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大清的幕后奠基人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象征着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这一年是公元1616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大金天命元年。努尔哈赤五十八岁。

李成梁:大清的幕后奠基人


从十九岁开始,到现在登上汗位已经整整三十九年,都在马鞍上度过,从一文不名的小酋长,李成梁的家奴,建州左卫指挥使,一步一步历经艰辛走到今天的大汗,其中掺杂了多少血泪,多少生死离别,多少言不由衷和违心,才换来今天面前杀气腾腾、挥舞着马刀,坐骑低吼、马蹄翻飞的八旗将士,六万多的旗兵,异口同声的狂呼——

“大汗万岁....”

响彻了整个天空,雄壮的声浪、鲜亮的旗帜,闪闪发光的马刀被照耀的贯彻云日,所有的炽热的目光聚焦在大殿中的一张赤黄的座椅上,那张椅子上的主人,还没露面,但丝毫不影响众多将士期盼、崇敬的心。

“大汗万岁...”

“万岁...”

大如雷霆的声浪一波波的排山倒海似的澎湃汹涌着,连接着回音的反覆重叠,在天地间响出了磅礡的气势。

六万多的旗兵,每个人长得威武雄壮,甲胄鲜明,队伍的前面分列着八面旗帜,随风飘扬,这是努尔哈赤一手创建起来的赫赫有名的八旗铁军。

当时还不叫八旗,在八旗制度创立之前,这支队伍称为牛录额真,牛录是箭,额真是主人,牛录额真的意思就是箭主,还没壮大的时候,十个人为一组,选一个人做老大,其他九个人各交一支箭给老大,这种制度就是女真人的基本组织。

后来队伍慢慢壮大了,努尔哈赤根据这个基本组织,发展出八旗制度。

公元1601年,队伍实在是太庞大了,原来十个人为一组,现在三百人为一组,设额真一名,并以红、黄、白、蓝四种颜色的旗帜为标帜,这是纯正的四旗。

14年后,努尔哈赤开始做大汗了,征服的部落已经臃肿不堪,人口爆炸式增长,努尔哈赤当然要疯狂的扩编,原四旗为八旗,增加的四旗就是把原来的四色旗上加镶一道边,成为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白、镶白、正蓝、镶蓝八旗,被努尔哈赤紧紧掌握在手里,分给他自己,儿子、侄子们统率。其下并设有固山额真(都统)、梅勒额真(副都统)等职。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时辰一到,六万旗兵集合大殿前的广场上,乌压压一片,他们立定了脚步,排出了整齐画一的行列,然后又发出了一阵有如雷动的欢呼:“大汗万岁……”

这个大殿,是木造的建筑,有粗大的木柱和简约的台阶,檐下梁间没有过分华丽的装饰,陈设也不繁复,但隐隐约约散发着王霸之气。这个大殿坐落于赫图阿拉城,后改称兴京的地方。

乐声扬起,钟鼓齐鸣,候立的群臣中也立刻肃静了下来,一个个依序垂头站立,恭候着大汗的到来。

那个神秘的大汗终于现身了,一副褐色长形的面容,唇边留着短须,修剪得干净利落,长眉入鬓,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散发出精悍之色,梳着油滑发亮的粗辫,自然垂在后背上,身材高壮魁梧却不肥厚,身着龙袍衮服,头戴吉服冠,胸前挂朝珠,腰系吉服带,脚蹬皂靴。浑身散发着一股威武刚毅的风度,令人望而生敬。

他甫一现身,四下里立刻又响起了有如雷动的欢呼声,在殿中候立的贝勒、大臣们也一起跪了下去,口中应和着群众的欢呼,颂赞着:“大汗英明——万岁……”

于是,他就在这群臣的跪拜和六万旗兵的欢呼声中登上了御座,接受殿里殿外的臣民的拥戴和朝拜。

礼毕,他定定的坐着,开始对臣子们说了一段简单的话:“女真人早在先世就曾建国,当时的国号为‘金’;为人子孙者不可忘祖,所以,今日吾人再建吾国,仍当以‘金’为国号!”

