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金廢帝完顏亮自古便是譭譽參半、爭議無數的一個皇帝,他在位期間精簡機構,設定一省六部制,加速女真族漢化,留下了一曲曲膾炙人口的霸氣詩詞;但他得天下不以正道,弒兄篡位、弒夫奪妻、殺伐臣子、討伐南宋,也讓人口誅筆伐,比作金朝“煬帝”。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1.文采承殊渥,流傳必絕倫

彼時金國一帶被視為蠻夷之地,金國建立之前,女真族甚至連自己的文字都沒有。完顏亮的父輩是文盲,而他的詩詞卻雄渾遒勁,氣象恢弘,包含雄霸之氣。

完顏亮原名完顏迪古乃,“亮”是他給自己起的漢族名字。他自幼聰明好學,從幼年到18歲,一直都在學習漢族的傳統文化,曾拜漢儒張用直為師。“學奕、象戲、點茶、延接儒生,談論有成人器”,漢文化功底甚深,他雅歌儒服,能詩善文,又愛同留居於金地的遼宋名士交往,品茶弈棋,談古論今。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從一些現存的完顏亮詩篇來看,他不但精通漢學而且頗有文才且野心勃勃。做藩王時,他給人題寫扇面,有“大柄若在手,清風滿天下”之句,盡顯非凡志向,毫無南宋腐儒的酸氣。

完顏亮的詩句中,鴻鵠之志顯露無疑。他一日入妻子居室,見瓶中木樨花燦然而放,溢彩流金,乃索筆為詩曰:“綠葉枝頭金縷裝,秋深自有別般香。一朝揚汝名天下,也學君王著赭黃。”夢想“黃袍加身”的意旨,已躍然紙上;

決定南征而瞭解臨安(杭州)風物時,他觸景生情,寫下“萬里車書一混同,江南豈有別疆封?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

征伐南宋時,他又大筆一揮寫下“金印如斗,獨在功名取,斷鎖機謀,垂鞭方略,人事本無今古。試展臥龍韜韞,果見功成朝暮”之句;

他的《念奴嬌·詠雪》,氣韻蒼涼,文思奇詭,“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與談兵略。須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一掃前人詠雪窠臼,充滿豪放風格。

2.大鵬同風起,扶搖九萬里

完顏亮自幼學習漢文化,父親宗幹希望兒子能在將來的金朝政權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人,完顏亮並沒有讓父親失望。

金熙宗天眷三年(1140年)初,完顏亮剛剛滿18歲的時候,金熙王宗授予自己的這位同學兼小兄弟為奉國上將軍。屬於從三品,副部級待遇。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過了8個月,完顏亮被金熙宗晉升為平章政事,4個月後又升為尚書右丞相,年僅28歲,相當於現在的國務院副總理。

皇統八年(1148年)十ニ月,完顏亮的四叔、南宋的第一大敵,宗弼去世,都元帥空缺,完顏亮一鼓作氣又兼任了都元帥,全權主持金朝的內外兵事。

猶如烈火烹油的升官還在繼續著,過了3個月,完顏亮加爵為太保,並且兼領三省事,官正一品,正式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熏天的宰相,

真正實現了“春風得意馬蹄疾”。至此,完顏亮已經掌握了金朝的政治和軍事大權,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年輕而有實權的宰相。這一年,他才不到27歲。

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僅僅用了9年就已經爬上金國的權力巔峰。宗室子弟成百上千的,能夠在這些人裡面出人頭地,也說明完顏亮確實是一位人才呀。

3.一朝頭角就,霹靂震山河

完顏亮的野心當然不止於此,因為完顏亮宗室之內名聲頗善,其才能為熙宗完顏亶所忌憚。

皇統九年(1149年)四月,學士張鈞起草詔書時擅自改動,被查出處。金熙宗問是誰指使的,左丞相完顏宗賢回答說是太保完顏亮。金熙宗不悅,遂貶完顏亮,降為到汴京領行臺尚書省事。完顏亮路過中京時,和那裡的兵部侍郎蕭裕密謀定約而去。走到良鄉,又被熙宗召還。完顏亮不知熙宗的意圖,非常恐懼。

隨後,完顏亮先發制人,弒兄稱帝,在金熙宗的血泊中登基,年27歲,頒詔書佈告天下:朕以宗社之重,義不獲已,爰受命之初,競競若涉淵冰,未知攸濟。尚賴股肱三事,文武百僚同心輔翼以底於治。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政局安穩了下來,完顏亮立即開始殺戮政敵,很有主次地分批開筆,如果動手晚了,自己人頭可能也就不在了。

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金太宗的14個兒子,這些人是完顏亮最危險的敵人,他們與完顏亮勢不兩立,雙方誰先動手誰就更主動,所幸的是完顏亮先下手為強了,否則還真說不好是否金太宗的子孫反而殺了完顏亮而登基了。

剷除了金太宗子孫、宗翰子孫、完顏杲子孫以及撒離喝等旁系宗室之後,開始對自己的嫡系,也就是太祖一系也舉起了屠刀。

殺伐政敵後,完顏亮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治國的高明之舉,在歷史上書寫了光明一頁。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他撤銷行臺尚書省和都元帥府,改革中央官制:把三省六部制改為一省六部制,具有十分深遠的意義,直到現在,我國也是一省多部制。

