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執子無悔。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陳萍萍是一個夠複雜又夠悲情的人物,他不是慶帝身旁的一條瘋狗,而是終生追求信仰並保護範閒擊殺慶帝的無名強者。飾演者吳剛幾次出場都拿捏準了陳萍萍的氣質,林中馬車上那短短几幕就特別深入人心,明明看起來行動不便,但所有人對他恭敬有加。吳老師自己在微博中轉發《慶餘年》的內容時也說,“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 曰:執子無悔。”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說起這位前輩,

可想起《潛伏》裡蔫兒壞陰險的陸橋山?

或者《白鹿原》裡虛偽卑鄙的鹿子霖?

再或者《十月圍城》裡儒雅的慈父李玉堂?

又或是《鐵人》裡10天暴瘦17斤的王進喜...

他正是人稱“人藝五虎”之一的牛逼級演員,

可以將角色演繹到出神入化境界的——吳剛老師。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吳剛,1962年生人,中國大陸著名一線男演員。他是一個出色的多面手,各類角色都能駕輕就熟,變化豐富!早年間活躍於話劇舞臺,是北京人藝臺柱子。

對於吳剛來說,好像,等待是正常,躥紅才是意外。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曾為了一個角色等了18年

場裡,開場鍾早已敲過三遍,格林渥穿著硬朗帥氣的軍人制服站在舞臺上,髮絲根根鋥亮,兩側剃得極短,帶著烏青。他巧舌如簧,質疑著每一個企圖為原告作證的人,他是被告的律師,卻以狡黠的詭辯取得了最終勝利;而走出法庭後,他才說出了潛藏內心的真實想法。

吳剛說,這個角色,他等待了18年。

無論是《雷雨》裡妥協懦弱的大少爺周萍,《北京人》裡黯然沒落的公子哥曾文清,《阮玲玉》裡卑劣的小報記者黃一坤,還是《非常麻將》裡謊言叢生的大哥……吳剛都得心應手,一戲一格。

演員楊立新說:“吳剛演戲,在技術上是一個很細緻的人,很沉穩、壓得住臺。”

導演曹保平說:“國內大多數演員在表演張力的控制上,能夠達到吳剛這個程度的不多,演戲需要細膩的心理,也需要瞬間的爆發力。”

上世紀90年代起,話劇演員開始流行去演影視劇,吳剛5年沒接影視作品,只在人藝演話劇,“一年演四五部戲”。後來,馮遠征憑藉《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火了,丁志誠的《重案六組》也火了。眼看同學一個個都一炮走紅,吳剛心裡勸自己:別急,慢慢來,自己準備好了,機會遲早會來。

1985年,吳剛考入人藝最後一屆學員班,和馮遠征、丁志誠,還有後來變成自己太太的嶽秀清成為同學。入學那天,班主任林連昆對他們說:“你要想發財,現在就可以走,這個職業一輩子也發不了財,必須有無限的熱愛。”

《譁變》是一部以臺詞取勝的法庭戲,在美國獲過普利策獎,劇本場景不多,臺詞不少,邏輯針腳綿密,如同一張密不透風、森嚴嚴的大網,格林渥就是爬過大網的那隻蜘蛛,串聯起整個劇情的節奏。1988年,北京人藝的英若誠把它翻譯成中文,請來獲過奧斯卡、演過《賓虛》的美國演員查爾頓·赫斯頓當導演。

《譁變》首演名單公佈,吳剛演一個小配角。

“老師們排練時,我就趴在玻璃上看,導演跪在朱旭老師身邊的地上,給他講角色的手應該怎麼抖……我能感覺到朱旭老師的臺詞雖然不快,但內心動作非常強烈。”

沒想到,臨近演出時出事了——飾演格林渥的任寶賢突然失聲,這可嚇壞了整個劇組。開演在即,吳剛作為青年演員裡重點培養的對象,趕緊被指派為B角。“讓一個星期背下全部臺詞,結果我三天就全拿下了。”拍著胸脯,吳剛跟導演說,咱隨時可以合成。

之後的一天,劇院裡,吳剛正和任寶賢打個照面。

“寶賢老師,您這嗓子……”吳剛禮貌地問,心裡早替他接好下句,“不行了,給你演吧。”

