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1979年2月17日6时40分，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正式打响，伴随着黎明前的炮声，十年对越作战的大幕徐徐开启。“十年对越作战”，也叫“十年中越战争”，是指在1979年2月至1989年10月，在中越边境发生的、长达十年的战事。十年对越作战是保卫中国改革开放发展环境之战，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基之战。它创立了有利于我国改革开放的国际、国内大环境，这场战争本质上是保家卫国之战。此战，不仅获取了中国高速发展的国际空间，还保证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地缘政治基础。这场战争为中国和谐发展、跨越发展、可持续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性贡献。
今年是对越自卫还击作战42周年，又到了那个让人不能忘怀的2月，又到了那让人刻骨铭心的日子，我们的思绪又飞回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本文记述的是原广州军区炮1师第209团第2营，在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作为合成军指挥所的“火力拳头”，支援陆军第121师在高平市以西实施的扣屯地区阻击战。历时近10天的扣屯阻击战，堪称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的一场经典之作。
1979年2月28日至3月9日，炮兵第209团（130自行火箭炮18门）第2营作为“火力拳头”，支援陆军第121师在越南扣屯地区阻击作战。战斗中，全营官兵牢固树立合成作战思想，科学编组、灵活配置， 充分发挥火箭炮战术技术性能， 打得巧、 打得准、打得狠，以及时、猛烈的火力支援步兵作战，受到了合成军首长的高度赞誉。
炮兵第209团第2营支援陆军第121师扣屯阻击战经过图
一、基本情况
（一） 地形、敌情
扣屯是通向平孟的重要交叉路口。扣屯附近地形复杂，北临平江平原，西南面山峦起伏、沟壑纵横， 竹树茂密、村庄较多。
高平地区守军为敌第346师及高平省独立团，另有特工营和特工大队。我军攻占高平后，敌师部率第677团、 188炮团等残部溃退到附近山区。与此同时，敌新编第183团进至班商、505高地、魁来、亭挡地域，妄图利用高山密林，岩洞沟壑等有利地形和工事，避我主力负隅顽抗。
据侦察，505高地是敌指挥所；在魁来、亭挡等地有敌连、排支撑点和迫击炮阵地。敌在昼间不断加强侦察、构筑工事，夜晚则以小股兵力对我前沿步兵进行袭扰，同时以游动随伴火炮对我实施零星射击。3月5日，我国宣布撤军后敌曾扬言，要在我回撤时给我点颜色看看。
（二）任务、部署
陆军第121师向高平西南地区穿插切断高平之敌退路之后，于2月22日进至扣屯地区，利用公路两侧有利地形组织防御，阻击和歼灭增援或逃跑之敌。步兵第362团在那拉、魁克、郭梅、扣屯地域占领阵地；步兵第363团在纳嫩、班俊地域占领阵地；步兵第361团为师预备队，配置在312高地、扣屯地域；师指挥所在312高地西南侧1000米处山沟开设。
2月27日19时0分，炮兵第209团第2营奉命转隶121师作战，支援该师于扣屯地区阻击援敌。2月28日拂晓，该营进至扣屯121师防区。该师事先为2营选择了发射阵地，2营到达后当即与之建立有线联络。2营观察所位于扣屯西南1200米处无名高地（步兵第362团指挥所附近），前进观察所位于那拉以北500米无名高地 （步兵第362团第2营指挥所附近），阵地位于扣屯南山。鉴于2营阵地靠近扣屯比较暴露，该师决定每晚派出 4个步兵班协助炮兵第209团第2营加强阵地警戒。
