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與文學中的那些“時代”

漢語裡有這麼一個詞語,能讓你在與朋友的日常閒談中立馬文藝青年附身,頗顯知識分子範兒,這個詞語就是:時代。

想象一下:你與朋友正談及當下的工作困境及生活的艱難時,忽然你嚴肅起來,點上一根菸,深深的吸上一口,隨著一聲長長的嘆息,吞吐著一圈煙霧,就在這瀰漫的白霧中, 你的朋友聽到你一聲低沉的慨嘆:這個時代到底怎麼了!恍惚間,你的朋友們不認識眼前這位憂國憂民、感懷傷時的同胞了。

不得不說,“時代”這個詞一直都是知識分子的寵兒。

中年高級知識分子許知遠就常常在《十三邀》節目中接連喟嘆:我們這個時代怎麼怎麼樣,我們這個時代怎麼樣,而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時代病了。

《商業地理》第一季最後一期節目‘雙城記’中曾以這樣一段話告別:

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

那是智慧的年頭,那是愚昧的年頭;

那是信仰的時期,那是懷疑的時期;

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

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

我們擁有一切,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全都在直奔天堂,我們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這就是十九世紀英國作家狄更斯在其小說《雙城記》的開頭。

影視與文學中的那些“時代”

幾十年後,美國作家菲茨傑拉德用這樣一句話定義了他所處的時代:“這是一個奇蹟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嘲諷的時代,一個放縱的時代”。

他稱這個時代為“爵士時代”。這是一個紙醉金迷的時代,從《了不起的蓋茨比》描述中就可見一斑。

爵士時代,一般指一戰以後,經濟大蕭條以前的約十年的時間。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了(1918),經濟大蕭條(1929)還沒有到來,傳統的清教徒道德已經土崩瓦解,享樂主義開始大行其道。

在伍迪艾倫導演的電影《午夜巴黎》中,男主人公比爾嚮往追求的“黃金時代”就是菲茨傑拉德所處的20年代。

在這個時代裡,有寫出了《了不起的蓋茨比》的菲茨傑拉德及他摯愛一生卻讓人又愛又恨的美人兒澤爾達、《老人與海》的海明威、斯坦因、畢加索……

影視與文學中的那些“時代”

然而即便在這個才子輩出的時代,在比爾的情人阿德里安娜眼中卻是乏味的,諷刺的是阿德里安娜就生活在這個時代,還曾是畢加索的情人(此為電影虛構)。

在她看來,美好時代應該屬於19世紀末,因為那裡有高更、達利等藝術家,所以,最後她選擇留在了不屬於她的過去的時空。

也因此讓比爾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總願意活在幻覺裡,而不願意面對不如人意的現實。而電影中高更等一批人卻認為文藝復興時期才是黃金時代。我想如果他們也有機會穿越回18世紀的話,也會選擇留在過去。

影視與文學中的那些“時代”

或許你曾聽過王小波著名的時代三部曲《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其實還有一部未竟之作《黑鐵時代》),而這裡的黃金時代的含義與上面描述則大相徑庭。

王小波的三部曲取自奧維德的《變形記》,想來王小波是很喜歡奧維德的,他在《思維的樂趣》一文中就曾提到:

二十五年前,我到農村去插隊時,帶了幾本書,其中一本是奧維德的《變形記》,我們隊裡 的人把它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以致它像一卷海帶的樣子。後來別隊的人把它借走了,以後我又在幾個不同的地方見到了它,它的樣子越來越糟。我相信這本書最後是被人看沒了的。現在我還忘不了那本書的慘狀。插隊的生活是艱苦的,吃不飽,水土不服,很對人得了病,但是最大的痛苦是沒有書看,倘若可看的書很多的話,《變形記》也不會這樣悲慘地消失了。除此之外, 還得不到思想的樂趣。

古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變形記》裡將人類歷史的發展劃分為四個階段,即: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黑鐵時代。奧維德的劃分實則是以古希臘詩人赫西俄德依據古希臘神話描述的5個時代為基礎的。

這五個時代分別是: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英雄時代、黑鐵時代。我想王小波寫時代三部曲的時候,也有考慮到這些名字背後的隱喻吧。

神所創造的第一代人類就是黃金時代的人類。那時候克洛諾斯(宙斯的父親)在天上統治著世界。這一代人類沒有疾病,也沒有衰老。

當他們活著的時候,他們不用勞動,大地給予了他們所需要的一切。當他們死去,他們都成為了仁慈的保護神,遊走在雲霧中。

現在看來,到底哪個時代才是真的黃金時代是沒有定論的,我們總會因為逃避現實而去追求一個虛妄的幻覺,從來沒有人會認為自己所處的年代就是黃金時代。

這聽起來像極了圍城:被圍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想逃出來。只不過,一個是時間上的,一個是空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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