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科那些事 之 產房是個濃縮的人生大舞臺

產科那些事 之 產房是個濃縮的人生大舞臺

產房是醫院裡最戲劇化,最具有畫面感,一天24小時分分鐘都會有真人秀大戲上演的人生大舞臺。在這小小的大舞臺上,有醫生,有助產士,有產婦,有丈夫,有婆婆媽媽,是時間和空間的濃縮和集中展現;在這個舞臺上充滿酸甜苦辣和別樣的悲歡離合,有陣痛,有喜悅,有血有淚,有汗水,有期盼,有意外,有動人的故事,有驚心動魄的場面,有惺惺相惜,有生死離別。

產房是365天不打烊的人生大舞臺,每天有演不完的喜劇、正劇、鬧劇、甚至悲劇。在這裡工作,你得有牛一樣的身體,豬一樣的胃口,貓一樣的敏捷,狗一樣的嗅覺,還得有鐵打的神經。經得起,熬得住,拿得起,放得下,這樣你才能活得不悲催,雖然過著苦逼的日子,依然可以懷揣最牛逼的夢想(此處可能會有淚水,此處應該有掌聲!)。

鐵打的產房流水的產婦

你方唱罷我登場,產房的主角永遠是產婦,永遠是新面孔。而換不了的是永遠箭在弦上,子彈上膛的產科醫生。產科醫生可以三頓飯不吃也不覺得餓,連吃三頓也不會覺得飽;倒下去就可以睡著,睡夢中起來就可以馬上幹活;前一分鐘被充滿感激之情產婦的淚水溼滿襟,後一分鐘被無知無理不知好歹的丈夫的唾沫星子噴滿全身;偶爾,受到委屈和無理的責罵時,心裡會有一群草泥馬呼嘯而過,但是更多的時候是會被有著天使般笑容的新生寶貝們所融化。

當你生完孩子以後,當醫生把你和你的寶寶從死神的手裡搶回來的時候,請不要忘記給TA們一個微笑,不要忘記說一聲謝謝你!產科醫生的要求並不高,當領導不重視的時候,當家人不理解的時候,你們的肯定是產科醫生堅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和動力!

在我的老孃家,復旦大學附屬紅房子婦產科醫院做總住院和主治醫生時,助產士們曾經給我起過一個綽號:“yasuo-爺叔-夜叔”,意思是說我值夜班的時候晚上老是不睡覺,一直在忙。

誰的產房?

產房一般是三班倒,進進出出的不僅僅有產房自己的醫生和助產士,還有值班的婦產科醫生,還有新生兒科醫生和麻醉科醫生。雖然有這麼多的醫務人員進出,但是產房主角不應該是醫生,也不應該是助產士,產房的主角應該是產婦。

多數情況下分娩是一個正常的自然過程,是產婦們在Labor(且慢,請讓我解釋一下什麼是Labor。Labor是生產,既是生孩子的生產,也是勞動的生產,顧名思義生孩子你得勞動,不是啥事都不幹)。

產房是產婦的主場,女主角在Labor,醫生和助產士在邊上幫你喊勞動號子,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的共同目標是安全地把孩子生出來。別老是指望啥事都不幹,躺在那裡睡一覺孩子就出來了(剖宮產),剖宮產是留給有問題媽媽或寶寶的手術干預手段。

我曾經在不同的場合說過,我眼裡最好的產科醫生是把自己的兩隻手背起來,什麼都不做,只靠一張嘴就能把孩子“說”出來的;是有一身的武藝和本領,但是輕易不出手的;是手中無劍,心中無劍,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武林高手。

最佳女配角

如果產房的女主角是產婦,那麼產房的最佳女配角就是助產士。醫生可能會去門診,去急診,去手術室做手術,助產士是永遠不會離開產房的,是永遠在你身邊的最可靠的人,最可愛的人。她會幫你做所有的基礎護理,幫你打針吃藥,幫你擦汗,幫你接生,給你安慰。幫你做完一切,她們就會悄悄地退到幕後,讓你和家人享受迎接新生命的喜悅。

當然,所有的助產士妹妹都會有很多面,多數情況下她們是溫柔的,耐心的,細緻的。但是,她們有時也會展現出很強悍的一面,會對著來輪轉的不知所措的住院醫生吼,會對著很不配合或差一口氣就可以生出來的產婦吼。請相信我,她們作如此獅子吼的原因不是她們喜歡這麼做,主要是為了產婦的安全,為了小醫生的成長,吼完了,她們很快就會笑靨如花。

什麼?我做小醫生的時候有沒有被助產士吼過?讓我想想看,好像沒有吧。為什麼?好像我那時比較帥吧,我比較乖吧,我比較勤快吧,有時空的時候我會跑出去幫大家買柴爿餛飩,買“鮮得來”排骨年糕吧。