说着,他顿了一顿,目光一一的掠过群臣,才又接着对他们说:“至于朕,既受尔等拥戴为覆育列国英明皇帝,民之命即天之命,朕实受命于天,受民拥戴为天子,所以,朕之年号应为‘天命’,今日即天命元年……”

登基、即位的典礼完成了,历史性的关键时刻也在青史中成为一个永恒。

天命大汗,后金元首,悄然崛起,成为挑战大明王朝万历四十四年正统地位的一个另起炉灶的关外政权。

努尔哈赤——努尔哈赤!自从开始起兵到现在,整整几十年间,已经好久没人这样直接叫唤他的名字了。坐在龙椅上的他,微微的闭上眼,曾经惊心动魄,杀声震天,尔虞我诈,无数次浴血奋战,死里逃生的画面一一映在他的眼前。

李成梁:大清的幕后奠基人


明神宗万历十一年的春天,整个辽东地区十分的寒冷,一片苍茫大地,白色绵延万里。

但有一个巨大的建筑横亘在辽东地区,不管再猛烈的风雪,丝毫不能动摇着此建筑一分,这座巨宅正是大明宁远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府第,占地极大,气派非凡。

这个李府的主人,更是大明帝国最能征惯战,手中拥有数十万重兵,镇守辽东多年的李成梁。他一直远离中央漩涡,镇守着明九边最重要的辽东镇,深受朝廷器重,在武将中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谁能知道四十岁之前的李成梁,却是非常落魄的一个人呢!他祖先来自朝鲜,他的容貌是地地道道的朝鲜面孔,一双细长的眼,脸色泛黄,额头宽阔,鼻子长得不是很漂亮,很平,阴郁的眼神,较长的胡须,身材比较健壮。

他的高祖李英自朝鲜内附,明朝授他世袭铁岭卫指挥佥事之后,李氏这一支就归化为明朝臣民了,到了李成梁,除了容貌上的遗传之外,但侵染汉文化多年,除了血统不一样,其余的与汉人早融为一体了。

家道中落,说白了就是没钱,李成梁光有世袭之职,像他这样的高干子弟,全明朝一抓就一大把,朝廷是顾及不到一个小小的世袭子弟,所以李成梁混的很不如意,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李成梁想要袭职必须要入京,才可以袭职,没路费也没有啥商业头脑,又不肯下地劳动,李成梁就这样东混西混,一直混到四十岁还是生员。

人家都在笑话他,他还不以为意,经常蹭饭吃,蹭书看,每天打熬力气,舞刀弄枪。混到不惑之年,才幸运碰到了一个非常器重他的巡按御史,二话不说送钱资助他入京,才袭了指挥佥事的职,事后才证明,李成梁确实是职业杀人的料,此后,在军旅生涯拼命的积累功绩,那就是不断的杀人,人头越多,他被朝廷重视的砝码越来越加重,最后做到了辽东险山参将、副总兵。

不停的调来调去,最后李成梁到了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是朝廷最为头痛的地方——辽东。

因为这辽东的官是全国最难做的。

辽东本来就是北方游牧民族通古斯族的一支女真人故地,明朝建国以后,在辽东设立了奴儿干都司,管理三百八十四个卫,但辽东的女真人一向桀骜不驯,分裂成许多小部落,天天大打出手,争战不休。不仅女真各部之间互不顺眼,又和汉人纠纷不断,还有隔壁的蒙古人、朝鲜人也经常浑水摸鱼,过来做搅屎棍,希望在这种乱局中能分到一杯羹,所以这个辽东就是巨大的乱斗场,几乎没有一天不发生战争的。

后来明廷又撤了奴儿干都司,辽东这群女真人没有了管束,撒的更欢,情势更加混乱,女真人在不断的征伐吞并中,慢慢分裂为为野人女真、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三大部之下又分成许多小部。野人女真还真对得起它的称号,野蛮,一下子就强大起来了,便往南侵略,海西和建州女真只得被迫往南迁移。

建州女真迁到苏克苏浒河上游的赫图阿拉之后,分为建州三卫,赫图阿拉和大明的领地比较接近,建州女真和大明边境的汉人开始来往,一来二去,联系密切,从大明那边捞到了不少好处,生活更为踏实安稳。


李成梁:大清的幕后奠基人


但是,大明有多数人,不是这么善良,始终是阴险狡诈的

辽东那边,大明开始慢慢开放马市,让女真各部带东西过来,与大明进行贸易,在开原、广宁、抚顺,广顺关、镇北关、清河、靉阳、宽奠等几处设立马市,女真人有丰富的马牛羊,人参,貂皮等资产,和汉人的布绢缎、米谷铁器等交换。但是汉人始终是想要占便宜的,奸商贪官污吏特别多,而女真人一般比较实诚,因为接受的文化层次比较低,在商战中,各种合同陷阱,商业套路,女真人的确玩不过汉人,如滥徵贸易税和不等价交换、甚至于“巧取”,在贸易纠纷中总是吃了哑巴亏,有苦却难言,想要理论,都被大明人堂而皇之的用合同或者偷换概念的法律条条框框堵住了嘴。

