中,又很快逃脫……”他滔滔不絕對毛姆描述著,一個被世俗圍繞的醫生好像被賦予了神奇的力量。

毛姆知道,查爾斯那被心中惡魔折磨的靈魂,終於逃脫了,那個惡魔讓他用肉體的痛苦去對抗,直到同歸於盡。那張畫作是他的靈魂,他要它自由的飄蕩,不再受到束縛。他臨終前讓阿塔燒掉屋子連同那牆上的畫作……大火過後,一縷青煙升騰,那是查爾斯的靈魂。

毛姆之後去見了查爾斯的妻子,她體面而優越地享受著查爾斯名聲大振所帶來的榮譽。他描述她妻子衣著和麵孔的那段文字,讓我對查爾斯拋棄她去畫畫的惡感蕩然無存,她與他本不是一路人,查爾斯年輕時對她的愛戀,後來生兒育女,養家餬口都不是生的意義,對他來說,生的意義是燃燒,是光芒,是燃燒殆盡的那一縷煙……

“追逐夢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運,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頭看到了月亮。”

夢想在這本書裡變成了查爾斯的厄運,月亮有美麗的光芒,肉體無法接近,便會升騰靈魂去追逐,這種對美的追尋太壯烈。

我覺得他是得了一種病,一種他無法控制的病,毛姆說那是他心中有個惡魔,他要對抗那個惡魔,才能釋放靈魂,梵高也是如此,有些藝術家是無法超越的,並不是他的畫作有多高明,而是,那是他們燃燒自己才畫出來的作品,尋常畫者根本無法企及。

如追逐夢想是追逐自己厄運,你是否還奮不顧身,《六便士與月亮》

高更作品

如追逐夢想是追逐自己厄運,你是否還奮不顧身,《六便士與月亮》

高更作品

如追逐夢想是追逐自己厄運,你是否還奮不顧身,《六便士與月亮》

高更作品

如追逐夢想是追逐自己厄運,你是否還奮不顧身,《六便士與月亮》

高更作品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