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兵敗,朱祁鎮被俘,看他身邊的忠誠與背叛

1449年,蒙古瓦剌入侵,明英宗朱祁鎮御駕親征,由於聽信了太監王振的瞎指揮,致二十萬大軍在土木堡被圍。

瓦剌太師也先以議和為由,讓一小部分士兵假裝佯退,趁明軍拔營找水之時,從四面八方嚮明軍發起了潮水般猛烈的進攻……

明軍兵敗土木堡,隊伍潰不成軍,除極少數潰逃和被俘的以外幾乎全軍覆沒,土木堡一片蕭殺,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土木堡為大明朝落淚。

土木堡兵敗,朱祁鎮被俘,看他身邊的忠誠與背叛

明英宗朱祁鎮

敗軍之將不言勇,何況是舉國精銳戰敗。

被俘

曾讀過北宋史。

1127年,金朝大軍南下攻取首都東京,直接虜走微、欽二帝,導致北宋滅亡,史稱“靖康之難”,個人更傾向於“靖康之恥”這個名稱。

關於“靖康之恥”在這裡不去解讀,它與“土木堡之變”有些類同,但結局卻不一樣。在這裡,我們主要看看敗軍統帥朱祁鎮的風采。

土木堡兵敗,朱祁鎮眼看大勢已去,再無回天之力,可他並不長吁短嘆,而是卸下盔甲,端座於亂軍之中,(陪伴著他的只有太監喜寧)。既是一種無奈,也好似聽天由命,等待上天的判決。

喜劇的一幕發生了。

他這個樣子最容易讓人發現,既不逃,又不戰,而且在一方石上盤膝而坐。

史載:“初,師既敗,上乃下馬盤膝面南坐,惟喜寧隨侍。”

一個瓦剌士兵發現了他,舉起手中的刀想把他結果了,因為多結果一個人可能會多一點賞賜。

突然,這個士兵的哥哥跑過來,看見這個人舉止特別,氣宇不凡,料定是個高級人物,或許可以換得更多的賞賜。

明史:“此非凡人,舉動自別”。(這個二十三歲的青年真是這樣鎮定自若,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嗎?)。

兩人隨即把他帶去也先的弟弟賽刊王那裡。

誰說瓦剌兵士是大老粗,刊賽王看見這個人也不覺內心一震,準備親自審問。

帝王就是帝王。朱祁鎮先發制人,向賽刊王問了三個問題。看來,他在出發前做足了功課,對也先的家庭和將領以及戰備情況作了全面的瞭解。

“子額森乎?伯顏帖木爾乎?賽刊王乎?”

什麼意思呢?

“你是也先,是伯顏帖木爾,還是賽刊王?〞完全一副居高臨下,殿前問話的風儀。

這既不是一個兵士所為,更不是一個武將所為,賽刊王猜到了什麼,被他的氣度折服。對這樣的大人物他可沒有決定其生死的權力。

土木堡兵敗,朱祁鎮被俘,看他身邊的忠誠與背叛

蒙古瓦剌也先

命懸一線

接下來的一幕,一個小人物挽救了他,決定了大明朝未來近兩百年的命運。

賽刊王拿不定主意,只好把朱祁鎮交統率也先定奪。

也先命人前去驗證,幾乎判斷出這個人就是大明天子朱祁鎮。

也先狂喜。

他和他的父親好不容易統一了蒙古,之前還倍受明朝欺凌,被封順義王,這一次甘居臣下又五十年了。自朱元璋後蒙古不但丟掉了漢室河山,還被打得落花流水,盲流於漠北,居無定所,四面楚歌。

這一次終於俘獲了他的皇帝,看來蒙古再次中興有望。這無異於天上掉餡餅,有籌碼在手,再次揮師南下,便可問鼎中原。

面對朱祁鎮,也先開口了。

剛一開口,就被一個人打岔,“上天把仇家自動送來,殺掉他吧!”

就是這句話,這個人,挽救了朱祁鎮。

這個小嘍囉引出了另外一個人一一一伯顏帖木爾。

“滾”,“這是個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他說話的分”。隨後侍衛把這個人帶了出去。

歷史的記載很奇怪,在這裡過於突兀,面對這些高級指揮官和貴族,這個人敢說話嗎?既然在這個場合敢說話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將領和文臣,可為什麼又象打發奴隸一樣把他支走了呢?

這個人名叫乃公。感謝清朝修史的張廷玉,在正史中留下了他的名字,這應該是朱祁鎮和大明朝的恩人吧!

