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事件中，直播只是一系列問題最終的顯現場所，並非問題的發生場所，也不是問題的原因所在。
圖源於社交平臺截圖
文|劉遠舉
當下“網紅帶貨”、直播帶貨如火如荼。不過，爆發式發展也產生了很多問題，比如觀看人數吹牛、銷售數據“注水”、虛假宣傳等。同時也出現了惡意刷單、花式踢館、虛假舉報等同業競爭問題。
這當中，最新的事件是網紅辛巴和職業打假人王海的對峙。
王海指控辛巴所售的即食燕窩產品“就是糖水”；辛巴方否認指控，並稱公司是按照融昱公司提供的產品信息進行直播推廣，已將產品送檢，若消費者對產品不滿，可申請退款退貨，自己會全力幫消費者維權。
消費者可以向辛巴索賠嗎？
雙方的爭執，將公眾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燕窩功效的爭議上。加之辛巴這類熱門主播陷於其中，事情便更加複雜且具戲劇性。
事實上，當主播為自己的店導流時，他承載的便是一個銷售者的角色。根據有關法律的規定，因產品質量不合格造成他人財產、人身損害的，產品製造者、銷售者應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
這裡的責任包括修理、更換、退貨，造成人身傷害的賠償等。受害人可向生產者要求賠償，也可向產品的銷售者要求賠償。哪怕責任是生產者的，消費者也可以先找銷售者賠償，銷售者賠償之後，再向產品生產者追償。
如果主播是引流到其他店鋪，那其擔任的便是廣告代言人的角色。回應中，辛巴自己也強調了，不涉及採購，只是廣告代言。
根據相關法律法規，直播中產出了歸屬於商業廣告內容的，電商主播需按照《廣告法》規定承擔廣告代言人的責任與義務。這個角色的責任要小一些，但責任也是明確的，需履行自己的審查義務，保留產品生產者的官方證明文件。
那麼，回到最初的問題：燕窩產品有沒有標準呢？答案是——有。
一個是食品生產許可證。食品生產許可證應由縣級以上的地方食藥監管理部門發放。辛巴賣的燕窩產品上，只要印有這個證的編碼，便可認為是合格的食品。
另一個標準是行業標準。中國是燕窩消費大國，但目前並未出臺國家強制標準和行業標準。可作為標準參考的，是燕窩專家委員會（由中國藥文化研究會宣佈成立）於2018年3月發佈的《中國藥文化研究會即食燕窩團體標準》。
按照該標準，辛巴帶貨的燕窩不達標。不過，該標準並非強制標準，不影響其是法律意義上的合格食品。
所以，廣告代言人只審核行政許可，就會入這個坑。雖然從審查義務而言，不會有法律責任，但仍會招致風險。職業打假人當然深諳其中法律關係，但源於市場壓力的監督，總是一件好事。
所以，某種程度上，燕窩沒有強制標準，是這次事件的根本起因。
賣燕窩是不是收智商稅？
沒有強制標準，或與燕窩本身的爭議有關：賣燕窩到底是不是在收智商稅？
支持者說，唾液酸對神經發育、上皮組織，提高免疫力，尤其是胎兒腦神經發育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所有已知的食物當中，燕窩中唾液酸的含量是所有食物中最高的。”
反對者則認為，燕窩中唾液酸成分的功效只停留在動物研究層面，並不能說明對人有什麼保健作用。更何況，唾液酸存在於人們日常食用的許多食物中，甚至人體自身也會分泌唾液酸。
今年2月18日，全國12320衛生公益熱線發佈微博稱，阿膠只是“水煮驢皮”，而驢皮的主要成分是膠原蛋白，這種蛋白質缺乏人體必需的色氨酸，並不是一種好的蛋白質來源。
這一解讀引發廣泛爭議。很多科普自媒體表示支持這一說法。有數據顯示，微博關注此事件的網友中有半數以上認為其所說有理，阿膠不值得購買。
但隨後中藥協會否定了這一結論——阿膠療效確切，否定有違科學。全國12320衛生公益熱線官微也發文致歉。這意味著，官方蓋棺定論，阿膠不是智商稅。
由此看來，不管燕窩是不是智商稅，其最終的解釋權，還是在有試管、有儀器的相關機構與部門，而不是隻有麥克風與手機的直播老鐵。
其實，在很多類似的事件中，直播只是一系列問題最終的顯現場所，並非問題的發生場所，也不是問題的原因所在。日前中消協發佈的《“雙11”消費維權輿情分析報告》中的案例大抵也是如此。
因此，在討論相關問題的時候，還是應該理性地追尋問題的起點，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真正解決問題，而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當然，對主播而言，即便沒有任何意義的實體上的責任，但對於有爭議的商品，不妨保持嚴謹，遠離為好。
□劉遠舉（專欄作家）
編輯：馬小龍 校對：吳興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