醫院裡最強悍的護士往往會來自於兩個地方,產房和手術室,她們往往會更加思路清晰,非常幹練,動手能力強。

產房的助產士還有另外一個特點,嗓門高,肺活量大,我估計全世界最好的女高音應該出自產房。在上臺接生的時候,她會鼓勵產婦屏氣,大喊: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可以一口氣喊幾十個“再來”不需要換氣,直接把三大男高音甩出三條橫馬路!你不信的話,下次去唱卡拉OK的時候叫上產房的助產士,和她飆一飆高音,看誰的聲音高,誰飆的時間長,你就知道她們的厲害了。

說不完道不盡的產房故事

產房的故事每天在上演,每個故事各自精彩,我就揀幾個故事說給大家聽。

“摔倒的氧氣瓶”:

醫生和助產士正在忙著為產婦接生,當孩子血淋淋地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剎那,大家突然聽到咣噹一聲巨響。醫生趕緊問怎麼了?助產士隨口回答,好像是氧氣瓶摔倒了,回頭一看,原來摔倒的不是氧氣瓶,是身高一米八的產婦丈夫直挺挺地暈倒在地上。害得醫生只好讓助產士去處理傷口,自己去搶救昏過去的產婦丈夫。

“那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宮縮過程中,產婦疼得死去活來,實在受不了,隨手就給了陪在邊上的老公一記響亮的耳光,還大聲喊: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乾的好事!儘管老公心裡有千般的不舒服,萬般的不開心,臉上還是陪著笑:寶貝,是我不好,等小寶貝出來就好了。

唉,誰讓你不給她分娩鎮痛呢,不然的話就不會白白挨這一耳光了。To be分娩鎮痛,or to be打耳光,你自己看著辦吧!

“8個小時的第二產程”:

曾經遇到過一個比較奇葩,很不一般的美國產婦,宮口開全超過2個小時後我們的醫生和助產士比較擔心,要採取干預措施,結果人家丈夫根本不同意,被說得煩了,乾脆把醫生趕出去,把胎心監護也拉掉了,只允許留一個助產士間歇聽胎心,不讓檢查,不讓干預。

這把我們的醫生和助產士嚇個半死,半夜打電話給我問咋辦?我說讓產婦丈夫聽電話,我問他是否知道第二產程延長可能帶來的後果,他說知道並願意接受一切可能的不良後果。我和同事說,那你們還著什麼急呢,多數沒什麼事,等唄。人家關起門來,一家人在一起繼續在燭光、香薰中待產,嘗試各種體位。最後,第二產程8個多小時後自己生了個挺好的孩子,啥事都沒有。

不過這種事還是有風險,不要輕易模仿。

“我手臂上深深的傷痕”:

我手臂上有不少傷痕,那幾條淡的傷痕是寶貝女兒和我玩“打架”遊戲時留下的,那幾條深深的傷痕是病人給我留下的。其中一條深深的傷痕是帶下級醫生接生時,我在產婦邊上看著,住院醫生做會陰側切一剪刀下去時,產婦的指甲也如閃電般深深地插入到我的手臂,那疼痛,那酸楚(不是酸爽),我的天吶!

還有一條深深的傷痕是在婦科值夜班帶住院醫生對懷疑宮外孕的患者做後穹窿穿刺時留下的,同樣我,同樣地站在病人的右側,同樣地是住院醫生下手時患者的指甲也同樣地如閃電般深深地插入到我的手臂……!

“那絕望的眼神”:

還記得那時我在做總住院,一個初中女生懷孕,到了孕晚期才被母親發現,只好把孩子生下來。為了不影響學業,本來是說好生下來就把孩子抱走送人的,在女兒的苦苦哀求之下,孩子生出來後外婆心軟了一下,就把孩子給她抱了一下。誰知天使般的孩子激發了這初中女生偉大的母性,緊緊抱著孩子死活不肯鬆手了。經過一番的爭搶,身體虛弱的初中女生贏不了自己的媽媽,當孩子被抱走的那一剎那,初中女生露出了那絕望的眼神,並放聲大哭……。

唉,二十多年過去了,每當想起這件事情時,我的心裡依然會是一陣緊抽。

現在鎮守一婦嬰三個院區產房的三員大將都是我的學生,“@產婆喵太”文采飛揚,“@黃一穎醫生”“很黃很暴力”,“@劉銘醫生”伶牙俐齒,你們的產房故事肯定比我的多,比我的精彩,講來聽聽看。這比要求你們寫國科金,寫SCI文章要容易多了吧。

僅以此文獻給我親愛的壓力山大的產科同事們,獻給一到產科輪轉就忙得閉經的住院醫生小妹們,獻給經常見不到陽光但依然笑容燦爛的助產士妹妹們。有你們的愛,有你們的堅守,才有千百萬母親和寶貝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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