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試與板哥說廢都

第一次看完一部完整的長篇小說,廢都。關注底層,關愛底層,人生有意義,人生不頹唐!——這是我看完廢都後的一點感悟。

看我自己,應該是對政治很感冒了,便想從俗世去找寄託。 接下來的兩年,我打算花些精力去看幾部俗書。廢都我看了一遍,打算還看一遍。

我感覺,莊之蝶這個人還是很飄的,賈平凹寫出了這個人物基本的生存狀態,但寫得浮,寫得不實,很多的場景安排不符合生活常理,留了很多的漏洞,寫得很勉強。這部書應該算是寫出了文人的迷惘。

我想,為什麼莊之蝶寫不出小說來,一個主要的方面,是俗世的困擾——城市是鬧市,也是精神的荒漠地帶。小說中牛要的感覺就是他要的感覺。牛要的牛得不到,他要的他也得不到。

文人圈子的萎靡,和政治圈子的萎靡,當時寫的,雖然寫得淺,但到現在看,好象有過之而無不及。從這一點看,賈平凹是看得遠的。他當時寫文字,他內心的隱憂,到現在都成了現實。

我想,要是賈平凹現在來寫這部書,他就會寫得很實了,他就會寫出一個真正的俗世了。但文學沒有前瞻性,只是寫實、寫俗的東西,估計它的文學味也就沒有了。

我不知道賈平凹的廢都成於什麼時候,估計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如果我的估計正確,則那個時期,我們的文壇是有大事的。

那個時期,我認為是政治影響文學的一個至關重要的時期。記得在高中時期,我是喜歡看小說的,那時看的是小說選刊,但到主編換人,小說選刊改版後再版,我就不看了。因為從那以後出來的小說,已經遠不如前了。

還有一件事,那個時期,我們的報告文學是很有份量的,在社會上影響面是很寬的,但到劉賓雁出境,我們的報告文學就沒落了。

從這一點看,文人的迷惘,我認為主要是不想受制於政治,文學一旦受制於政治,我們的文學就不鮮活了,我們的文人也就迷惘了,找不到出路了。——當然,說穿了,這不是他們找不找得到文學的出路的問題,而是他們有沒有權利讓他們去找的問題。權利取消了,他們就只能在自己的文學道路上走向迷惘了。

從廢都我們看出,主人公莊之蝶已經是大作家,是大名人,已經成了西京城的文化的象徵符號。從這一點看,也許他沒有權,但他名是有了的,利是有了的,他也算是一個極成功的人士了。

那麼,他的迷惘在哪裡呢? 我認為,這就在於他一旦成了大作家,大名人,成了西京城裡的文化 象徵,他就得去負起他的政治責任,為政治服務了,在政治圈子裡轉。文人一旦與政治掛鉤,他就沒有清淨日子了,他就寫不出真正的小說了。

我總認為,文人的使命,在於底層關照,在於給底層溫暖。這一點做不到,我們的文人是要揹負罪責的。我們的莊之蝶估計就揹負了這樣的罪責。我們要看重小說中那個老頭,那個最後以賣破爛為生的老頭。政治把他撇到一邊,莊之蝶也和他隔了很遠的距離。這就是問題所在。文章中幾乎沒有提到莊之蝶與他的關係,但估計他發出的底層的聲音,我們的莊之蝶聽了,應該在內心是有觸動的。莊之蝶喜歡聽哀樂,它的隱含寓意,怕也在這裡。

莊之蝶愛不愛他的那個文化圈子?應該是愛的。這裡有文人間的相互關照。所以,到四大名人,死的死,出的出問題,我們都可以看到莊之蝶的感傷,看到他為朋友做的一些事,他為朋友應該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力的。

這個文化圈子的生存狀態好不好?不好!因為這個圈子要隨著當時的社會轉,隨著時代的沒落的文化潮流轉,圍著政治轉。這一轉,這個文化圈子表面的光鮮就沒有了,就開始露出它的醜陋的一面。這裡面,性這一千年不變的主題,就突出來了。

我們該如何理解莊之蝶的性事呢?

老婆,一個對社會主流文化有充分認識的女人,莊之蝶時時與她有衝突,最後到了分居的地步。

唐宛兒,一個逃婚女子,無業,長得美,愛得深。

柳月,一個漂亮的小保姆。

阿燦,一個已婚的底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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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些女子看,我認為,一方面,我們的莊之蝶是想從性事上來解脫自己。自己愈是陶醉其中,自己就愈希望解脫生活的煩惱,結果自己愈是陷得深,墮落得深。

一方面,性事也說明我們的文人自已需要感情寄託。這是一個相互關照的問題。我們的底層需要文化關照,我們的文人其實也是需要關照的。社會對我們的文人關照得不夠,文人的心理就會發生很大的偏差。從這也看出我們的文人心理是何等的脆弱啊。

一方面,性事也說明莊之蝶是希望對底層有關照的。阿燦、柳月、唐宛兒都是來自生活的底層,他們能和莊之蝶走到一起,就說明莊之蝶從內心就是關照底層的,內心裡對底層人有憐愛之心。只是這用在了性事上,用在了女人身上,就打了很大的折扣。從這點看,這也是莊之蝶的可憐之處,值得詬病之處。

從莊之蝶的性事,我們看到了文人荒淫的一面,同時也看到,文人需要解脫,同時也希望自己去解脫別人。

看我們的莊之蝶,他希望通過性事來解脫自己,自己終於是越陷越深,解脫不了,反而惹出了一身的麻煩。他希望自己去解脫女人,也終於是自己把與自己有染的女人一個個送入深淵,一個也不能解脫出來。從這兩點看,莊之蝶的人生悲劇就出來了。生活使文人由迷惘最終走向了墮落。

文章的最後一節,值得回味。

性事讓莊之蝶愈陷愈深,既沒有解脫自己,也沒有解脫女人。反是最後,柳月來開套他,給他可能的精神的慰藉和物質幫助。最後,似乎是莊之蝶醒悟了,要離開西京城,離開牽絆,要去另一個地方,要去找一個新的天地。可是,為什麼他卻死了呢?

不知道我們的賈平凹為什麼不給當時的文人以最後的一條出路,卻要把這個可憐的莊之蝶寫死?

寫死是必要的嗎?看看我們現在的文人,看看我們現在的文人的作品,再看看在生活中的現在仍然在寫作的賈平凹,也許這個問題各有各的回答。

最後總結我的一個最基本的觀點:文人的出路,既在於社會對文人的關照,也在於文人對社會底層的關照。

文人也好,文學也好,只有當它走到了社會的最底層,才可能有一個光明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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