以为女真人真好欺负?就算理论不成,还不是有刀枪么?也不怕你,先礼后兵并不少见,吃了亏后,回家操起家伙,叫上兄弟姐妹——大小型的斗殴、战争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

而朝鲜、蒙古的“及时”介入,让辽东始终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朝廷看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但分身无术,他们东南沿海倭寇和内地的盗贼群起,各种天灾人祸,还要到处摆平,实在没空也没闲心管辽东。他们所设的辽东镇,夹在蒙古、女真和朝鲜之间,不但对三方没有啥约束力,而且被三方卷入混战之中,使偌大的辽东关外,成了屠宰场,所以一批批派到辽东的武将,要么是不作为,要么是没能力,要么干脆利落把自己的脑袋留在了辽东。

因为山中无猛虎,各种猢狲称大王。

辽东至尊,非成梁也;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努尔不出,谁与争锋?

李成梁天生就是属于辽东的,只有他才能解决辽东这块纷乱的局面。

像这种多方博弈,一般庸才看到的话,觉得安抚这个安抚那个都很伤脑筋,要是安抚不好的话,大家都闹,何时休?而李成梁就不一样了,他敏锐的发现,八个字才是他发家的根本。

哪八个字?“养寇自重”“以胡制胡”!

这八个字玩的溜的话,大把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滚滚而来。看看李成梁是怎么玩的?前四十年读的兵书,潜心研究排兵布阵的杀人技,终于畅快淋漓的用在辽东战场上。

对于女真、朝鲜、蒙古间的多角关系,他一面暗中挑起事端,令他们自相残杀以互相牵制、削落实力,一面则坐山观虎斗,等待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时机,几次战役都告大捷,辽东镇的军声才开始建立起一些威望来。

李成梁:大清的幕后奠基人


到了万历年间,李成梁的军功章又增加了一件——这个军功对于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李成梁来说,不算是惊天动地的大胜仗,对他个人来说,可能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是这个给军功章染上了鲜红的血的人,并不是一般人,他的死,为将来那一个人的横空出世铺下了重重的铺垫:那便是诛杀了建州卫都指挥使王杲。

王杲也是枭雄,是女真人中比较出色的人杰,将来统一女真也可能是他了,不但勇猛善战,而且精通汉人文化,对阴谋诡计也挺拿手的。到了万历年间,建州三卫在实际上已经分裂为苏克苏浒河部、浑河部、完颜部、董颚部、哲陈部和包括鸭绿江部、朱舍里部、诺音部的长白山三部,而王杲是这建州诸部中势力最强大的。

李成梁的一贯风格是谁强大了就灭谁,谁弱小了就扶植谁,直到养肥了,再手起刀落,那就是特别丰厚的经验包,让李成梁舔包舔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不用李成梁亲自出马,万历元年,王杲多次侵入辽东,这正是李成梁刚上任辽东总兵不久,需要来个开门红,王杲自然进入了李成梁的视野范围内,准备开始计划讨伐他。

到了第二年十月,这个计划实现了。

李成梁率领着大军围攻王杲,用火器破了王杲的几处城栅,正好遇到大风,便烧了起来;王杲的军队因此而不能作战,被斩杀了一千多人;王杲本人也只好逃走到阿哈纳寨,李成梁派兵追杀,王杲只得投奔海西女真哈达部的万汗,不料,万汗却出卖了他,缚住他,献给了李成梁。

李成梁得意洋洋的望着窝在囚笼里的王杲,却不知道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在不远处死命的盯着他,满眼喷火。王杲被送往京师,被剐了。

一炮而红,李成梁的仕途更加顺畅,几年之间,扰乱辽东的土蛮、蒙古、女真各部,再也没办法施展他们搅屎棍的风格,却乖乖的被李成梁玩弄于股掌之中,想怎么虐就怎么虐,军功一日比一日更盛,太子太保、世荫北卫指挥使,直到

直到万历六年十二月的出塞二百余里的直捣圜山破土蛮之役大捷,他的军功已经累积到明朝的人臣之最了,于是,朝廷加封他为宁远伯,岁禄八百石。

高光过后,自然会黯淡,到了顶峰,自然会走下坡路,李成梁深知这一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起伏盛衰。他不能容忍自己再走上四十年的落魄老路,没钱没权没势的日子,他一天不想再过了!