也先與伯顏帖木爾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還是徵求了他的意見。這個人是殺是留?

伯顏帖木爾給了他兩個字一一一籌碼。這個籌碼可不簡單,既是綾鑼綢緞,還有珍珠玉器,不光價值連城,還可以成為叩關城防的致勝法寶。用處太大了!

也先一錘定音,同意把朱祁鎮留下來,然後將這個叩關利器交給伯顏帖木爾看管。

土木堡兵敗,朱祁鎮被俘,看他身邊的忠誠與背叛

伯顏帖木爾

朱祁鎮活了下來。

隨後,也先以朱祁鎮為人質,一路南下,攻到北京。明朝改換門庭,立朱祁鈺為帝,尊朱祁鎮為太上皇,掀起了跌宕起伏,波瀾壯闊的京都保衛戰。這些我們後來單獨講。

就這樣,朱祁鎮看似被尊為太上皇,實際上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成了沒有戶籍的流民。但也先沒有殺他,而是把他帶去了蒙古高原,史稱“北巡”或“北狩”。

跌落神壇後,有三個人穿插在他"北巡"的時間裡。

忠貞不渝的錢皇后

錢皇后(1426年一1468年),南直隸海州(今江蘇海州)人。中府都督同知錢貴之女,朱祁鎮的正宮皇后和髮妻。

正統七年(1442年),錢氏被太皇太后張氏選中,在他的主宰下,錢氏的冊後儀式成為了大明朝有史以來皇帝的第一次初婚儀式。整個過程盛大而隆重,因為之前的皇帝在登基前已完成大婚。

錢皇后比朱祁鎮大一歲,完婚時近十六歲。

這個錢皇后以賢德聞名,名留青史。不過這一切都與朱祁鎮有著重大關聯。

朱祁鎮本身是個“庶長子”,在三個月時被立為太子,為此明宣宗朱瞻基廢掉胡皇后,重立他的生母孫氏為新的中宮。

婚後六七年,胡皇后沒有生下皇子和皇女,儘管此時其他妃嬪已生下了皇子和公主,(包括後續的成化帝朱見深),但為了防止悲劇重演,朱祁鎮篤定錢皇后會誕下龍子,繼承大統。

當他翹首以盼的時候,不幸的土木堡之變來了。

幸福大抵都一樣,而苦難卻各有各的不同。錢皇后屬於後者。

1449年八月十八日,明英宗朱祁鎮被俘的消息傳回京城,滿朝震驚。異想天開的朝廷原以為可以用財帛換回朱祁鎮。

錢皇后賣了全部家當,命人送給也先,期望換回被俘的丈夫。

也先收了錢財,胃口更大,覺得朱祁鎮“奇貨可居”一一一看來伯顏帖木爾所言非虛,朱祁鎮的利用價值爆到驚天,這個“籌碼”至少值半壁江山。

於是也先斷然拒絕了錢皇后的要求。

朝廷的決定壞了也先的毒計,同時砸碎了錢皇后的夢想。

她居於深宮,孤立無援,無人問津,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孤單、最可憐的人。

從此,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冷清的宮宇中總會響起一個女人哀慼禱告的聲音。

錢皇后終日以淚洗面,用民間最無助、最純樸的辦法,祈望上天垂憐,放丈夫一條生路。

可是這樣能行嗎?分明不行,丈夫依然在蒙古“北巡”,也先是不會輕易放他的。

就這樣,錢皇后清水素食,沒日沒夜的面向北方祈求。倦了就席地而座,困了倒在地上,不去床上,不著棉被。

紫禁城的冬天異常寒冷,加之過度勞累,嚴寒侵襲她的身體,她的一條腿受了重傷,再也無法醫治,從此廢了。

還有,錢皇后日日悲慼哭瞎了一隻眼晴,留下的另一隻眼晴每日望向宮外的漠北,希望有一天奇蹟發生,夫妻再次團聚。

不僅如此,這個倔強的錢皇后拒絕太醫的治療,對自已的殘跡毫不介意,因為他篤定這是換回夫君唯一的辦法,她寧願承受上天的任何懲罰。

此情感天動地,點贊錢皇后。

也許是她感動了上蒼,“北巡”一年後的朱祁鎮終於回來了,這個無私的錢皇后以後還有更多催人淚下的故事。

土木堡兵敗,朱祁鎮被俘,看他身邊的忠誠與背叛

錢皇后

無恥喜寧

讀著《明史》喜寧段,我在想,如果朱祁鎮沒經歷那麼多的滄桑世事,如果他一直高居金鑾殿,如果他一直一帆風順,也許就沒有喜寧的變節和背叛了。

可歷史不容假設,如是那樣又怎能發現這個無恥的宦臣呢?

