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是你加上這個世界,再減去你

近日,一個前同事悄然離世,只有四十多歲。

消息來自她的朋友圈,是她哥哥的留言,寥寥數語,泣告親友。朋友們覺得突然,她之前一直是寄情山水的雲淡風輕,沒顯露出些許異樣。

這是個溫婉的江南女子,但一生未遇良緣,大家惋惜紅顏薄命之餘,唏噓一番,一切又歸於沉寂。

中年人就是這樣,漸漸看淡一切,明白人生無常才是正常。

她的一生,就像眾多流星中的一顆,倏忽而過,留給朋友的,也不過是幾個回憶的片段,和幾句嘆息。

你我亦然。

卡爾維諾說:死亡,就是你加上這個世界,再減去你。

若干年前,我已服服帖帖地自認是個中年人了,由表及裡,心服口服。作為一個走在時間前面的人,甚至於把自己定義成中年,有時都有點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們,不論當年是花還是草,如今基本都快成了殘花敗絮,儘管個別不服氣的中年少女、中年少男,心裡裝著一萬個不情願,還是不得不口是心非地說著自己老了老了。

前段時間,我屏蔽了所有做微商的朋友,頓時朋友圈和心情都清爽了很多,且慢,是清爽到簡直快要空白。這暴露了一個事實,我的朋友們,很多都從朋友圈消失了。

其實這很好理解,人生就是先做加法再做減法,最終把全部加進來的再減掉,變成零。

從去年開始,我就不太願意發朋友圈了,就是想生活得簡單些。發了朋友圈自然會有朋友評論,我是一個周到的人,不回覆覺得失禮,逐個回覆又嫌煩,既然如此,不如不發。

不耐煩,其實透露的是對時間的焦慮。年輕時,如同歌曲《癢》中唱的: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如今,時間就像叫花子手裡剩下的銅板,要一個一個數著花。

如同長焦鏡頭可以壓縮空間一樣,時間也可以壓縮年齡,20歲時覺得40歲很遙遠,40歲時卻覺得60歲近在咫尺。舉個更直觀的例子,40歲的大叔娶個20歲的少女,也許驚世駭俗,40歲的中年婦女嫁個60歲老漢,誰會在意呢。

小時候愛爭辯,常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人吵得青筋暴起,許久還耿耿於懷,幻想自己是皇帝,可以賜對方一杯毒酒。就像現在的小憤青,脾氣差還玻璃心,懟天懟地懟空氣,全世界都懟遍最終發現自己是個沙雕。

後來我補了腦,所有不涉及原則問題的爭論,你都是對的;涉及原則問題的爭論,你開心就好。

現在,什麼是爭論?

人到中年,想做什麼也許沒有完全想清楚,但起碼知道自己不想做什麼。

20歲,我讀楊煉的《大雁塔》:我被固定在這裡/山峰似的一動不動/墓碑似的一動不動/記錄下民族的痛苦和生命。

40歲,我讀韓東的《有關大雁塔》:有關大雁塔/我們又能知道什麼/我們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風景/然後再下來。

死亡,就是你加上這個世界,再減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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