多年拼杀的荣华富贵,他心里清楚,一半是战场上的驰骋,另一半归功于他日渐精熟的官场功夫。他血统上是朝鲜人,但精神上已经汉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汉人。对于官场上的那套哲学,他早揣摩得心神领会了!前四十年的困顿,饱受人情冷暖的滋味,更让他更加得心应手的磨练出练达的人情世故。

身在官场,最重要的是人,朝中有人好做官。李成梁深知这一点,想要升官,想要办事,朝廷必须要有重量级的大佬罩着,尤其是他李成梁这种镇守边关的武将,长期在外,对中央不是很了解,不了解中央的动态,那时候中央就是皇帝,皇帝一时的好恶完全可以决定李成梁的命运。如果没有结交朝廷权臣作为内援的话,在沙场上无论如何卖命都是于事无补的。

前有张居正,后有申时行,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连太监都不放过,他大把大把挥金似土,除了供给自己肆意挥霍以外,把一大车金银珠宝,珍奇古玩拉到京师,从上至下,大肆结交,讨好,建立一张强悍的关系网。

钱,李成梁不心疼,他镇辽多年,光是在军费、马价、盐课,市赏等项目上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他又是辽东总兵,有垄断辽东经济的特权,予取予求,任意搜刮民脂民膏,让全辽商民的利润流入他的私囊,再从私囊里拿出一点来,足够满足朝中权贵了。

天高皇帝远,李成梁从当初的兢兢业业变成现在敢于杀良冒功,谎报军功这幅德性,完全是归功于朝中的权贵,每一次打胜仗,有很多人为他喝彩,并夸大了好几倍向皇帝美言,打败了则为他掩饰推诿;再加这些战争多在塞外发生,非常容易圆饰;偶尔遇到几个正直的人要据实以报,也往往被他的人阻止,甚至排挤;只要朝中的权臣收下了他的重金,他的前途就光明似锦,多少年来,他就凭着这些手段和军功,步步的高升着……

而今,他位极人臣,财富、名声、权力,他全都有了——当然,他早已不年轻了,开始沉溺于享受之中。他的府邸非常讲究,一梁一柱、一草一木都极尽奢豪精致之事;亭台楼阁、画栋雕梁美不胜收,仅次于皇宫而已;后花园之美以辽东地处高寒,园中便遍植松、柏、梅等耐寒花木,衬以假山奇石,越显高雅绝俗;而且越到雪天景致越美,再加上梅香扑鼻,轻红冷艳,伴着松柏长青,宛如人间天上。

除去府第,李成梁的女人也不少,虽然年纪已过半百,但依旧雄风不减,娶的个个娇妻貌美如花,年龄二八,李成梁左拥右怀,人生快意,岂不美哉!

花天酒地的生活并没有真正的击倒李成梁,反而让他的耳目一新,浑身好战的细胞更加敏锐,最近有一件说小不小的事儿,却让李成梁开始警惕起来,那件事就是王杲之子阿台,死灰复燃,卷土而来,这个不能被李成梁所容,他一贯是枪打出头鸟的。

李成梁下定主意,他兵分两路,一路打女真的苏克苏浒河部的沙济城,一路打苏克苏浒河的南边的古勒城。

沙济城实在是不堪一击,被李成梁的大军团团围住了,带头人就是尼堪外兰。一个女真族的败类,李成梁的舔狗,不值一提,但这个尼堪外兰却手上欠了努尔哈赤好几个亲人的命,所以这个人还是捎带说一下。

此时,沙济城城主阿亥正率领着手下的兵将浴血苦战。城外的尼堪外兰却得意洋洋的骑着高头大马,充满快意的看着城内杀声震天,聆听着不断的低吼嚎叫声。

另一边,李成梁正坐在距离古勒城不远处的大帐中,定定的凝视着城关口的战场。沙济城的兵力原本就不强,听说明军来攻,又窜逃了近半,因此留在城中防御的兵马根本无法抵挡明军的攻势,伤亡越来越重,情况更是岌岌可危;眼见城破在即了,明军入城只是早晚的事了。


另一边的城主阿台最近风头很健,坐拥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勒城。

这座城无论是规模、战力都比沙济城强得多了;阿台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年纪不大,胆识、武艺却是高人一等,古勒城在他的领导下,已经在苏克苏浒河畔的诸部城中,隐隐的居首席的地位了。

