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有人想離職，寢室的姐姐們就會在屋裡開個討論會，然後帶著滿臉不屑聲調尖刻地上揚，“瞧著吧，不能走，走了也還得回來。除了幹狗推還能回家幹嘛呀。”用這樣的言辭做出總結。
我總是覺得過於刻薄了。可能是被踩了痛腳所以覺得心虛。畢竟那時候的我身在曹營心在漢，總覺得自己會選擇這樣一條道路都是因為生活所迫，等情況好轉我是一定會馬不停蹄揮揮手再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我以為我和大部分人不一樣，以為我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個人。
坐在我對面的是我們大隊的隊長，一個談天說地信手拈來的福建男生，他喜歡聊歷史、聊文化、聊實事，比那些只知道倍投和梭哈的男人少了很多市儈之氣。我很喜歡跟他講話，會讓我有一種還在國內辦公室跟一群正常同事交流的錯覺。
不知道聊到了哪裡，我只記得他說“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錢。不賺錢在這裡熬著那還不如回家去。既然已經選擇這個行業並堅持了下來，就說明已經拋棄了底線，別老提良心，又當又立。”
他沒有針對我，但確實刺痛了我。
是啊，我選擇了這個行業，並且堅持了下去，卻還在可笑地以為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不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嗎？
原則這種東西，只有堅守才是底線，一旦打破，說再多都是藉口罷了。
他的話也讓我重新審視起身邊的人，包括我曾覺得很有趣的隊長。所有刻意關注的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沒過多久我就跟他在辦公室吵了起來，從此再無交集。
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他說他朋友約一個妹子吃了頓飯，提出開房的時候被女孩拒絕了。“現在社會女的答應吃飯就等於答應約炮，這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嗎。”他這樣評價到，表示那個女孩兒不識好歹。
我只覺得血氣上湧，頭皮發麻。不明白為什麼能把歧視和物化女性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我跟他爭辯，彼此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吵得不可開交，被主管出面制止。
第二天他生日，邀請大隊聚餐，我沒有出席。
至此，我失去了狗推生涯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我決心辭職。想回到一個正常的環境當中。我想看那個熱氣騰騰的大千世界，每個人都帶著一腔赤誠，能夠溫暖而純粹地擁抱。
分享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