結果,任寶賢衝他一笑,“還行,過兩天就好了。”

過了兩天,任寶賢的嗓子真好了。

後來,演基弗的修宗迪病了,吳剛又被安排去演基弗,一天背下全部臺詞後,修宗迪的病也好了。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有人說,再這麼下去,《譁變》這戲吳剛能一人兒演了。

最終,吳剛飾演的是瑪瑞克——劇中的造反軍官,跟朱旭那角色對著幹。“這次終於演成了,因為那個人去英國留學,再也不回來了。”

就這樣,吳剛成了《譁變》裡角色經驗最多的人。

2006年,人藝復排《譁變》,吳剛終於演上了格林渥。他對媒體說:“對這個人物,我有很深的情結……” 斗轉星移,隔著18年,一闋長夢只化作了這一句話。

第二年,憑藉這個角色,吳剛獲得了2007年的中國話劇金獅獎。

別人可以不看好,自己要拼命

其實,也不能說機會完全沒來過,斷斷續續,吳剛初上熒屏,接手的角色跨度很大——毛澤東、村支書、特務、勞模、要角兒的親隨、中年危機的警察……但他又確實沒火起來。和郭達一起演《換大米》,郭達走紅春晚,而他演的是那個不太走運的美聲演員。

但是當時,大家記住的是郭達,卻沒人記得,那個粉色毛衣白色褲子的小鮮肉是吳剛。

十多年後,吳剛再回憶起來這一段,說:“嫩,那時候太嫩。你能力頂峰也只能到這了。只能回家練功去。”

火候不到,給你再大的舞臺也唱不好一齣戲。那,再等吧

他出演王進喜之前,因為他斯文縐縐的,怎麼看也沒有鐵人的那份硬朗與勇決。

為了演好王進喜,吳剛玩命兒了:不惜下苦功減肥,每天只吃少量花生和西紅柿;硬是學了一口陝西方言;導演覺得他的嗓子太好聽,不接地氣,他愣是把自己的聲音喊到沙啞充血。

演出井噴這場戲時候,大慶已經是寒冬,吳剛想都沒想,跳進零下二十多度的水泥池裡。池子裡的是什麼?是灼燒皮膚的水泥漿。拍戲時候還隨時有生命危險,高壓管噴出的水泥,隨時可以把人打飛,而扮演王進喜的吳剛,需要衝過去把管子抱住,壓下去……高度危險的環境,差點把吳剛的眼睛都給毀了。

好演員就是雜貨鋪

從你沒有時間就算了到我們等你。這背後是需要時間的磨礪和自我的修煉

吳剛在人藝的舞臺上飾演過許多角色。《茶館》中的唐鐵嘴,《雷雨》中的周萍,《北街南院》中的常光明,都是吳剛留下的經典印記。

他在話劇舞臺上辛勤耕耘二十多年,也因此而錯過了一些拍攝影視作品的機會。

“那個階段,他演話劇太多,”妻子嶽秀清回憶道,“有時候一年演五六部話劇,別人也找過他,但他沒有時間拍影視劇,也確實放棄了一些機會。”

“放到現在,別人可能會說‘沒事,吳剛,我們等你,你演完話劇再來’,”嶽秀清的話語中不乏惋惜與遺憾,“可那時候,如果你沒有時間,就真的算了。”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在演《人民的名義》時,吳剛坐在化妝臺前,一看那個外形,嗯,心中就開始入戲了。所以外形是很重要的。在《人民的名義》這個作品創作時,包括我在內的普通人與領導們的距離是非常遙遠的。從感官上來說,官員都是四平八穩城府很深,做事一板一眼,外在髮型則是比較規矩,不是背頭就是分頭。

吳剛想破破這一習慣,希望觀眾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官員。提前三天進了劇組,跟造型師、導演一起商量,如何能讓李達康的形象看起來“不一樣”。連續試妝、試造型,開機前一天的晚上,敲定了寸頭髮型。化完妝一看,李達康在我心裡有點活起來的意思了,他才比較踏實。化妝造型是人物創造的開始,挺關鍵的,寸頭說服他相信自己能成功變成李達康。

