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餐馆就餐吃完饭后,自己买单,而老父亲坐在那一抹嘴无事人一般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加重自行车的后座移到骑行座,而老父亲从骑行座移到后座上的?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家里出了一场很大的变故:
有一天晚上,父亲偷偷回到家里,带着一瓶什么油,还有毛刷,在自行车的脚踏轴上刷了一遍又一遍。
母亲吓得浑身发抖,在那不说话。
这车是借了他姨父的,不是我们家的。
其实白天村里已经谣言四起,说我父亲骑车去豹子坪的山下翻下去,借来的自行车被摔坏了。
似乎没有人关心人怎么样。大家都在盯着,这车怎么能还得回去。
这事后来怎么样了,我倒不清楚。毕竟是小孩,可能回头就忘了这事。
但自行车,的确是我跟父亲之间互动的重要平台。
后来家庭条件稍好一些,父亲买了一辆加重自行车,再也不用去借人家的车,反倒是经常有人来借。我也有机会被父亲带出去跟集买东西,当然,位置不是后座,而是前杠。
但这样的日子并不多,可能是我上中学以后,自己开始骑车,父亲就极少跟我同车出行。
等我读了大学,反而又要一起出行了。
每次我从学校回来,都是深更半夜,反正从小胆子大,一个人走20里山路,也从不怕。哪怕半夜北风呼号,只要听到歌声从隔壁山梁飘过来,母亲就知道我归家了。
但在回学校的时候,必须早上五点钟就要上路,赶7点钟的班车。这时父亲必须得骑车两小时把我驮到车站。
有次父亲很吃力地在雪地里蹬车,几乎快骑不动了。我突然想,是不是应该我来骑车驮他呢?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毕竟,我从小就是个“多愁多病的身”,又被称作文弱书生,要是吹牛换过来,我还真骑不动。
我的后车座,曾经也坐过一个女生,但到后来,我坐女生自行车后座的机会反而可能还更多一些。
工作后,有年回家过春节,亦是此等情形。父亲送我去车站,我坐在后座,看着父亲吃力地蹬车,车速越来越慢,骑过雪地时打滑,身躯也不再灵便,眼泪止不住就流下来了。
后来,父亲随我在海南的弟弟生活,有次骑电瓶车出去接孙子上学,结果被车撞了,骨折躺了三个月。
我说,你的后座上,怕是孙子也不敢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