（三） 战前准备
炮兵第209团第2营经过11天的复和、广渊、茶陵等地战斗和高平城区附近往返转战，加之远离国土后勤保障十分困难，部队时常停伙断炊。尽管困难重重，但军心稳定、士气高昂。随营协助指挥的师、团首长，在与营首长统一认识的基础上，当即对全营官兵进行了简短战场动员，组织全营展开了紧张的战斗准备工作。
炮兵第209团第2营开设前观支援步兵扣屯阻击作战
1、展开侦察，准备目标射击开始诸元
首先开设了观察所，对当面明显地物和敌人可能来袭的地区进行侦察作业；前观配置在步兵第362团第2营前沿一线阵地，实施抵近侦察。炮兵第209团加强给该营的测地分队，利用共同点法连测了营的战斗队形。同时，根据合成军首长作战意图，确定了可能射击的目标，由计算组准备了10个计划内目标诸元。
2、迅速沟通通信联络
为了防敌炮击和破坏，有线电架设了迂回线路，并加密了有线线路维护站密度。观察所、前进观察所与营、连阵地指挥所均建立了无线联络，无线电台做到全时守听，保证随叫随应。
3、隐蔽配置炮阵地
为了既发扬火力，又隐蔽我军企图，2营首长决心将火炮配置在半山腰，并精确地赋予和检查了基准射向。此前，砍伐了山顶树丛，减少了最低表尺，同时对阵地进行了严密伪装，力求百米内发现不了发射阵地。车辆按照营分散、连集中的原则，紧靠公路南侧山脚配置。人员、哨位均挖了掩体和猫耳洞，并严密组织了阵地警戒。
4、各连炮阵地均储备了行5次齐射的弹药
经过全营官兵的通力合作，于当日18时0分完成了各项战斗准备，各连炮阵地均储备了行5次齐射的弹药（114发/1次连齐射X5）。
二、战斗经过
（一） 隐蔽待机
2营完成战斗准备后，根据合成军首长的意图，即转为隐蔽待机，以逸待劳突然歼敌。营首长决心，继续加强侦察，进一步做好射击准备，力求火力突然、准确、有效。基本阵地不试射，人员车辆不外出，避免暴露我火力和阵地；为了便于执行临时任务，选择了预备发射阵地，并准备了射击开始诸元。同时为防止敌特工队的袭扰破坏，加强了阵地和弹药所的警戒自卫，将阵地周围蕉林、草丛砍伐烧光；组织搜山，加强防护力量（每夜每班有一半人员上哨），重点方向配置火箭筒和指定值班火炮，人员掩体均加设掩盖，规定每日18时戒严，并加强与步兵联防。
2营到达扣屯后，敌对突然增加的车辆和火炮极为“关注”，每晚都有小股敌人在我阵地附近出没。敌打我打，枪声不断。3月3日凌晨，敌特工队偷袭我6连阵地，被潜伏在车底的6连哨兵击伤后， 躲进公路涵洞，天亮后被我围捕击毙。
炮兵第209团第2营先遣侦察分队出发前明确协同事项
（二）一打纳隆
3月4日，陆军第121师根据军区前指命令，指示2营撤回国内。2营当即请战，要求配属该师战斗到底，经请示上级同意继续执行作战任务。3月5日，121 师召开作战会议，研究撤军方案，决定从扣屯后撤前，组织部分兵力突然出击，打掉尾追之敌，粉碎其反扑计划。具体任务为: 步兵第362团、 363团各组织1个加强营，对魁来、魁里、亭挡之敌进行包围清剿，炮兵行10分钟火力急袭；炮兵第209团第2营向505高地、纳隆桥各行1次营齐射，射击完毕后即转移阵地至高平以北。
根据我多日观察和结合地形判断，505高地是敌一个指挥所；纳隆桥经我步兵破坏后，敌集中多人日夜抢修，步兵发现有5辆军车在大桥附近活动。这2个目标是我前观经连日侦察后，所获得的十几个目标中的重要目标，准备了射击开始诸元。基于505高地纵深较大的实际，决定将中央连诸元增加10个表尺，6日拂晓云雾弥漫能见度低，战斗发起时间推迟。
