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施宜生:招安變通賊,逃亡他國做狀元

一、以招安為名,行通賊之實

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八月,建州私鹽首領範汝為聚眾造反,連敗福建地方軍隊,勢力不斷壯大。十一月,宋高宗命神武副軍都統制辛企宗率軍往討。辛企宗進至邵武軍,距敵兩百餘里,頓兵不前,只是派小股部隊進攻,自然無法取勝。這時,當地一個叫施逵的人找上了辛企宗。

施逵在當地頗有名氣,曾入太學學習,上舍及第,被任命為潁昌府府學教授,官至從事郎(文官第三十四階,從八品),結識名士趙令畤(蘇軾友,太祖次子燕王趙德昭玄孫),後因貪汙免職南還。施逵就建議辛企宗招安,得到福建提刑司的支持,而範汝為表面上也同意招安。因此施逵獲得嘉獎,升承直郎(文官第三十一階,從八品),與另外兩人謝向、葉棠共同負責招安事宜。

但是,範汝為拒絕解散人馬,聚眾十餘萬,辛企宗不能制,施逵與範汝為接觸後,反而為他出謀劃策,幫他對抗官軍。紹興元年(公元1131年)十月,範汝為攻入建州,分兵破邵武軍、攻南劍州。十一月,宋高宗命參知政事孟庾為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神武左軍都統制韓世忠為副,率大軍入閩。第二年正月,韓世忠收復建州,範汝為自殺。

範汝為起事兩年多,時降時叛,劫掠百姓,對此朝廷開始問責。主兵官辛企宗連貶三級,罷神武副軍都統制(由岳飛接任),招安官員謝向、葉棠、施逵押往紹興府(此時趙構駐紹興)問罪。半路上謝向、葉棠突然死亡,宋高宗懷疑內有隱情,命御史臺對施逵嚴加審問,而施逵只將招安的責任推給謝向、葉棠,畢竟死無對證。三月,下旨施逵除去功名,婺州編管。十月,在孟庾的建議下,再貶瓊州。瓊州在今海南島,非罪大者不貶此,貶此者九死一生。

至此,施逵的命運堪憂,但他的命運也由此發生轉折。在由婺州往瓊州的途中,施宜生從押送官差手中逃走了。至於是官差疏忽,還是有他人協助,逃脫的細節現在已不得而知。

二、當了狀元?

施逵改名施宜生,一路北逃,先入偽齊。劉豫對施宜生這樣的“歸明人”非常喜歡,任命施宜生為劉麟的兵馬大總管府議事官,因不為劉麟所喜,外任彰信軍節度判官。紹興七年(公元1137年),金廢偽齊,施宜生繼續向北,進入金國上京會寧府,步步高昇,數年間官至隰州刺史。

紹興十九年(公元1149年)十二月,金完顏亮篡位,大肆屠殺女真功臣,同時任用渤海、契丹與漢人。在這一背景下,金參知政事張浩於天德二年(即宋紹興二十年)舉薦施宜生可用,被完顏亮任命為翰林直學士。施宜生為岳飛、韓世忠的老對手完顏宗弼(兀朮)撰寫墓誌銘,得到嘉賞。完顏宗弼是金太師、都元帥、梁王,一般來說,地位越高者,對墓誌銘撰寫者的要求越高,可見施宜生受信任程度及其文采。

在南方還流傳著施宜生中狀元的故事。據岳飛孫子岳珂所作《桯史》,施宜生以完顏亮打獵為背景,創作《一日獲熊三十六賦》,中有“聖天子,講武功,雲屯八百萬騎,日射三十六熊”之句,一舉奪魁。按施宜生北來經歷諸書各有異同,其中狀元之事在多家筆記中有記載,但疑非完顏亮時,應在金熙宗時。

金正隆元年(即宋紹興二十六年),施宜生外任深州知州。後回朝任禮部侍郎、翰林侍講學士,步入高級文官行列。此時完顏亮野心勃勃,圖謀南侵,宋金邊境傳言紛紛。紹興二十九年(公元1159年)六月,宋高宗派同知樞密院事王綸、昭信軍節度使曹勳出使金國,順便打聽消息,金國方面負責接待的正是施宜生,曹勳回來後說他“不相維阿”,對施宜生頗有詆譭。這態度可能也和施宜生看不上曹勳有關。曹勳跑了一趟,回來說兩國不會打仗,後來遭人嘲笑。

三、出使故國,洩露軍機

接待完王綸、曹勳不久,十一月,施宜生也被任命為賀宋正旦使。對此施宜生內心是拒絕的,畢竟自己在宋朝是個罪臣,現在又以漢奸的身份回去,太丟人了,但完顏亮卻想借施宜生打宋朝的臉,看,這麼有才的人你們居然要流放,同時也可以拉攏人心。於是,施宜生不得不行。

十二月初十,施宜生率領使團進入宋境,踏上了闊別二十多年的故土。走時倉皇一賊,歸來“上邦天使”。二十六日,宋高宗接見施宜生與副使、侍衛親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耶律翼。施宜生舊遊太學,朝中尚有故人,特別是起居郎黃中與施宜生還是同鄉,早年關係甚好,但由於耶律翼等人在旁邊,也不敢攀談。

依照慣例,宋高宗安排吏部尚書張燾在客館宴請施宜生一行。張燾在議和前就已擔任吏部尚書,得罪秦檜,在當時享有重名,非曹勳可比,施宜生對其也頗為敬重。臨安距施宜生的家鄉邵武軍已經不是太遠,張燾又談論起家鄉人情,施宜生心中泛起漣漪。接下來張燾又帶領他們遊覽六和塔,登高而望,施宜生趁耶律翼不在旁邊,對張燾說:“今日北風甚勁。”又用筆敲桌子,說:“筆來,筆來。”此話一出,張燾了悟,於是此前的什麼金人無意敗盟都是狗屁。

紹興三十年(公元1160年)正月初七,施宜生北返,至十六日,渡淮離境,自此再無機會踏上鄉土。

宋朝方面普遍認為施宜生回去後,被耶律翼揭發洩露軍情,遭完顏亮烹殺,《金史》也相信了這一說法。其實不然,據金《世宗實錄》及《施宜生行狀》,施宜生回去後僅因耶律翼“至宋不遜”而不及時上報,遭受杖責,但不久又升翰林學士。第二年染風疾,於大定二年退休,三年(即宋隆興元年,公元1163年)六月去世,年73歲。

縱觀施宜生的一生,頗有傳奇色彩,宋時就引起人們的關注,因此在當時筆記裡留下了各種傳聞。現代由福建京劇院創作的京劇《北風緊》正是以施宜生為原型,抒寫了他離合悲歡的一生。

傳奇施宜生:招安變通賊,逃亡他國做狀元

(京劇《北風緊》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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