為了捕捉到李達康生動的舉止,吳剛看了大量全國各級領導開會、下基層的視頻,找到不少對我有滋養的資料。我就是多看、多感受他們的言行,這樣在我創造人物時,就猶如“吸氧”,能讓我儘快縮短與市委書記的距離,更精準地拿捏角色。

在吳剛看來,演戲除了天分,還有悟性。“我希望演員是個雜貨鋪,他可以存任何東西,像駱駝一樣。等到演戲的時候,可以搗出來,把所有的儲備都用上,添在這裡一點、添在那裡一點,就是不一樣的。”

演員要專注塑造角色,其他的交給觀眾檢驗。

在舞臺上演出,可以跟觀眾互動,這種魅力是無法想象的。戲劇最大的著魔點在於,它會讓每一個人生活得更加深刻。電視劇可能是大眾快餐文化,有各種娛樂性的東西,讓大家在工作疲勞當中有一些身心的放鬆。另外,話劇必須得一氣呵成。電視劇說錯詞可以重來,可以有一點點的瑕疵。但拍電視劇你也不能半天全是這樣,那就完蛋了,這飯碗你端得住嗎?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為夢想兜兜轉轉

“父母都是當兵的,我出生在西寧”。說一口京腔的吳剛,並未像之前媒體所言生在北京。為了國防建設,吳剛的父母離開了故鄉北京。“八駿日行三萬裡”的曠地上,吳剛長到7歲,該上小學那年,北京的爺爺奶奶才把他接回來。

少年時代的吳剛,眉清目秀,是很大氣的那種漂亮,作為班裡的文藝骨幹,他被選進了中央電視臺的銀河少年藝術團。

三年級時,後來演“濟公”的遊本昌挑中了他,讓他來演自己的兒子,於是,10歲那年,吳剛主演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少兒電視劇《大輪船來了》。

考中戲時,深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吳剛遭遇了失敗。

“初試、複試都過了,三試沒我的名字。”一直躊躇滿志的吳剛沒問為什麼,耷拉著腦袋就走了,他同時默默放棄了報考北京電影學院的念頭,“都走到門口了,我也沒敢進去,那時北影招生流行的是奶油小生。”那一陣,他覺得天上飄過的流雲都是慘淡的。

家裡人挺高興,他們不願意他幹這行,覺得當演員根本養活不了自己。

後來,吳剛按照家人的意願幹起了看似“穩定有保障”的工作,當過工人,幹過工會,搞過計劃生育,給大齡青年搭過鵲橋。

“自己還沒談過戀愛呢,就撮合別人相親。”他搓搓手,覺得挺逗,“可那段日子確實讓我看到了生活,結結實實在生活裡打了個滾。”

讓吳剛最津津樂道的工作還是當警察。“不是刑警,就是電視劇裡那種片兒警,”他訕訕地笑,“我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人,膽兒小,抓壞人時不怕,可脫下警服心裡就發憷,怕報復。”一次,違法分子被銬走時,惡狠狠地吼“你小子有本事等著”,讓他著實緊張了幾天。

此時,心裡的演員夢,依然拱著新芽兒,無處安放。

一年半倏忽而過,吳剛偷偷去考試,居然兩個地方都相中了他,是去北京人民廣播電臺當播音員?還是去北京人藝當演員?

報考廣播電臺時,吳剛是一千八百多號,這意味著,至少有一千八百多人在跟他同臺競爭。吳剛憑著一闋毛澤東的《答李淑一》闖入決賽,“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那聲音!“全北京最後就選了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我”。

後來,他拿著錄取通知書,跑去問電臺領導:“能讓我演戲嗎?”

領導聽完直皺眉:“演戲?播音員,演什麼戲?”