3月6日 9时0分，对敌指挥所全营行1次齐射，9时08分，全营对纳隆桥再次齐射，2次齐射炮弹均准确覆盖目标，共消耗火箭炮弹667发。121师首长连声称赞2营：“打得好，打得好！”2小时后，我步兵顺利占领505高地。当日，步兵无线电台侦听到敌呼叫：“派5台汽车来抢运伤员。”不久又呼叫：“5台不够，要再来5台才能运完。”
（三） 高平自卫
3月6日10时许，2营撤至高平东北的那端占领阵地。前进观察所按师计划转移至步兵第363团指挥所附近。11时0分，全营完成射击准备。2营占领阵地后，随即与守卫高平城区的150师（该师加强陆军第41军作战） 步兵第448团联系。该团派出1个步兵班在2营阵地暴露侧翼进行潜伏，并排除粮仓大院内的地雷让2营进驻。2营在该团指挥所附近开设观察所，作了必要时以火力支援步兵守护高平3座大桥的准备。
3月6日夜，敌特工队袭扰，枪声不断。担任警戒任务的我6连1班长持火箭筒还击，被敌枪弹擦伤头部。7日10时，步兵开始搜山，在那端河对面追击敌特工队。正在河岸洗菜的我1名战士当即勇敢投入战斗，向窜入河中的敌特连续开枪射击，但不幸胸部被敌击中数枪壮烈牺牲。当天午夜，敌大口径火炮向我阵地和观察所发射炮弹60多发，有数发炮弹落达我观察所附近，但多数炮弹落在385高地山脚下。8日凌晨，敌特工队员数名袭击我炮阵地。我5连警戒人员用冲锋枪和手榴弹英勇还击，天明发现打死敌军官1人。8日夜，敌炮又向我射击，阵地区域中弹数发，幸我白天已经转移。
（四） 二打纳隆
3月 6日，121师对当面之敌出击清剿后，发现在纳德、纳隆、505高地地域有敌1个加强营，并发现有数辆军车停放纳隆桥头。7日，我陆军第150师增援121师。121师决心调整部署，会同该师再次出击，以步兵第361团、362团,、363团各派遣1个加强营，在步兵第449团的配合下，采取先合围再行炮火袭击的方法防敌逃跑，全力歼灭纳隆、505高地地域之敌。
8日10时0分，师令2营以 1个连进至扣屯南山原阵地，支援步兵纳隆战斗。2营当即组织6连前往。同时，前进观察所也由班俊再次进至那拉东北侧无名高地。鉴于1个连火力单薄的实际，该营积极请求全营参战。14时30分，合成军首长回电同意“动用全营火力行压制射击”。该营随之命令4、 5连，快速占领扣屯原发射阵地，并完成射击准备。由于扣屯南山原阵地已大部被榴弹炮占领，便决定4、5连占领班来临时发射阵地。15时0分，4、5连向预设阵地开进。通过班姆敌火力封锁区时，4连1台炊事车遭敌伏击，车辆多处被敌12.7高射机枪子弹击穿，驾驶该炊事车的司机班长张献烈在左腿被子弹击伤流血的困境中，以坚强的毅力和高超的技术，驾驶炊事车突破了敌火力封锁区。16时30分，4、5连占领阵地并完成了射击准备。
9日晨，雾大能见度极低。9时0分，师令2营准备对纳隆桥射击。因班来阵地对该目标射程不足，虽战斗即将开始，2营仍毅然决定4、5连立即向扣屯推进，利用扣屯公路两侧小块田地就地展开。在转移过程中，隐蔽在那隆桥以南的敌炮兵连突然向我步兵射击，师要求2营迅速压制。因时间紧迫，决定6连先打。10时0分，6连行全连1次齐射，弹群复盖敌炮阵地。紧接着继续装填，炮手们不顾定向器火烫，不少人一次携（扛）2发炮弹，争分夺秒仅仅经过3分多钟，便装填复瞄完毕。此时，4、5连已完成射击准备，即令5、6 连各打1次齐射压制敌炮兵。根据步兵火力请求，10时35分，我4、 6连又对纳隆桥行1次齐射。射击后，我步兵顺利合围歼灭了纳隆之敌，毙敌307名。
此次战斗，2营2次集中火力打击主要目标，与步兵一道歼敌800余名，另单独歼灭敌炮兵连1个和摧毁桥梁1座。
三、主要经验
（一） 积极应战和敢打必胜，彰显参战军人的血性胆气