完顏亮首製紙幣交鈔,短短的幾年,經濟得到了迅速的恢復,基本到達了北宋時期最繁榮的水平。

他勵精圖治,鼓勵農業,整頓吏政,厲行革新,完善財制,並大力推廣漢化,遷都燕京(北京),極度加強中央集權,成就《續降制書》,進一步鞏固奠定了金王朝本身的華夏正統性和在北方的統治。

4.縱情花柳間,邪癖違倫常

完顏亮一生有三大理想:“吾有三志,國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 帥師伐遠,執其君長而問罪於前,二也; 無論親疏,盡得天下絕色而妻之,三也。”

據《金史》記載,完顏亮“欲為君則弒其君,欲伐國則弒其母,欲奪人妻則使之殺其夫。三綱絕矣,何暇他論。”

他在位12年,無時無刻不在縱情享樂。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不管是誰,無論是姑母也好,姊妹也好,他絕不放過。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史書記載,貴妃定哥原是崇義節度使烏帶的妻子,為了將其據為己有,派人對定哥說:“你幹掉你的丈夫進宮給我,不然我將族滅你們全家。”定哥不為所動。再一次烏帶喝醉後,完顏亮授意葛魯、葛溫將他縊殺,卻貓哭老鼠假慈悲。烏帶下葬後不久,他就迫不及待地納定哥為娘子,後進封為貴妃,常與她一同乘車遊覽瑤池,其他妃嬪都徒步跟從。

麗妃石哥是定哥的妹妹、秘書監文的妻子。完顏亮見她秀美,早已魂不守舍,想把她納到宮中。他對文的庶母按都瓜說道:“你一定要休掉你的兒媳婦,否則的話我會採取別的行動。”按都瓜把完顏亮的話告訴了文,文心裡非常難過。按都瓜嘆息道:“陛下說要採取別的行動,就是要殺你,怎能因為一個妻子而招致殺身之禍呢?”夫妻二人擁抱在一起,痛哭而別。完顏亮如願以償,但仍不滿足。他把文招至便殿,派石哥說些汙言穢語來羞辱文,以此為笑謔。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昭妃阿里虎初嫁阿虎迭,生女重節,重節有羞花閉月之貌,海陵王禁不住內心的騷動,跟她在—起淫亂。阿里虎知道後,極為震怒,掌擊重節,惹得完顏亮非常不高興。

大殺宗室後,完顏亮把婦女們都釋放了,因為她們中不少人都有美色:他想把她們納入宮中,就派人對大臣蕭裕說:“朕的後代還不夠多,這些婦女中有朕的親戚,把他們納入宮中怎麼樣?”蕭裕回答道:“最近大殺宗室,朝廷內外議論紛紛,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情呢?”可是完顏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蕭裕也只好贊同。

5.攻伐志未酬,身敗名且裂

正隆六年(1161年)十月,志在“中華一統”的完顏亮兵分四路,對南宋發動全面進攻。

戰爭初期,金兵進展順利,勢如破竹。然而完顏亮久視深淵,被回以凝視。他鐵腕的統治風格和放蕩的生活作風早已遭到朝中許多人的不滿。完顏亮之從弟完顏雍,乘他南征和中原空虛而在東京(遼陽)稱帝,南征將士也有很多從前線逃回去擁立完顏雍。完顏亮腹背受敵。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就完顏亮的性格而言,絕不肯在敗時無功而返,因此他決定先取南宋或至少勝利渡過長江,撈回個"面子"後,再北上與完顏雍抗衡。於是金軍自和州渡江攻宋,宋將虞允文大敗金朝水師於採石磯,戰船全被宋軍燒燬。金軍傷亡慘重,完顏亮被迫移駐瓜州渡。完顏雍稱帝和采石之戰的潰敗,使完顏亮覺得更沒面子了,他仍無退意。

正隆六年(1161年)11月26日,儘管優勢不在,完顏亮仍決定集中兵力進攻,他勒令將士說:“三日渡江不得,將隨軍大臣盡行處斬。”

這時金軍將士已不想和這個瘋子共同瘋狂,再加上大家都聽說金國國內已發生政變,兵馬都統領耶律元宜與其子王祥和都總管徒單守素、猛安唐括烏野等聯兵反叛,將完顏亮縊殺,以庶人之禮安葬。完顏亮死後,耶律元宜自為左將軍副大都督事,派人到鎮江與南宋議和後,領兵北還,宋金再度進入一段短暫的和平年代。

海陵王完顏亮的雙面人生:文采奕奕的聖賢?殺伐無道的昏君?

成者王,敗者寇。完顏亮死後,《金史》對完顏亮的記載多有詆譭汙衊之言,尤其是對他的私生活的描述幾近醜陋之極,致使後世的小說《金海陵縱慾亡身》都取材於《金史》,使完顏亮的惡名更加到處傳播,婦孺皆知,演義小說家蔡東藩更是評價道“歷代無道之主,莫如金亮”。

譭譽參半的金廢帝完顏亮已逝多時,後世人也很難還原一個真實且有血有肉的他,正可謂:

一壺濁酒喜相逢,

青梅煮酒論英雄。

黃胄帝王多少事,

檣櫓灰飛笑談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