这是他眼中钉,阿台父亲王杲是死在自己手下,这个倒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阿台已成气候,那一定要打掉他。

这一次,他得知了宁远伯李成梁率众来攻城的消息之后,立刻做了紧急的部署,首先,他仔细的估量了一下城中的兵马粮草和战斗力,也推算了一下李成梁的兵力;然后,他派出了几名心腹的将士,到平时交往挺不错的邻城求援;一方面开始在城里做好了固守的准备。

第一个接到阿台求援讯息的是建州左卫指挥使觉昌安——这人非常重要,他是努尔哈赤的亲爷爷,又是阿台的孙女婿,阿台娶的是觉昌安长子的女儿。

但觉昌安是历经宦海多年的人,他收到求援信息之前,就已经知道李成梁已经重重包围古勒城的消息了。

搞政治的人总是要顾虑很多,觉昌安不得不救阿台,但又非常忌惮李成梁以及他背后的数十万大军,阿台和他的古勒城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在房间背着手不停的踱步,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连连叹气,对着侍立在他身边的四子塔克世(努尔哈赤生父)说道:“沙济危在旦夕,眼见不保——古勒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那儿去!”

塔克世不以为然,他说:“阿玛,阿台并不弱,再说,古勒城依山据险,易守难攻,李成梁未必占得了什么便宜呢!”

毕竟觉昌安比塔克世看得更深,虽然阿台有勇有谋,但姜还是老的辣,李成梁在辽东有几十万的兵力,阿台呢,就凭整个古勒城,家家户户里拉出来,连女人、小孩一起算上,一共有几口?撑死了一万人有吧?能挡多少李成梁的精兵?就算古勒城易守难攻,但缺陷是守得住却攻不出来,李成梁要是采取围困战术,兵多粮足的他可以慢慢围,断了古勒城周边的粮源,水源,日子一久必破城。现在沙济城岌岌可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沙济城一旦被破,传到古勒城,那城民一定人心惶惶,必会内乱不休,无论选择哪条路,是战是守,都必败无疑啊!

觉昌安越想越觉得浑身不寒而栗,神情不知不觉中变得非常忧虑。

塔克世呆了好半晌,愁眉苦脸的问觉昌安,这阿台找我们求援,是否应该出兵呢?

觉昌安似乎已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去救援阿台,因为其一,觉昌安是名正言顺的世袭建州左卫指挥使,是大明朝的官员;其二,建州左卫全部的兵力还不到李成梁的百分之一;其三,努尔哈赤现在在李成梁做人质。

所以,建州不方便出兵支援阿台!

塔克世还是有担忧,总不能眼睁睁坐视古勒城被李成梁攻破,阿台的妻子是觉昌安的孙女,能不管吗?

再三思虑,觉昌安终于做出决定,他与塔克世两匹马进入古勒城,试试劝说阿台投降,再不济把孙女带回来也是挺好的。

做好了这样的决定,父子二人便立刻启程赶往古勒城;一路上风雪交加,酷寒沁骨,两人却无视这彻骨的森寒,冒着风雪,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一路上觉昌安在思考,李成梁到底为什么要攻打沙济城和古勒城?刚出门不久,从密探回报消息而知,这次撺掇李成梁的真凶就是图伦城的尼堪外兰,此人本是不入流的角色,老谋深算的李成梁岂是他能撺掇的么?

难道.....

尼堪外兰是幌子,而借刀杀人的确是幕后的李成梁,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消灭阿台,沙济城只是陪葬品而已!

两人才赶了五十几里路,便听到了一个恶耗:沙济城被攻破了,而且,尼堪外兰下令屠城,城内的军民人等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此刻,得胜的尼堪外兰正率领着明军,要赶来与李成梁的大军会合,合攻古勒城。

一听到这个消息,觉昌安和塔克世两人的心中更加的忧虑、焦急了。

“阿玛,咱们得加紧赶路呢,迟了,恐怕就救不出大妞了!”

“是啊,古勒城已经危在旦夕了!”

两个人手上的马鞭挥得更快了。

古勒城上,伫立着一个人,他生得方头大耳,相貌堂堂,身穿甲衣,外罩战袍,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手持丈二钢枪,挎着硬弓,怒目瞪着城外一群乌压压的人头。

这就是阿台,但李成梁老辣的技术,很快让阿台的人头落地,连觉昌安塔克世都被包了饺子,但李成梁万万没想到,他却亲自点燃了一个人心中的火焰——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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