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井俊二的《情書》我已經看了兩遍,我想我還會再看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因為它所帶來的美好與感動讓我沉溺其中難以自拔。觀看它很像閱讀村上的《挪威的森林》:平靜的敘事下,情感波濤洶湧。表面上看,《情書》敘說了一個深沉的暗戀故事,可是如果細細品味,就會發現並不僅僅如此。在我看來,它是一個關於過往,關於告別的思考。而對這兩個人生中的重大命題,影片採取瞭如下兩種精妙的方式。
一、鏡像
在《情書》中,博子是女性藤井樹的鏡像:她們二人因為長相相同而互為鏡像;男性藤井樹和女性藤井樹也互為鏡像:他們則是因為名字相同而如此。另一個比較隱藏的鏡像則存在於敘事中,那就是男性藤井樹在轉學後遇到與女性藤井樹長相相同的博子後把她當做了前者的鏡像,以及博子通過女性藤井樹來追尋男性藤井樹的過去時所形成的鏡像,因為女性藤井樹的過去其實也是男性藤井樹的過去。由此,影片形成了一個有兩三個鏡子擺在一個房間不同位置的鏡子屋,當你進去的時候,你看到的都是自己,但是卻看到的是不同的方面,從而發現一些隱藏的事實。《情書》正是通過鏡像這一手段,把他人與自我、過去與現在聯繫在一起,從而暴露了遺落在過去中(遺落的原因表現在影片中是女性藤井樹的忽視或者是不自知)的那些真相(對女性藤井樹而言是男性藤井樹對自己的深沉暗戀,在博子那裡則是自己其實是另外一人的替代品)。也正是因為這個暴露出來的真相,對女性藤井樹而言那曾經無甚可戀的過去突然間有了可戀的意義,那張師妹們送來的深深隱藏在借書卡後面的畫像其實就是齊澤克所說的“主人能指”,它的出現就使得過去那些以片段回憶的形式呈現的“漂浮的能指”一下子就串聯了起來,從而呈現出特別的意義來。就此對女性藤井樹而言,畫像出現的那一刻,過去就再也不是那個過去了。而對於博子而言,在看到女性藤井樹那一刻,她與男性藤井樹的過去也突然呈現出不同的意義來,曾經認為的那個過去也不是那個樣子了,對她而言有了放下的理由。
二、巧合
男性藤井樹與女性藤井樹的名字相同並且成為同班同學;女性藤井樹與博子長相相同,男性藤井樹在轉學後卻與她相遇;博子按照男性藤井樹過去的地址寄信過去卻正好被女性藤井樹所收到,這些都是《情書》一片中的巧合。巧合是很多電影作品常用的手段,但是一旦使用不當就會給人非常刻意的感覺。《情書》的巧合初看貌似刻意,但是當我們看完全片,我們就會覺得它對於影片主題的表達而言,是一個極為合適的手段。正是通過上述巧合,過去與現在、生者與死者才得以聯繫起來,從而得以打撈那些隱藏的情感、失落的過去和不為己知的真相。巧合對於《情書》的影片敘事是有意義的,而對於影片的主人公而言則具有更為不凡的意義:正是見到了與女性藤井樹長相一樣的博子,男性藤井樹才能為自己錯失所愛而有所彌補;正是恰好接到博子的信件而回憶過去,女性藤井樹才得以知道自己曾經那麼被深愛過;正是因為看到與自己長相一樣的女性藤井樹,博子才能慢慢放下死去的愛人,從而接受愛自己的人,開始新生。
巖井俊二在《情書》中對於鏡像和巧合的使用,使得這部電影有了一個精妙的結構。但是如果沒有流淌在其中的情感,這個結構也將失去魅力。我想很多人都會喜歡《情書》的結尾,它是這個精妙結構的讓人驚豔的尖頂,累積的情感一下子直衝而上,直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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