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年夜~《走進記憶深處的故鄉》046(文

2020年元月二十四日,農曆己亥年臘月三十。

又是一個年三十,窗外花燈閃爍,我帶著愛人、女兒,又將在異鄉度過一個年夜。這已是我從軍以來,第十九次在值班崗位上過年了。往昔是在部隊過的年,和一幫戰士、戰友們在一塊兒,雖有不能和父母團聚的遺憾,但也充滿軍營濃濃的熱鬧氛圍。今年,是在我轉隸後到新單位過的第二個除夕年,除了我們一家三口和樓下值全勤的小尤外,其他人都放假回家了。吃過自做的晚飯後,小尤上了他的值班崗位,我的夜間崗位就是宿舍,任務就是待命。愛人和女兒看了會兒春晚,與家人微信視頻聊了一會兒,已泛起睏意。駐地不讓施放煙花爆竹,朋友給的一箱小型禮花靜靜地躺在我宿舍門角邊兒,寂寥的年夜缺少了本應有的喜慶歡快勁兒。閨女顯得無精打采,愛人分明已是睡眼迷離,原本喜歡響炮、熱衷娛樂的我,也很是睏乏無聊。

電視裡的春晚節目,在眼花繚亂間不斷推陳出新。因為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節目中臨時穿插了助力武漢的詩歌朗誦。主持人白巖鬆起頭的《眾志成城,抗擊肺炎》,將突發疫情的嚴峻、武漢人民的急迫、全國人民的祈福,以充滿大愛、共度難關的表達,呈現於全體華夏兒女面前。隱隱之間,我感覺今年的春節將會因之不尋常。

不知不覺間,時鐘已指向了十一點半,再過半小時,就是農曆庚子年的大年初一了。異鄉的郊外,已有不少除夕煙花燃放,繽紛在夜空中。此時此刻,萬家燈火,萬家團圓,我能想象得到,遠在故鄉的老父親,一定又蹣跚著雙腿,在院子裡開始壘起旺火堆了。往昔,每年的三十晚上,我都會與父親一道壘旺火。自從工作後,只在家過了四次除夕年,每次今晚的壘旺火、接財神,我都分外珍惜。當我與父親一起堆柴、點火、響炮、放煙花時,我能感覺到老父親由衷地欣慰,那是父子情深、父子傳承的一種無言感應。由於我的職業和遠離家鄉原因,我不能隨時自如地出現在父母面前。今年本打算年前回去的,因一個特殊情況,改在了正月初三再返鄉,我的心裡為此頗有歉意。

時間已指向午夜十二點,農曆庚子年來了,遠處的天空中,滿是五彩的煙花,難麼絢爛,那麼耀眼。我拉起愛人,拽上女兒,爬上樓頂的露臺,免費欣賞著異鄉漫天的流光。爆竹鞭的噼啪響、二踢腳的滿天吼,閃光雷的崩裂聲、禮花彈的焰火團,夜景絢麗,年節熱鬧,一切多麼熟悉,一切又都轉而陌生。眼前的喧囂景緻,滿天的璀璨斑斕,依然浸不住我想念父母、思念親人的本初心緒。

年少時在家過年,父親會親手點著旺火堆,我和弟弟負責響炮,母親、妹妹都遠遠地躲在屋簷下或家裡觀看。大門敞開著,燈籠高掛著,屋房通亮著,我和弟弟的炮放得響,父親的火架得旺,父子三人喜氣洋洋,歡塊有勁。我娶了媳婦,有了孩子後,這農家小院更是增加了人氣與熱鬧,年三十壘旺火、接財神,父親的臉頰尤為亮堂,彷彿那是一年中最開心的時刻。所有的辛勞苦累,所有的心酸疲憊,都在那一刻煙消雲散。儘管一塊兒過年的次數不多,那也是無比幸福和溫馨的,心中無限懷念。2012年冬,弟弟因車禍不幸離去,之後的每次過年,除了我零星迴過幾次外,大多都是父親一人在院內壘旺火、接財神。今年又不例外,電話中雖聽不出父親的無奈,也能感覺到有少許的失落,做為兒子,我深感愧疚。好在妹妹一家下午才返回了婆家,我也初三就要回去了,心裡多少有些自語的慰意。

常言道,“自古忠孝難兩全”,我算切身體會到了。一邊是工作需要值班,一邊是父母滿含期盼。年少時,盼過年、想過年,期盼一家人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紅紅火火;長大後,不由人、怕過年,不知何時能回去,不知能不能團聚成,一切都是聽從安排。這年啊,我也有了感觸,過的是老人,過的是孩子,如果老人和孩子團聚了,那一定就是過了個好年、開心年、願望年。

煙花漸漸散去,爆竹聲響漸漸稀疏。家裡接完神後,父親、母親第一時間都會煮餃子給我們吃,算做接神飯也好、翻身飯也好,那是父母的一種堅守。餃子就是團圓的象徵,餃子就是美好的化身。今年不知怎樣了,二老此刻吃沒吃餃子啊?站在露臺上,我給父親撥通了電話,向父母拜了早年。母親在煮餃子,父親剛剛接了我大姑和堂哥的拜年電話。這些年,大家各有各的家庭,距離都也不近,一塊兒過年守歲實現不了,老兄弟、老兄妹們都是接完神就互相打電話問候,晚輩們也爭相儘早電話給長輩拜年。聽得出,老父親、母親情緒都不錯,和孫女兒通了幾句話後,很是高興,並囑咐我們值完班早點兒回來。這個年夜,雖沒和父母一塊兒過上,打完電話,內心還是也平添了不少寬慰。

抬頭看著這異鄉的夜空,滿天黑漆,爆竹聲已經消逝,冷不丁偶有幾簇禮花零星閃現。如若沒有大街上的路燈、彩燈和各色燈箱裝點,這拴不住我心的他方,一定會頓失神氣,了無留意。明早就是年了,堅持兩天,初三交完班儘早出發,內心祈願著儘快回老家,回到父母身邊。

這年夜啊,希望你過的快點,再快點!

(此文寫於正月初二,時至今日,新冠疫情依然嚴峻,國家打贏抗疫攻堅戰仍在進行,非常之時,謹以拙文向父母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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