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窗與那窗
四川 何苗
家居的兩面是窗，且為這窗與那窗。
這窗臨街。每天早上，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這窗活動一會兒，深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活動活動一下筋骨，美好的一天又將開始。街道還在沉睡，但已經有勤勞的農民挑著菜上街來賣了，他們大汗淋淋，甩著膀子，加快腳步往市場趕去，不然就沒有好攤位了。不時，沿街的門市“譁”的一聲，捲簾門開了，商販們也陸陸續續的出來了，伸兩個懶腰，打兩個哈欠，便開始往門市前擺放買賣的傢什，都渴望著這天的生意能紅紅火火。一天之計在於晨呀！
攝影 何苗
街道上空，橫拉著幾根電話線。春天的時候，一群燕子總愛蹲在上面梳妝打扮。不時有幾隻從遠處的樓頂上追飛來追飛去，掠過我的面前，那是一個非常快樂的早晨！現在燕子們不在了，只留下幾根空蕩蕩的電話線，偶爾兩三隻小鳥身子一縱一縱挑逗似的從你眼前飛過，十分調皮。做一隻鳥兒多好呀！我不禁生出這種念頭來。對面的樓頂上，老唐的鴿子們在低飛盤旋，然後在護欄上站成一排，好像在等待主人的檢閱。聽說老唐的鴿子不簡單，在省級放飛賽上多次獲獎。這是他的驕傲，也是小鎮的驕傲。遠處高高的圓柱形水塔是小鎮的最高點，在藍天白雲與青青小山的襯托下，看起來非常壯觀而又非常親切。縣郵政局還把攝入了明信片，讓它給四處漂泊的遊子捎去故鄉雲的問候。
321國道途經小鎮，南來北往的車輛不時鳴笛而過。天大亮，窗下嘈雜起來，趕集的人多了，茶館裡座無虛席，連門前也坐滿了幾桌。大家你呼我應，談天說地，或者瀘州大貳和六胡打起。甚至整半斤高粱酒，下點沙胡豆或鹽花生划起拳來。街上討價還價聲，流動商販的手持喇叭聲，伴隨著賣涮把的老人悠長而顯無力的吆喝聲常常經典於耳。小時，孩子們最盼望趕集了。趕集意味著可以同大人們一起上街看熱鬧了，可以求大人們買一串糖葫蘆什麼的來吃了，或者買一個小玩具來玩了……。這時，有的大人總是數落孩子兩句“好吃嘴，敗家子”，但還是樂滋滋地掏出腰包給孩子買下。有的大人則任其哭鬧撒潑也無動於衷，嘴裡嘟囔著“啥子都要買，買不了那麼多”，一個人氣沖沖地走了。孩子則哭叫著一路追去。這一幕幕純真的畫面在我的腦海中曾幾度揮之不去。
那窗朝向校園。校園總是乾乾淨淨的，每天很早，朗朗的讀書聲就響滿窗前。操場上有的在跑步，有的打球，有的跳遠……。三三兩兩充滿朝氣的孩子時常肩並肩，手挽手從窗前走過，總是很羨慕他們，年青真好呀。操場邊有幾個花壇，花壇里長著碧綠的萬年青，娥娜多姿的柳樹，名貴的玉蘭花和茂盛的桂花樹。校園的環境很美，用鳥語花香來形容不為過。
花壇邊還有一棵高大的法國梧桐樹，那是叔公親手栽下的，比我小五歲。梧桐樹昔日細細的腰肢，如今越來越粗。夏天的時候，梧桐樹的枝葉特別茂盛，顯得生機蓬勃，為我們人類撐起一把巨大的涼傘。小朋友們在涼傘下跳繩，丟手絹，玩老鷹捉小雞，玩得十分開心。看著這棵和我一起長大的梧桐樹，我自慚形穢，身體越來越庸腫，越來越缺乏往日的活力，整天碌碌無為。做棵茂盛粗壯的樹吧！至少會給人們帶來蔭涼，帶來新鮮的空氣，使人賞心悅目。不也很好嗎？
每天，我就在這窗與那窗之間徘徊，這窗與那窗總讓我暇想無邊。空閒時候，我常常靜靜地佇立這窗，注視那根根電話線，傳達對燕子們的思念。把希望寄託給遠處飛翔的鴿子，還有那樓頂上空飄動的白雲。疲乏的時候，我常常平靜地凝視那窗，看梧桐樹充滿力量和藝術美的幹。它那每張葉子絲微的顫動，都會讓我對生命感動不已。凝視梧桐樹，生活就彷彿充滿了綠色與陽光。熱愛生命吧，你沒有任何理由對它漠然。這是梧桐樹給我的最大賜予。
日子似乎就在這窗與那窗之間來回輪走，燕來燕去，花開葉落，平靜的生活如那靜靜的水流，淌在我的人生歷程上。人少了些許浮躁，多了份成熟。寧靜可以致遠也！
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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