此次战斗，2营在已参战11天极度疲劳的情况下，不怕艰难困苦，一再请求多打仗、打胜仗。3月4日，该营请求推迟回国，支援步兵战斗到底。3月8日，又请求全营参战多杀敌人。实践证明，这种积极求战，多战多打的行动，达到了打击敌人，锻炼自己的目的。为了争取多打，2营一是主动向合成军首长反映情况，争取合成军首长“用得放心”；二是严密部署侦察配系，随时做好射击准备；三是当情况不利时（如射程不足等），敢于排除困难，积极主动地创造有利条件争取打得上；四是首长指挥果敢，与官兵同甘共苦、共同作战，激发了官兵的战斗意志。
（二）机动快、射击准，务求实现火力突然性
火箭炮发射阵地易暴露，是敌打击的主要目标之一。因此，火箭炮兵分队必须动作迅速，快占、快打、快撤；务求射击开始诸元准确，力求首群覆盖目标。此次战斗，虽然历时10天，变换阵地4次，但多集中在6、9两日，特别是3月9日，情况变化快、时间紧，2营 （不含6连） 撤出班来阵地，开进3公里多再展开占领扣屯阵地，完成射击准备不到1小时。当日6连行3次齐射，第1、2次齐射仅隔4分钟即装填复瞄完毕。计算组计算临时出现的炮兵连诸元不到1分钟。6、9两日，4次齐射不仅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战机，动作快捷打得干脆利索，而且射击精度也非常高，几次齐射均未经试射直接行效力射，弹群全部覆盖目标。主要是2营分工明确指挥灵活；在执行当前任务时，能考虑到尔后行动，并进行了必要的准备；不断地总结经验，做到打一仗进一步，使战术技术动作不断提高；实施了岗位责任制和连环保险，保证不出差错；经常检修车辆火炮，使装备随时处于完好状态。这些举措对保证部队的快速行动，准确射击都起到了良好作用。
（三）严密组织警戒自卫，保证人员车炮安全
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是一场在特殊地形上的特殊战争，不仅要以炮火歼灭敌人，而且还要用步兵武器同小股袭扰的敌人作战；不仅行军时要对付敌人的火力袭击，而且驻止时还要组织阵地自卫。这次战斗，每夜都要对向我袭扰破坏的敌特工队作战。9日深夜，在与敌交火中共毙敌2名。在组织阵地自卫时，一是注意了解敌情、观察地形，根据敌人可能的来袭方向制定好警戒方案；二是适时组织搜山，对阵地附近可能藏人的密林、草丛等尽量清剿；三是严密组织警戒，尽量多派观察哨，并规定警戒时间、警戒方法、开枪距离，以及夜间必要的联络方法；对可能藏敌的岩洞或可能来袭的重要方向指定值班火炮，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四是加强工事伪装，人员、哨位均挖掩体，并尽可能加盖；此外，还与阵地附近的步兵密切协同，搞好联防避免误伤。战场实践证明，只要严密组织自卫，再狡猾的敌人也是可以战胜的。
（四） 加强后勤组织领导，保障持续作战
扣屯阻击战斗，2营处于远离后方、独立支援步兵作战的境地。战斗期间，后勤供应主要靠自行保障，不少困难需要自己解决。如，后送伤员、烈士遗体转运回国等。部队到达扣屯时已出国作战11天，先后配属过2个师级单位，至3月9日撤出扣屯阻击战时，仅补充过3天干粮，其余时间的给养全靠战场采集。白天行军作战，夜间打敌袭扰，缺吃少喝、疲劳困苦。但2营在这次行动前，从困难处着想，采取了一些相应措施，加强了后勤力量配备。团还组织了强有力的车辆抢修组、火炮修理组、伤员救护组、后勤供应组随该营行动，力求车辆火炮随坏随修、伤员随伤随救；另外多带了车辆、物资，减少了对后方补给的依赖性；对战斗中的物资消耗，除弹药必须由上解决外, 其它后勤保障全靠自行解决。如，从越南高平市废弃的工厂、医院、居民楼中搜寻给养，还在越南汽修厂缴获了26桶汽油及一批汽车零部件，这些给养与物品保证了人员、车炮急需。
【 文：魏丕强 编辑：刘静 凯凯 大湖 】
来源:英雄旗帜微信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