“北京人藝能讓我演戲……”就這樣,兜兜轉轉,吳剛終於去當了演員。

圈裡的好人緣

2006年5月,吳剛突然接到導演陳凱歌的電話,“我這兒有個角色特別適合你,電影叫《梅蘭芳》。”

演的是名角兒十三燕的跟班兒,費二爺。陳凱歌說,誰都可以換,這個角色非他莫屬。

“費二爺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角色,人物層次比較豐富,他精明刻薄,替十三燕打理一切,跟主子榮辱與共,無怨無悔。”吳剛說,這個角色讓他想起許多老年間大宅門裡的管家。

雖然戲不多,可吳剛簽下了一年的長約。

有戲時就去片場,沒戲時就回家默戲——他請來京劇院老師講梨園行的規矩,跑去圖書館借《北洋畫報》找那個時代的人物狀態。

甚至,他像在人藝演戲時一樣,給費二爺編了一段人物小傳:“他可能曾經唱過戲,倒倉不唱了,他必須懂戲,可能是現在的經紀人,必須明白所有的事情,對十三燕傾其所能,‘他的榮辱就是我的榮辱’。你把他想滿了,用起來就非常從容。”

第一場戲開拍時,監視器前的陳凱歌驚了,“哎喲,剛子,這戲這麼演啊。”

打那兒以後,吳剛多了好幾場戲。

孫紅雷看吳剛的戲好,就跟他吃飯喝酒,二人成了朋友。讓吳剛躥紅的《潛伏》,正是孫紅雷的推薦。

“笑面虎式的人物,給人感覺挺精明,處處留有餘地,待人陰險狡詐,所以吳剛在陸橋山的處理上是似笑非笑,要樂不樂,沒樂還有點樂,這個勁兒特別難拿。”觀眾看後點評。

漸漸地,他的戲被議論得越來越多。由於星臉兒太多,每人剪得只剩幾秒的《建國大業》裡,吳剛飾演聞一多,因為太過精彩,三場戲幾乎全部保留。“主旋律”電影《鐵人》裡,為演好人物,吳剛又以命相拼。《風聲》裡笑裡藏刀、陰險毒辣的六爺,《白鹿原》裡偽善歹毒的鹿子霖……等待了許多年,吳剛終於嚐到了“紅”的味道。

“一炮走紅的感覺固然好,但能給你帶來多久的榮譽?所謂‘紅’是什麼標準?要全國老百姓都認識你,才算嗎?”電話裡,吳剛依舊冷靜,或許,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早已看開,“一炮而紅的,只是你塑造的角色,可你還是你。”

2009年,吳剛戰勝張涵予,憑藉《鐵人》拿到了那一屆的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登上領獎臺的一瞬間,吳剛心裡很坦然,“那一刻,我只跟自己說了一句話:挺棒的。”

生活不是演戲,生活裡不能當“達康書記”

曾有媒體在採訪吳剛夫婦的時候問到,生活中的吳剛會是怎樣的做派?夫妻會吵架嗎?

妻子嶽秀清回到道:生活是生活,演員是演員。他要回到家是達康,我還不得(呼他),對,不會的。

吳剛是路痴,出門在外基本靠嶽秀清導航。吳剛還是電器殺手,修什麼壞什麼。家裡修東西這事基本也靠嶽秀清,兩人在一個劇組拍戲。嶽秀清會把“小廚房”搬到劇組。吳剛拍完戲只要嶽秀清在,就會給他弄點可口的。

很長一段時間裡嶽秀清的知名度一直高過吳剛。事業上的差距沒造成他們的矛盾,反而彼此的理解成了他們更珍惜對方的動力。

老吳時常會給嶽秀清來點驚喜,沒事兒跑去郵局發個電報表達愛意,偷偷買張機票跑到嶽秀清的劇組探班,要麼就是買一大捧“勿忘我”送給嶽秀清。

如果說岳秀清是寵夫狂魔,那吳剛也一定是個寵妻狂魔。

慶餘年裡的“陳萍萍”:執子無悔

一個人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且做得還不錯,生命裡又有那麼多關心自己的人,吳剛覺得,該知足了;可他還是有些隱隱不甘:“藝術上,想想人藝那些老藝術家,了不得啊,我這輩子都夠不著……不過,還是得使勁夠啊。”說這話時,他臉上依舊平靜,可手卻不知不覺攥在了一起。這勁兒,倒真有點兒像古代神話裡那個鍥而不捨伐桂的“吳剛”。

“發憤忘食、樂以忘憂。”這個叫吳剛的男人,迎來了他最好的時刻。

注:文章的圖片和資料信息部分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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