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契丹字:“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如何區分?

文 | 郭曄旻

說起來,宋代中國處於多政權並立時期,同時也是一個新創文字的“多產期”。除去西夏之外,相繼與宋對峙的遼、金兩朝,契丹與女真人在使用漢字之餘,同樣也創制了自己的民族文字。

與黨項人的情況類似,早期的契丹人同樣“本無文紀,惟刻木為信”。唐代之後,契丹人與中原交往日趨密切,漢文化隨之進入契丹社會。遼朝(907-1125)的建立者耶律阿保機就精通漢語,只不過在契丹人內部不說,理由是“懼其效漢而怯弱也”。話雖如此,漢文化影響所及,連許多契丹人的名字都“漢化”了。這方面的始作俑者就是契丹(遼)的第二代君主,太宗耶律德光。《舊五代史·外國傳一》記載:“德光本名耀屈之,後慕中華文字,遂改焉。”

兩種契丹字:“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如何區分?

西夏文“敕燃馬牌”,銅製

這一時期的契丹人當然已經接觸到了漢字。宋人洪邁《夷堅志》裡有一段記載,契丹學童讀漢文時,“先以俗語顛倒其文句而習之,至有一字用二三字者”。比如,“鳥宿池中樹,僧敲月下門”就要讀成“月明裡和尚門子打,水底裡樹上老鴉生”。這是因為契丹系出東胡,其語言與蒙古語(屬阿爾泰語系)接近,與漢語的親屬關係極遠,語音、語法、詞彙均大相徑庭,強用漢字,不免有削足適履之感。

於是,契丹人開始創制自己的文字——而且是兩種。神冊五年(920)遼太祖命突呂不和魯不古創制了一種“以(漢字)隸書之增損之”而成的文字,史稱“契丹大字”。不久之後,遼太祖的弟弟耶律迭剌又在回鶻使者的啟發下創制了一種“數少而該貫”的文字,稱為“契丹小字”。契丹文字創制以後,與漢字在遼朝境內通用。遼亡以後還被沿用到金朝中葉。直到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明令廢止契丹文字之後,契丹文字才漸絕於世(在西遼還延續了一段時間)。到了蒙古汗國時期,即便是耶律楚材這樣的契丹貴族和學者也不認識契丹文字了,普通契丹人更是“只用漢字”。於是乎,契丹文迅速淪為不被人所識的“死文字”,當然也就沒有人能夠區分“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了。

明、清以來,因契丹字廢止日久,世人瞭解的契丹文字資料變得非常稀少。在浩瀚的史籍裡,僅有宋人王易的《燕北錄》一書中留下了六個契丹文字,漢義為“朕、敕、走、馬、急、永”。直到20個世紀初期這一情況才有所改觀。民國初年,內蒙古巴林合旗白塔子附近的遼慶陵被掘,1922年,比利時傳教士凱爾溫(L·Kervyn,漢名梅嶺蕊)首次在墓中發現契丹字的興宗哀冊和仁懿皇后哀冊,僱人抄錄後,抄本在《北京天主教會雜誌》發佈。1930年,湯佐榮再次挖掘慶陵,得到道宗和宣懿皇后的契丹字、漢字哀冊。這被日本著名考古學家江上波夫稱為是“考古學上、歷史學上、語言學上的重大發現,為東洋學上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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