喜寧,女真人,明朝正統年間的宦官,生卒不祥,1450年被凌遲處死。

土木堡他與朱祁鎮二人同時被俘,接下來馬上叛變,投靠也先,拋棄了他的主人。這為他的第一不恥,英雄和叛徒有多種,但象喜寧這樣一夜之間拋卻君王的卻曠古罕有。

叛就叛吧!他還居然為也先出謀劃策,透露邊防守衛佈署情況,利用朱祁鎮作為誘耳置國家於囹囫,差點萬劫不復。

俘獲朱祁鎮後,瓦剌軍向中原進攻,原計劃經居庸關入華北。

但後來並未走這條線路,而是聽了喜寧透露了邊防守備情況,將重要據點的兵力配置,守衛將領等和盤托出,所以才從紫禁關大勢入侵。不過礙於兵部尚書于謙的緊急佈防,沒佔到什麼便宜。但令大明朝生死懸於一線。

喜寧的毒計層出不窮,所幸大部未被也先採用,否則大明朝大廈將傾。

朱祁鎮明白了,這個無惡不作的女真閹人想害死他,想要報復大明朝,直至覆滅。

於是他以贖金為誘耳,秉明也先。要求一個隨身內臣返回北京告之朝廷。

也先同意了,並安排了喜寧。(因為只有宦官才能深入紫禁城的內宮)。

朱祁鎮寫下親筆書信,喜寧藏於胯下,並對袁彬耳語。

這個可恥的閹人興高采烈地上路了。

喜寧剛到宣府便遭扣下,被侍衛押至京都。

京都百姓對喜寧恨之入骨,知道他是多次引導瓦剌騎兵深入內地的罪魁禍首,老百姓最仇恨的就是這種不忠不孝的叛徒,伴著國仇家恨,紛紛拿起石頭砸向他的臉。

最後,經六科十三道御史彈劾,喜寧經三法司公審後,被擬定處以碟刑。

第七任皇帝朱祁鈺還不解恨,親手御批,“逆豎叛國,著既凌遲三日,以敬後效”。

這個可恥的閹人被剝光身體,在菜市口行刑三日,身體被割成碎片,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賣國的行為終究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這個閹人罪有應得。

土木堡兵敗,朱祁鎮被俘,看他身邊的忠誠與背叛

喜寧劇照

精忠袁彬

之前,朱祁鎮與袁彬互不相識。

袁彬知道他是國家統率,而袁彬不過是土木堡明軍中普通的一員。

土木堡兵敗後,袁彬被瓦剌俘虜去了漠北為奴。

這時候朱祁鎮還不認識他。

朱祁鎮在北國不亢不卑,儀態萬方,慈面柔拂,感動了瓦剌人,同時也打動了伯顏帖木爾。徵得也先同意後,隨意在俘虜群裡選了一個人作為朱祁鎮的近侍,保障朱祁鎮的安全。

朱祁鎮這才知道,袁彬的父親因疾辭官,袁彬代行其職,為錦衣衛校尉。

袁彬(1401年一1488年),字文質,江西新昌縣義鈞鄉人,官至前軍都督府僉事掌府事。

忠貞的人看他的履歷都知道,鶴壽延綿,福祿非淺,終生得朱祁鎮厚愛。

這歸功於他的忠貞,歸功於他在苦寒的北方與朱祁鎮患難與共。

隨後,袁彬與朱祁鎮寸步不離,吃飯穿衣,行走睡覺,與瓦剌首領所有一切的交涉全由袁彬代辦。既是內侍,又是重臣。袁彬對主上不離不棄,自始至終以臣子自居,不曾半分僭越。袁彬讓朱祁鎮很是依賴。

冬日,破舊的蒙古氈包寒風四起,冰冷刺骨,朱祁鎮蜷縮著身體難以入睡,袁彬便解開衣服將他的腳裹入懷中取暖;每逢隨軍轉移,車馬不能行,袁彬就揹著朱祁鎮不耽擱半分行程;士兵為難朱祁鎮,袁彬便挺身而出,以死相護;冰冷的雪水,袁彬總是用手稍作溫暖後才敷在朱祁鎮的臉上……

走風霜路,行風霜事,袁彬詮釋了大義,演繹了與國與家的絕對忠誠,他不諦於英雄,而是英雄中的英雄。

幾百年後,在這裡,我忍不住向袁彬豎起拇指。

好袁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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